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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想让你们尊重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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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恒泽和郑媛慧下午回到了京北。

    到家的时候,孟应年还在公司上班。

    五年前一场车祸,他们夫妇俩痛失一子,就剩下次子这一个独苗。

    孟应年经历了几次大手术,腿疾和信息素紊乱症都是不定时炸弹。

    他们夫妇俩现在每次外出,唯一担心的就是孟应年的身体。

    回院子稍作休整后,孟恒泽就让孟实把余宁叫到了院子。

    纵然余宁觉得孟应年让他复述的话过于浮夸,他还是硬着头皮原样复述了。

    毕竟,他不想去印度扫大街。

    孟恒泽和郑媛慧听完之后的反应,跟余宁意料之中差不多。

    两个字。

    不信。

    孟恒泽还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菩萨心肠都夸出来了……哎!他怎么生了这么个恋爱脑儿子!

    “行了,余宁。”

    孟恒泽直言拆穿:“孟应年那臭小子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说这些肉麻话,我给你两倍,你跟我说实话。”

    余宁有种钱送到手边但是没长手的无力感。

    他忍住痛心回答:“家主,我说的都是实话,二少爷没有给我钱。”

    二少爷只是想送我去印度扫大街。

    孟恒泽冷哼:“余宁,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余宁欲哭无泪:“我没有啊家主,二少爷这次情况确实很危险,九死一生,多亏郁先生及时赶回来。”

    “家主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孟实。”

    “也可以等二少爷下班回来了,亲自看看他的左臂,上面那道伤口才开始结痂,这是绝对不可能作假的。”

    余宁说得有鼻子有眼,孟恒泽沉默了一会儿,没再为难余宁。

    “去,把孟实叫进来。”

    余宁松口气,连忙回答:“好的,家主。”

    孟实跟余宁不一样,他不是从外面聘来的。

    追根溯源,孟实的祖宗是孟家的第一代管家。

    孟这个姓氏也是孟家第一代家主赐的。

    根据旧社会的说法,孟实这种佣人叫做家生子。

    世世代代为主家服务。

    如今时代变了。

    孟家不再强制要求孟实他们家的后代必须留在孟家工作。

    不过一代一代延续下来主仆恩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磨灭。

    加之,比起出去给别人打工,孟家给他们的薪资待遇和各项福利都优厚许多。

    所以,孟实家里至今仍有培养后代为孟家工作的习惯。

    孟实就是被这么培养起来的。

    在国外管家学院毕业后,回到孟家工作。

    一路从分院管家做到了大管家,成为孟恒泽的心腹,为他管理孟家上下大小事宜。

    余宁或许会对孟恒泽说谎,但孟实绝对不会。

    孟实一心向着孟家人,忠诚且尽心。

    过了半分钟,孟实走进来。

    “家主,主母。”他恭敬地称呼孟恒泽和郑媛慧。

    孟恒泽开门见山地问:“孟实,你如实跟我说,应年这次易感期情况如何。”

    “好。”

    孟实将孟应年前期如何隐瞒郁知,郁知之后又如何自己发现端倪,赶回孟家阻止孟应年失控自残的前后经过,详细地、如实地陈述了一遍。

    “……当时,我们好不容易把二少爷从卫生间弄出来,可是他已经不认人了,哪怕把他按在床上,注射了有安定成分的抑制剂,他也依然拼命挣扎,想继续伤害自己。”

    “手臂的伤口一直流血,余宁想为二少爷缝合,无奈我们三个人都按不住二少爷,余宁实在没办法了,让邓阳去拿绳子,准备像以前那样把二少爷捆起来。”

    “但郁先生强烈反对,他不顾被二少爷伤害的危险,不停地跟二少爷说话,硬是将二少爷从失控状态里拽了出来。”

    “后来余宁给二少爷缝针,郁先生一直看着,还心疼得哭了鼻子。”

    “缝完针,二少爷要换衣服洗澡,也是郁先生亲力亲为伺候的,郁先生怕二少爷的伤口沾到水,洗澡前去厨房拿了保鲜膜,心特别细。”

    ……

    孟恒泽一开始并不认为郁知会真的对孟应年上心。

    郁家一家子唯利是图。

    郁知身处其中,日复一日耳濡目染,能养出什么好来。

    更何况,上次那份离婚协议,郁知和他们算是撕破脸了。

    然而听到后面,孟恒泽渐渐没那么笃定了。

    首先,孟实不可能说谎。

    其次,郁知和孟应年之间,孟实肯定向着孟应年。

    他不可能为了帮郁知制造好印象,歪曲事实,胡编乱造。

    正因为孟恒泽心里门清,孟实说的都是实话,他才觉得不可思议。

    孟应年让余宁说的那些肉麻话,撇开浮夸的部分,竟然都是真的。

    难道……郁知跟郁家人真的不一样?

    “……这两天郁先生在学校军训,每天也会在微信上问我好几次二少爷的情况。”

    说着,孟实掏出手机,点开他和郁知的聊天界面,递给孟恒泽看。

    孟恒泽半信半疑接过,低头一看,手指滑动往上翻。

    聊天记录确实如孟实说的那般。

    郁知每天会发好几条信息给孟实。

    每一条都是询问孟应年的情况。

    除了关心孟应年今天恢复得如何,还有一些叮嘱。

    比如,如果孟应年食欲不好,就让老吴弄点米糊糊,装在杯子里给他吃。

    因为这样像是喝水而不是进食,心理上的细微差别,可以让孟应年吃一些进去。

    比如,让佣人多去房间查看空调温度,孟应年贪凉,总把冷气打得很低,腿受了寒又会疼。

    事无巨细,别人想不到的,他都想到了。

    孟恒泽捏着孟实的手机,许久没说话。

    郑媛慧坐在孟恒泽旁边,聊天记录她也都看见了。

    她把手机从孟恒泽手里抽走,还给孟实。

    “孟实,你先出去吧。”

    孟实接过手机,离开了院子。

    郑媛慧拍了拍孟恒泽的手背,轻声问:“老孟,你在想什么?”

    孟恒泽叹了口气:“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武断了。”

    郑媛慧理解孟恒泽的心情,补充道:“是不是觉得,本以为对方是恶人,结果现在发现,自己成了恶人。”

    孟恒泽:“是。”

    夫妇俩陷入短暂的沉默。

    怎么说呢。

    尴尬,愧疚。

    还没台阶下。

    晚上吃饭。

    郑媛慧绕着弯提:“索索快开学了,你嫂子定了后天的机票带他回来。”

    温一盈是沪市人。

    索索每年暑假,温一盈都会带他回沪市住两个月。

    老人想孩子,她也正好回去陪陪父母。

    孟应年“哦”了一声,没接茬。

    郑媛慧只能自己往下接:“郁知军训什么时候结束?你们领证也有一阵子了,婚礼不办,自家人还是要坐下来吃个饭的。”

    孟应年佯装没听懂她的话外音,故意问:“吃饭?”

    “怎么个吃法?当着亲戚们的面,再让郁知签一次离婚协议书?”

    郑媛慧:“……”

    孟恒泽:“……”

    孟应年食欲差,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他拿过餐巾布擦了擦嘴,随手搁置一旁。

    “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坐着。”

    孟恒泽赶在孟应年起身前叫住他,皱眉道:“应年,你好好说话,别夹枪带棒的。”

    孟应年看向郑媛慧:“那你们也别绕弯子。”

    孟恒泽:“你明明知道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臭小子你!”

    眼看父子俩又要吵起来,郑媛慧赶紧打断:“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孟应年闭口不再言。

    孟恒泽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郑媛慧看着孟应年说:“应年,你让余宁添油加醋给我们回话,就是想给我们证明,郁知不是我们想的那种人吧。”

    郑媛慧不再绕弯子,孟应年也正常说话:“是。”

    “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

    郑媛慧说:“我们已经退让一步,安排饭局介绍郁知给孟家人认识,但从你刚才的反应来看,似乎还是不满意。”

    “应年,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当众给郁知道歉不成?”

    孟应年却说:“我不想。”

    “你们一道歉,郁知只要不接受、不原谅,又是他的过错。”

    “大家都会觉得,长辈都自降身份一个晚辈道歉了,晚辈还不接受,那就是不知好歹。”

    “所以,你们的道歉起不到道歉的作用,只不过是一种让你们收获心安的途径,至于郁知,就是一个工具人。”

    孟恒泽越听越火大,忍不住质问:“那你还想怎么样?让我和你妈以死谢罪吗?”

    孟应年轻笑一声。

    “爸,你自己听听你的语气,还想怎么样?”

    “一声不痛不痒的对不起,还没怎么样,就让你问我还想怎么样了。”

    孟恒泽忽的词穷。

    郑媛慧接过话头:“那妈妈重新问,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孟应年正色道:“我想让你们尊重郁知。”

    同时,他也说:“不过我知道,你们现在做不到。”

    “你们现在对郁知改观,也仅仅是意识到他跟郁家人不一样,且对我关怀备至,符合你们对儿子另一半的要求。”

    “至于郁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优点,他会什么,他想要什么,你们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因为他在你们眼中是儿子的合法伴侣,是你们用五亿买回来的抑制剂,是郁成坤的儿子,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唯独不是他自己。”

    “你们只看得见他的身份,看不见他本人。”

    孟应年站起身来。

    “饭局的事情先不要安排,等郁知军训结束,我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他愿意参加,再着手准备。”

    “就像我无法勉强你们尊重郁知,同样,我也不会勉强郁知尊重你们。”

    “做不到互相尊重,那就互不打扰。如果你们再像上次一样,瞒着我羞辱郁知,我就带他离开孟家。”

    “夫夫一体,郁知是我的爱人,羞辱他等同于羞辱我,就算你们是我的父母,我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说完,孟应年再次说了一句“我吃好了,先回去了”,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

    孟恒泽和郑媛慧面面相觑。

    夫妇俩终于意识到,之前瞒着儿子,逼郁知签下那份离婚协议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本意是想保护儿子,结果却引来了儿子对他们的疏远。

    现在有心弥补都无从下手。

    当真是自以为是,自作自受。

    九月初。

    全校开学。

    新生军训也进入尾声。

    军训汇报演出这天早上。

    孟应年一起床就给郁知发了微信。

    [陈勋今天要去京大一趟]

    [演出结束了,你跟他走,他会送你]

    [我订了餐厅,中午一起吃饭]

    郁知纳闷问道:[陈勋来京大做什么?]

    孟应年:[京大邀请了华创观看演出,我派陈勋去参加了]

    郁知:[一个新生军训汇演,居然还邀请你们来观看啊]

    他心想: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更神奇的是,京大居然请动了。

    孟应年轻描淡写回了一个:[嗯]

    郁知忙着去集合,没再多问,这个小插曲很快被他抛诸脑后。

    直到汇演开始。

    董校长在发言里提到,华创集团出资为美院修建新宿舍楼。

    这周动工,预计下学期能入住。

    他代表京大对华创集团表示感谢。

    陈勋作为华创代表也说了几句场面话,最后跟董校长握手合影。

    亲眼目睹捐楼这件事板上钉钉,郁知站在原地傻了眼。

    同样傻眼的还有美院的其他学生。

    其他学院的学生除了傻眼,还破了个大防。

    “我靠,看见概念图没!新宿舍楼太好看了吧,电梯式公寓,有室内游泳池、健身房、咖啡厅!”

    “天哪,华创爸爸,我爱你!”

    “信女何德何能在京北住上这么豪华的宿舍……”

    “大师,我悟了,我学美术就是为了这一天!”

    “二人间还有loft房型!啊啊啊啊啊我好喜欢!!”

    “不是,怎么只给美院修??我要闹了!”

    “华创你们厚此薄彼……”

    “现在转专业来得及吗?”

    “美院有没有非艺考生能转的专业!这破金融我一天也读不下去了!”

    “华创老板何在?老奴要进言!”

    “华创爸爸看看我们建院吧!宿舍隔三差五就漏水,急急急!”

    ……

    现场炸开了锅。

    郁知站在方阵里,偷偷掏出手机给孟应年发微信,打字打得飞快。

    [?孟应年,你什么情况]

    [华创怎么给美院捐了宿舍楼?]

    [难怪一个军训汇演要邀请华创,原来你偷偷摸摸做了京大的金主爸爸!]

    [一栋楼欸!这得花你多少钱……你真是……你这个败家子!]

    [你图什么呢?]

    [我不理解]

    孟应年大概正在看手机,郁知最后一条微信发完,他的回复就过来了。

    [夫人现在住的地方太高了,我腿脚不便,爬不上去]

    [修个电梯方便以后看望夫人而已,花不了几个钱]

    郁知:“……”

    好一个为了一瓶醋包了顿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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