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离别
真是的，回头干嘛？
就这样就这样等我消失不好吗？
“大哥哥？”
那被抛之脑后的慌乱，在此刻终于被重新拾起。
也许是报复，这次慌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希儿浑身的血液停止流动，几乎是在瞬间手脚冰凉，她的心跳一瞬间的骤停，刚要扭过去的头僵硬在原地，她握了握手，这才发现那被牵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松开。
“大哥哥？”
她到底是没有听凡慕的话，机械一般的扭过头去，只见凡慕浑身燃起一种透明的火焰，裸露在外，脸上手上的血肉开始模糊，倒是没有血淋淋的，一点点血肉开始脱落，化作灰烬，风一吹消散在天空中。
她看着他的眼睛，带着波澜充满不舍。
“你还是不听话。”凡慕嘴角挂起苦涩的笑容。
“大哥哥，你怎么了？”
因为害怕，希儿的声音在颤抖。
“没什么，只是大哥哥要回去了而已。”
凡慕十分洒脱的微笑着，不想让她担心，只是声音中的虚弱却无法遮掩。
“你忘了？”
“大哥哥早就和你说过，大哥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我的时间到了自然就要回去了！”
“可是！”希儿大吼，却被他的声音打断。
“看！”凡慕伸手指着天边，轻轻的喘着粗气，“太阳，升起来了！”
说着，他的眼皮缓缓落下。
他还是看不了刺眼的阳光。
早知道，带一个太阳镜了。
虽然他可以构造，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体开始变得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瘫倒。
“大哥哥。”
希儿紧紧的抱住了那如同风中残烛的身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
“大哥哥，不要走好不好！”
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黑暗中，凡慕难道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脸上。
是，雨吗？
他的意识变得迟缓。
不对，是泪，是小屁孩的吗？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他再一次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希儿的怀中，面对的正是那初升的太阳，或许是因为大脑发现自己要死了，再一次，阳光在他眼中也没有那么刺眼了，整个人恢复了一点精神。
“好了，别哭了。”他无奈的声音响起。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希儿哭，他还记得以前五六岁的时候，小屁孩即便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即便酒精糊脸，都没有哭，怎么现在就哭了呢？
“再哭就不好看了。”
“好，不哭了，不哭了。”希儿这么说着，泪水还是在止不住的往下流，吃力去拖他的身体，“我们回去找娜塔莎，娜塔莎会治好你的！”
她这么说着，抱起凡慕就想要跑，却被制止了。
“好了，别动了……疼！”
一声疼，压下了她所有的动作。
“陪我在这里看看太阳好不好？”
希儿不断的张着嘴想要说话，可什么话都无法说出，就像有人遏制住了她的喉咙，在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她想要呐喊，最后费尽了浑身的力气，却只说出了一个四不像的字。
“好。”
凡慕看着她，一滴滴泪水不断的落在他的脸上，衣服上，他的意识越来越昏沉，身上灼烧的火焰越来越旺。
“你看我干嘛？看太阳啊！”
“好。”
希儿依旧是嘴上答应，身体却纹丝不动，只是紧紧的抱着他，眼睛一刻都不舍得从他身上离开。
凡慕艰难的离开视线，看着那火红的太阳，一声如同蚊子一般的低吟从他口中传出，“可惜了。”
眼皮重新开始打架。
“希儿，好好活下去。”
“最后的关头，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轻声说了一句。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我的妹妹，我要走了。
他心中被一份镌心刻骨的遗憾所束缚着，难得的亲情，虚假的亲情在这一刻也要消失了。
凡慕依靠在希儿的怀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好想要……走下去啊！”
“我也是。”
这三个字是被希儿从牙缝里挤出，她怕一张嘴，就会忍不住的哭出来。
“你在陪我说些什么吗？我想听听。”
希儿感受着怀中的温暖，抱着他逐渐失去支撑的身体，声音颤抖的说出了曾有过的计划。
“要是能看到之前种的花开就好了。”
“……嗯。”
“好像就差一年就开花了。”
“是啊……”
“等到夏天的时候，再一起去看看海吧。”
“………”
“我记得希露瓦答应过我们，会邀请我们去听他的乐队演唱。”
“我之前说去赎罪，现在你也已经完成了”
“一起看一场电影吧……”
“大哥哥……”
他不再回答。
“大哥哥……？”
他也不会回答了。
凡慕死了。
他的身影在这一刻被燃烧到了极致，恰时，一阵微风吹过，微微吹动了地面上的青草。
凡慕的身体化作了一片尘埃随风消散。
怀中的触感，怀中的温暖，怀里熟悉的人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泪水如同堤的堤坝，不断滴落在草上，像是下雨了一般。
“……大哥哥……凡慕。”
“我好像终于明白，你以前问我为什么话那么少……”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待在你的身边，习惯到忽略了有些话早就该告诉你。”
“当然，大哥哥你不想回答这句话，不用回答我也可以——你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大哥哥……你真的当我哥哥好不好？”
“所以我怎么能甘心，怎么会甘心……用这种方式向你告别……”
“怎么能原谅自己就这样……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不断拷问着自己的内心，痛苦几乎要嚼碎她的胸腔和大脑。
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眼眶，她起头来。
面前是一轮巨大的红日，这就是太阳吗？
远处的天边呈现一片火红之色，昏暗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希望。
这就是她以前心心念念想要看见的太阳？
大哥哥说过，太阳很温暖。
可现在也不是那么温暖吗……
大哥哥骗子……
她恍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大哥哥是不是早有图谋想要离开她的身边。
原来那天晚上大哥哥是在哭啊。
大哥哥坏蛋……
她永远喜欢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