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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还是不知道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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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圆月高挂,林安城的夜市热闹非常。

    秋水弋被云梁拖了出来,连剑都没来的及拿。

    他从来剑不离身,但是云梁说,“出去玩,拿剑做什么?”回身就关上了门,拽着他就到了楼下。

    客栈门口有巨大的人流,他们被裹挟着一块往前。

    前面正在表演杂技,尚卿卿走在最前面。

    云梁喊道:“妹妹,别走那么快。”

    秋水弋看云梁那个操心的样子,揶揄道:“你大人家多点,就妹妹妹妹的。”

    云梁道:“大一点也是哥哥。”

    秋水弋手上没东西,不大习惯,顺手从路边买了把扇子,一展开上面正画了一架拱桥,凌跃在云雾一般的河面上。

    他轻摇扇子,眼里闪着狡黠,“那你叫我一声,我听听。”

    云梁侧头看他,气的两手一叠抱在胸前,“你休想”。

    秋水弋:“没礼貌。”

    云梁走了几步,突然又问,“你多大?”

    秋水弋摇了摇扇子,“你当叫我一声前辈,我已经活了几十个年头了。”

    云梁斜着眼睛瞧他,“百花杀可使容颜不老,但又不会返老还童,难不成你七老八十长这样?”

    秋水弋觉得有些无趣,大夫就是不好骗。

    杂技表演之处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云梁和秋水弋站在外围,看到三个艺人头顶罐子走钢丝。

    身边有个小姑娘看不到,她娘亲把她抱了起来,但是高度还是不够,小姑娘挣扎下来,朝着云梁伸出一双肉乎乎的小手。

    小姑娘长的圆滚滚的,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看起来可爱极了。

    云梁蹲下身把她抱起来,小姑娘惊呼了一声,“耶,可以看到了,好好看啊”,小姑娘手挥舞着,“娘亲,你也找人抱你,这还有个大哥哥。”

    “…”

    秋水弋的脸色一时精彩了起来。

    云梁噗嗤笑出了声,抿了下嘴还是没忍住,索性露出一口白牙,笑了个够。

    秋水弋伸手揪住他耳朵,“好笑吗?在笑把你耳朵割下来。”

    云梁怕他吓到小孩子,没想到小姑娘嘿嘿笑起来,“我娘亲也总揪我爹爹的耳朵。”

    秋水弋尴尬的松了手,可是看着云梁红彤彤的耳朵就觉得指尖发烫,不知道在心虚些什么。

    小姑娘的娘亲在旁边陪着笑,“孩子还小…”

    “没关系”,云梁毫不在意,反而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回答:“云朵”。

    云梁笑了笑,“真好听,我也姓云。”

    秋水弋脸上有些发热,不敢抬头,却在心里腹诽:连小姑娘也骗。

    看完杂技,三人往街中心走去,尚卿卿一直走在前面,隔着他们几步远。

    她看到成衣铺,就买漂亮衣裳。看到果子铺,就买好吃的果子。

    银子从哪来的,一目了然。

    云梁往日见惯了秋水弋喊打喊杀,还没见过他这么温情的一面。

    “没想到,你会对她这么好。”

    秋水弋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就是没想到,你会…”

    没想到秋水弋冷血无情,也会有这样善良的一面。

    秋水弋冷冷道:“觉得我杀人如麻,连人性都泯灭了是吗?”

    云梁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前是一家糖果铺子,老板笑容可掬的迎上来,云梁想起答应要给尚卿卿买糖的事,于是走进去挑选起来。

    云梁挑选了一罐糖果送给尚卿卿,突然又想起秋水弋,于是问道:“你要糖吗?”

    秋水弋不喜欢甜食,随口答道:“我不要。”

    老板殷勤道:“公子,这个糖罐子可以刻字的,送给心上人最好了。”

    云梁手里摩挲着糖罐,“我这不是送给心上人,但是刻一个吧”。

    尚卿卿的名字比较复杂,刻字的师傅,需要一些时间。

    尚卿卿在铺子里等,云梁和秋水弋站在街对面的摊子前挑选帕子,秋水弋爱干净,所以总会买些新帕子带在身上。

    云梁从这个视角,能看的到糖果铺子里的师傅用刀刻字,他突然按住秋水弋正在挑选的帕子,“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秋水弋把云梁按住的帕子抽出来,连同刚才选好的一起付了钱。

    他没回答云梁的话,转而又去隔壁摊子上看起了字画。“你喜欢字画吗,我买给你。”

    云梁道:“不喜欢”。

    秋水弋又来到卖饰品的摊子,上面陈列着玉佩玉簪,秋水弋拿起一块玉佩在月下看了看,“成色还可以,你喜欢吗?”

    云梁知道秋水弋在故意东拉西扯,他抢下玉佩还到摊子上,“我不喜欢,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的名字。”

    云梁澄澈分明的眼睛望着他,里面的真诚和热切可以融化一切。

    秋水弋不敢直视,他眼眸低垂,视线一直看着下方。

    名字啊,秋水弋认真的想了下自己的名字。

    这些年,他常常要靠忘记自己是谁,才能苟延残喘下去。

    不去想惨死的族人,不去想彻骨的仇恨…

    他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

    也不想因为名字,增加额外的麻烦。

    世人皆知忘忧岛坐拥金山,富甲一方,若是让人知道他活着,他连最后的安宁也没了。

    可他,也不愿意编个假名字骗云梁。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云梁又问了一遍。

    秋水弋打开扇子,微微扇着风,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心里却很煎熬。

    云梁夺过秋水弋的扇子,自己拼命扇着,看起来很生气,“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不能坦诚相待吗?”

    这句话有些刺激了秋水弋,他确实有所保留,但云梁也没有做到坦诚,“坦诚相待应该从真的名字开始,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云梁愣了一下,“云梁”。

    秋水弋步步紧逼,“我记得旧燕堂姓月。”

    “月云梁。”

    秋水弋刚才还听他说自己姓云,这会又姓月了。

    “你父亲是哪个?”

    “月怀初”。

    “你是堂主的儿子?”

    “是”

    “你父亲几个儿子?”

    “就我一个”。

    秋水弋打量了他一眼。长幼有序,云梁现在正儿八经是个少主。这么个涉世未深的公子,出来一趟连钱财都被骗得一干二净,他要是以后当上堂主,位置都得被人骗走吧。

    就像李灵丘,到手的盟主之位,捂不住三天就得拱手让人。

    秋水弋提前为云梁可惜了一把,“未来的堂主大人,旧燕堂有多少家产留给你。”

    “我不知道,再说我以后也未必就是堂主,我家不论这个,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

    秋水弋更可怜他了,一般来说世家门派的继承都是长幼有序,只有嫡长子孙不中用,才会有立贤一说,看来他们家并不看好他。

    秋水弋想自己死后,要不要给他留点钱啊。

    “你生辰多少?”

    “四月初八。”

    “刚过完生辰就下山了?”

    “对,下山就被你打个半死。”

    云梁撇了下嘴,脸色很不好看。

    秋水弋被梗了一下。

    “算命的说我十八岁命中带劫,就是你。”

    秋水弋扇子掩嘴,笑了笑,“那算命先生可说了这劫怎么破?”

    “他说了也没说,他说这个劫只有我自己能破,但没说怎么破。”

    秋水弋点点头,自己原本就是要杀他,后来慢慢了解他,知道他善良偏执罪不至死,所以没舍得杀,怎么不算是他自己破的劫呢。

    云梁低头踢了个石子,突然想到不对劲,“你问我这么多,所以你叫什么啊?”

    “我不告诉你”。

    云梁气的眼睛圆了一圈,声音骤然提高了好几个度,“你把我打听个一清二楚,到了自己一毛不拔。”

    秋水弋把钱袋塞到云梁怀里。

    云梁脸色更黑了,“用钱打发我?”

    秋水弋道:“你去给我买点吃的。”

    云梁一把推开,“你自己去。”

    秋水弋柔声道:“你买的东西我爱吃。”云梁瞄了他一眼,见秋水弋浅浅笑着,眉眼是少见的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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