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成为当年最不想成为的人
看着这般模样的山君，妖帝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安静的坐在溪流旁。
山君则上前一步，面前的空间也忽然扭曲起来，而后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妖帝坐在溪流旁，伸出一只手，流动的溪水刹那间便静止不动，妖帝随即伸手一点，一滴水珠缓缓升起而起，悬浮在的他的指尖。
这一刻，妖帝的瞳孔化作了淡金色，它注视着那颗水珠，而水珠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小小的水珠竟然在这一刻铺散开来，在妖帝面前凝聚出了一道水幕，而水幕上则是映射着一个画面。
那是一片崖谷，而在崖谷的最顶峰，则是站着一名青年，青年负手而立，长相极其的俊美，而在他的眉宇间，则充斥着一股子傲气。
那时的崖底，正在经历着一场血腥的杀戮！！
青年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崖底的杀戮结束，他才缓缓踏出一步，脚下的空间荡起一阵阵涟漪，青年的身影也瞬间出现在了崖底。
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高数十丈，浑身充斥着血色纹路，口中布满尖锐獠牙，獠牙上还在滴溜着鲜血的怪物。
当青年出现的那一刻，怪物咆哮一声，便朝着青年抓去，只见青年一抬手，便直接挡住了怪物那巨大的爪子，而后随意一挥手，怪物那巨大的身躯便狠狠的撞在了周围的崖壁上。
青年背着一只手，缓缓走到怪物面前，身体悬立空中，俯看着那头怪物。
“同族相残，留不得你。”
说完，青年伸出一只手，而后五指微微弯曲，与此同时，怪物的身体也开始扭曲起来，仿佛那庞大的身躯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
砰！！
几个呼吸之后，怪物的身躯直接炸裂，只在崖底留下了一片血红。
青年抬起头，目光看着远处，淡淡的说道，
“十方妖域！！”
“我虎族，该迎来巅峰了。”
青年的话音刚落，他身旁便突兀的出现了一道身影，这道身影身形极其的魁梧，并且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金芒，很奇怪，但却又……很契合。
这魁梧身影转过头，看向青年开口说道，
“这是我族的特性，你杀了他，也改变不了我们这一族刻在血脉里的东西。”
“这是我们的天赋，最强大的血脉天赋。”
听到这话，青年微微皱眉，看向那道魁梧的身影，
“通过吞噬同族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寿元。”
“这种天赋就不应该存在。”
魁梧身影淡淡一笑，
“他日若你掌权，你便知道了这天赋的重要性。”
“你现在还小，远未到寿元枯竭的时候。”
“等真有那一天降临，你便懂我们这一脉的天赋究竟有多重要。”
青年虽然没有回答那魁梧身影的话，但是他的神色却充满了不屑。
随后青年一步跨出，身影便消失不见。
而水幕上的画面也在这一刻化作一片黑暗。
不过几息之后，画面再次亮起，而这次出在画面上的人，正是山君。
画面中的山君站在一处山巅之上，他目光平静的看着远处，而在他的四周则有着许多虎族之人的遗骸。
山君看着远方，许久之后才叹息道，
“父亲。”
“当年我曾想要亲手毁掉我们这一脉的天赋神通，而如今，我却成为了当初我最想杀死的人。”
“这么多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同族死在了我的手中。”
“但是我没有办法！”
“正如当年您所说的那般，我掌权了，也明白了我们这一族天赋神通的重要性。”
“如今的虎族岌岌可危……我若是死了，虎族必将走向灭亡。”
“我没办法………我寿元将尽，唯有依靠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天赋神通，才能苟延残喘。”
“也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庇护我虎族长存。”
“父亲。”
“我失败了。”
“那个行走世间不可一世的我，败在了龙族那人的手中。”
“我失去了证道为帝的机会，也失去了将虎族彻底带上巅峰的机会。”
“这一次失败……我虎族又要承受千万年的黑暗。”
说完，山君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周围同族之人的遗骸，而后便转身离去。
………
看到这里，妖帝大手一挥，便直接挥散了那道水幕，而他似乎也回想起了一段遥远的回忆。
数千万年前，十方妖域内有两大顶尖的妖孽，一位出身龙族，而另一位则是出身虎族。
没错，这两个人正是妖帝与山君！！
两人都是妖孽无双，极其的强横，而最终两人也是成功的证道准妖帝，有了争夺那一缕证道契机的资格。
只不过在争夺那一抹契机之前，妖帝与山君爆发了一场大战。
那一战打的可谓是极其的惨烈，最后虽然妖帝战胜了山君，但是每次回想起那一战，妖帝心中都不免感叹山君的强大！！
在那个时代，能给妖帝带来压力的人，也就只有山君一个。
而妖帝也清楚，若当年不是他去争夺那一缕整道契机，而是换成山君去的话，以山君的实力，他同样能够得到那一缕证道契机。
只是可惜，那般妖孽的山君，却碰到了更妖孽的妖帝。
妖帝抬眼看着远方，
“是啊，无论是谁，无论在什么位置，终究都会因为各种事情而改变。”
“就好比你，如今也成为了当年最想杀死的那类人。”
“而我，我也同样如此。”
“我虽然是仙界的六大帝之一，但却同样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当年我从未想过站在这个位置上，但是奈何十方妖域若不出现一尊大帝的话，那么恐怕十方妖域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可是我却不能因为自己不愿去做，就不去做。”
“我似乎站着人是我的族人，也是亿万妖族之人。”
“可是一件我不愿意去做的事，我却足足做了几千万年。”
“为何？因为我若不是妖帝的话，十当妖域将会遭到人族无休止的屠杀。”
“各个层次的妖族之人，皆会成为人族修士眼中的宝藏。”
当然，这与残忍无关，更与无情没有关系。
这只不过是仙界的法则而已。
人族猎杀仙妖兽的确是为了取得仙妖兽身上的宝藏，而这个宝藏也的确是为了满足他们的修炼所需。
可那又怎样呢？
人族在猎杀仙妖兽的时候，同样会面临生死危机，但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很多品阶极高的丹药都需要妖兽的内丹来入丹。
而妖族同样可以通过吞噬人族的精血来增强自己的体魄。
说白了，双方各取所需罢了。
即便是现如今妖帝掌控着十方妖域，但是却依旧有很多人族修士前来十方妖域猎杀妖兽。
妖帝却对此事也从未插手过。
他的确在守护着十方妖域，但是他守护的方式却不是镇杀那些前来十方妖域猎杀妖兽的修士。
他证道为帝，只是为了震慑那些强大的人。
他震慑的是人族的顶尖修士。
简单点说，妖帝的内心其实一直都遵从着弱肉强食的法则。
人族修士可以来十方妖域猎杀妖兽，但是那些修士也必须做好被妖兽反杀的准备。
因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人族修士需要妖兽的内丹，妖兽也需要人族修士的精血。
他若是制止了，那么妖兽一脉所需要的人族精血从何而来呢？
他亲自去十方妖域外猎杀人族修士吗？
这并不现实！！！
妖帝为何要震慑那些强者？
举个例子，就比如一个宗门的核心弟子，来十方妖域猎杀妖兽，他遇到危险了，背后宗门的长辈会出手帮他解除危险，而后全身而退。
这种事情是妖帝不允许的。
毕竟十方妖域是妖帝的地盘，他允许人族修士以命相搏，但是却不允许那些修士仗着背后的宗门来这里肆无忌惮的猎杀妖兽，并且不用承担一丁点的风险。
………
当然，妖帝在执掌十方妖域的这数千万年里，也镇杀了不少人族的顶尖强者，这些人就是暗中庇护自己门内核心弟子的宗门长辈。
他们进来可以，但是若想在这里出手，他们妖帝便会第一时间将他们镇杀。
而对于妖帝的这种做法，灵弟他们也从未插手过。
因为灵帝他们一旦插手，那么势必会引起人族与妖族的大战。
到那时，两族之间的战斗说是可以将仙界打崩，都一点也不夸张。
仙界虽然存在着很多种族，但是那些种族的实力却远远比不上人族与妖族。
就在妖帝思索的时候，山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此刻的山君虽然模样如常，可是周围却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看着山君，妖帝笑道，
“当真不能与我讲讲你跟李沙尘之间的事情？”
山君微微摇头，
“我说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也与十方妖域无关。”
“这件事情，只与我自己有关。”
听到这话，妖帝也没有再追问，而是忽然开口说道，
“打一场？”
山君微微一愣，然后笑道，
“那就打一场。”
说完，两人同时撕裂空间，然后一步踏入了进去，转瞬间，两人便来到了十方妖域内的虚空之中。
看着妖帝，山君笑道，
“当年那一战，其实我打的很憋屈。”
“你知道的，当年我与你交手之时是封印了自己的血脉之力。”
“因为我看不上我的血脉之力，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最强大的手段就是自己的血脉之力。”
“同样我心中也清楚，当年的你也并未尽全力。”
“不过……说到底那一战，我们两个都没有发挥出巅峰实力。”
妖帝笑而不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山君。
山君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妖帝，你说当年我若没有封印自己的血脉之力。”
“你我之间的那一战，到底会是你赢还是我赢？”
妖帝淡淡一笑，
“我只出三招！”
“三招过后，你便能解开心中的疑惑。”
妖帝并没有压制自己的境界，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以他现在的状态，他想发挥出哪个阶段的实力，便能发挥出哪个阶段的实力。
而且，若是他压制的境界的话，那么想来山君对这一战也会失去兴趣。
山君虽然老了，但是他的那股傲气其实依旧存在。
他绝对不会接受妖帝压制境界来与自己战斗。
而山君心中也清楚，妖帝这三招就代表了妖帝在准帝之时最巅峰的状态。
所以妖帝才会说出三招过后，山君的这个问题便一定会有答案。
………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虚空之中对立而望。
忽然，妖帝脚下升腾起了一股强大的气息，而虚空之中也响起了低沉的龙吟之声。
同一时间，山君身上儒雅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转而升腾起的是一股暴力而又血腥的气息，威压同样弥漫整个虚空。
虎啸之声也在此刻与龙吟对峙了起来。
妖帝一抬手，一个巨大的龙头便在虚空之中缭绕而起，而后两颗距离两人位置无比遥远的星辰迅速流转，击碎虚空，转瞬间便来到了妖帝的身后。
妖帝抬手一按，两颗星辰迅速缩小，点缀在了龙头之上。
成为了巨龙之头的眼眸。
而巨龙的身躯，则是由磅礴的虚空之力凝聚而成！！！
随着妖帝一拳轰出，那点缀着星辰之眼的巨龙便咆哮着朝着山君席卷而去。
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而直面巨龙的山君也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不过山君却依旧面色如常，他抬手一抓，面前的虚空便直接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而两点猩红也在虚空裂痕内闪烁而起。
伴随着一道震慑天地的嘶吼，一道血红色的身影自虚空内踏出。
朝着那点缀着星辰的巨龙身影冲去。
轰隆！
星辰巨龙与血红色赤虎碰撞的瞬间，周围的虚空在这一刻已经完全碎裂，无尽的虚空风暴不断的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而山君则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试探就没意思了。”
“我们早就过了这种用华丽招式的年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