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条命，换多人的命

    “叶家，于家，在祖辈之上，都是亲戚，所以父亲，认识于家大小姐，并不稀奇，他们自小青梅竹马，又有着血缘姻亲，爷爷们都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可是他们之间，也只有最纯真的友谊。

    叶家，跟宋家，又有些合作上的往来，他们很早就认识，成为了好兄弟，一起报考警校，成为伙伴，搭档。你的母亲，于阿姨，我小时候就见过，一脸的阳光，说话很柔，很暖，我在想象她的儿子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她一样，一样阳光温暖，可是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有些失落，父亲说过你会来家里，只说你是于阿姨的孩子，并没有提起你的家事，你的父亲是谁？

    还有你爸爸的死因，宋伯伯多少，跟我的父亲也有点关系。楚家，也曾经是临海市的商业巨头，可因一朝踏错，满门锒铛入狱，该逃的逃，可唯独一个少年，侥幸活了下来，父亲多少对他暗中帮助，因为他们曾经，在儿少时一起玩耍，一起陪伴，不是因为夫妻，那个少年失去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一心想要铲除父亲，谋害他的性命，想要毁掉父亲的职业，是宋伯伯，护住了我的父亲，让我可以承欢膝下，而你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所以七年前，父亲义无反顾的护住了你，就和于伯伯当初一样。”

    南微抬起手臂，摸了摸他有些粗糙的脸颊，“按理说这些事情，是由你讲给我听的，可是今天换，我讲给你，那个姓楚的少年，就是华照的，现在总裁，楚昊。这也是为何我当初一定要进华照影视的原因，他是楚沃叔叔，我只有留在那里，才能查明一切，这一切的缘由。而他最终要报复的目标，是我，而非你，当初的电话，只是为了能够拖住你的脚步，可是你终究还是出现了，是我将你推进这又一次的漩涡当中。”

    合上眼睛，于成悦仰起头，缓了有几秒钟，以前一直不懂得，现在瞬间明白了，原来这其中因果，竟牵扯如此深重，长达三四十年，是怎样的心中之重，才能让那个人如此执着，这么多年不愿放弃，伤害如此多的性命，以达到心中所求。

    “所以我一早便知道，父亲早不在人世，可我仍旧一次一次追问你当年的事情，追问父亲的下落，一次又一次，只是想搅乱你的视线，让你不要沉迷于以前，更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你本不能承受的，你应该有父亲，母亲，有完整的家。可如今四面楚歌，危险，处处都是,稍有不慎，就性命堪忧。对你的担心与保护，此时此刻就再也不是隐瞒你的理由，还有你一直寻找的那个右手臂上，有青龙纹身的人，他就在你的身边，行走于阳光之下，现在的华照总裁楚昊。”

    青龙纹身，他是新型毒品的创始人，更是自己一直想揪住的人，这个人是怎么查出来的，其中的艰辛，也只有面前的人自己知道。

    于成悦攥紧拳头，骨节之声清脆的发响，南微听到之后狠狠的咬了一下下嘴唇，完全没有意识到鲜红的血液已经渗出，伸手摇了摇他的脸颊，轻轻唤道:“于成悦，你别再这样折磨自己，我就是不想看见现在的你，才一直选择不说。于成悦，你完全不必承受这些，这些是我该做的，而这些鲜活的生命，是我欠他们的，我应该替我的父亲偿还，这个人不应该是你。”

    “南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于成悦嘶吼了一句，双臂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外推了推，腥红的双眼盯着她的模糊的双眼，发狠的说:“你不要自己的命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楚昊是谁，他的背景干净，连全球警察都找不到一丝痕迹，像这样的人，他天生警惕，又怎会让你找出破绽，找到证据。南微，我一直不问，是装作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原来，做的比我想的多的多，你真不愧为师傅的女儿，舍生忘死，成全正义。”

    捏的肩膀发痛，像是把骨头要捏碎，像是要她完完全全知道，生与死就在这一刻时，于成悦终是忍不得她受伤，狠狠的放开手，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扭过身子，看着客厅外的阳台上，漆黑一片，只有几缕清凉的月光孤单单的撒在地上。

    他是真的生气了，南微清清楚楚的察觉，他不是生气自己骗他，不是隐瞒他这么多事情，是生气她不拿生命开玩笑，拿着生命去做赌注，赢了便是康庄大道，输了就是万丈深渊。

    可他知不知道，这一场豪赌，为了证明他到底右手臂上是不是青龙纹身，南微整整用了近一年的时间，设想了近百种可能，才在楚昊高度警惕之下，找到相关证据，这一切所做，并不单单是为了他个人，是为了更多的人。

    因此这一点，一条命，换多人的命，这样的买卖，南微，不觉得亏。

    白纸灯下，大厅之内寂寥无声，连根针落下都能发出巨响，连着浅浅的呼吸声都显得格突物。

    时间一分分钟过去，于成悦终是忍不了她的无话可说，闭了下眼，沉声说道:“南微，师傅不止一次的说过，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可现在看来，与我相较，你的心思，手段和谋略，完完全全在我之上，连我绞尽脑汁想要查出来的人，其实你早就知道是谁，却在我碰壁之后，一次次鼓励，却一次次搅乱我的头绪。既然要瞒着，为何不一直瞒到底。”

    “我……”

    “我……”

    南微摇了摇头，竟无从为自己辩解。

    被人欺瞒的感觉，更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从头到尾都瞒着，在清楚真相的这一刻，内心是怎么样的，南微是清清楚楚的明白，所以她不后悔，不后悔所做的一切，但更无法解释。

    “南微。”

    于成悦咬着牙唤了一句她的名字，牙齿重重的咬着牙齿，清脆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他缓了有几秒钟，认真的说:“南大经纪人，不愧是混娱乐圈的，演戏演的真像，那你还做什么经纪人，不如直接去当演员，分分钟都能拿个影后。那不是离你想做的慈善事业更近了一步。从你我重逢后，是不是我们所在一起的每一件事，都是你算计好的，我的心思，你早就清楚明白，却一次一次的拒绝，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你有意为之，好让我知难而退，让你成全大义，让一个警察都办不到的事情，却让一个平头百姓办了个全。你究竟这是瞧不起我，还是根本从未信过我，一次，一次说坦诚相待的是你，可从头到尾将我埋得彻彻底底的那个人也是你，而我像傻子一样，被你玩意弄于鼓掌之中，却还乐在其中。”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南微摇了摇头，可身上似有千斤重担，她连抬起脚的勇气都没有。

    “于成悦，我们相处多日，你不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在隐瞒你这件事上，我不做任何解释，可我对你，你应该清楚。”

    一字一字，直抵心脏的某一处，于成悦通通跳动的心停了有一下，他攥了攥拳头，声音清凉至极，“究竟是你瞒的我更多，还是我欺瞒你的更多，坦诚相待，既然我们无法做到坦诚相待，那何谈是最亲密的人？我们谁都勉强不了自己，为何还要装的十分恩爱，这一段感情，终究是我委屈了你，既然注定走不到头，又要何苦勉强呢？微微，你说呢？”

    南微目光有些微冷，唇角张开，可是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

    于成悦呼了几口气，伸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朝着墙角炸了个粉碎，噼里啪啦，玻璃渣飞溅的四处都是。

    “南微，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你或许知道，可是你仍旧做了。师傅留你在世上，不是让你拿生命肆意开玩笑，只为抓住凶手，那要我们这成千上万的警察何用？师傅生前未做到的，是为了让你去完成，是他去看看这万千世界有多好，可你终究不明白？”

    于成悦忽的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而面前的人，眼睛泡已经发肿，满脸的泪痕，他咬了咬下嘴唇，“微微，答应过师傅的，我怎么也应该做到，不管你做什么，你这一条命，都得走在我身后，明白不？”

    “不～”

    南微哭腔着嗓音，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坚定，狠绝。

    “命运兜兜转转，分分合合，欺瞒不欺瞒的都不重要了，从你我重逢的那一刻，我说过不会抛下你，就一定不会。但我们俩的距离，却回不去了。叶蓁蓁，南微，我于成悦终究是无法走到你真正的心里头，既然如此，何苦勉强呢？”

    话音刚落，他笔直的走到她身侧，目光停留都未曾停留，只听见门啪的合上，南微苦苦支撑的双脚就再也立不住，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掌心被地上的玻璃渣割破，鲜红的血液瞬间流出，在白色的地板砖上，形成一朵又一朵鲜红的花。

    他们之间的感情，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吗？

    这一刻，空落落的心，是整个人空虚，没有劲，南微的面色也开始发白，发青。

    这间屋子里，有太多，太多他们之间的回忆，因为选择在这里，告诉他一切，他会接受，可终究自己是低估了，她在他心里是有多么的重。

    他恨自己拿生命做赌注，恨自己根本就保护不了她，更无法完成父亲对他的嘱托。可是他又是能否明白，她南微，只是想让他身上的包袱更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