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这个男人就是会让人不自觉的生出一种卑微到极致的错觉。
我这样的蝼蚁，不能让您尽兴真是太可惜了，我有罪，罪不可恕。
时柚闭上眼等待着死亡。
下一刻，她突然感觉身上一轻，米洛迪斯伸出手，竟然将她抱在了怀里，用公主抱的方式。
让她满身脏污的躺在他的臂弯里，震惊的表情倒映在他眼底。
米洛迪斯眉眼都带着笑：“不就是尿了吗，自尊心这么脆弱啊，我跟你闹着玩的，脏了洗洗不就好了，乖，不哭了。”
时柚眼里含着的泪凝聚。
“”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或许真的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延长玩具的保质期。
太早失去对生的渴望，那该是多没意思的一件事啊。
可是时柚不这么认为，她不喜欢吃枣。她宁可米洛迪斯没有说过这句话直接把她杀了，至少她已经有死的心理准备。
但是他偏偏要给一颗枣，偏要让她尝到一丝甜。
一个有枣吃的女孩还会甘心死吗？在绝望之中的人才会选择死亡，她有了枣，自然是不想死了。
她真的不想要那颗枣，可是别人递过来，又完全拒绝不了。
米洛迪斯抱着她一路走到水边，轻轻将人放下去，正要松开被时柚一把抓住。
时柚满眼哀求的看着他：“我不会水。”
“这样啊。”
米洛迪斯温润的勾起嘴角，把手放在时柚的头上，像是要安抚，力道却突然加重！
时柚意识到危险的时候，来不及思考更多，就猛地被摁进了水里灌了一大口水。
“咳咳”
还没呼吸两口气，又被摁了下去，他像个顽劣的孩子，在水面上，不断的把浮上来的玩具往下压去。
他像个圣洁的诗人赞颂道：“亲爱的时柚，你这样真美啊。”
米洛迪斯多么温柔啊，尽管他实在有些道貌岸然。就连折磨一个人，都可以让她从这样的残忍中窥见他的雅致，像是在说：‘我只是想和你玩游戏而已，你怎么能不会水呢？’。
让人，恨不起来，又爱又怕。
时柚内心的绝望，眼里的惊恐和无助，她挥动双手拼命的挣扎，歇斯底里却又微不足道的力量不能撼动他半分。
她只能哭泣，呼救，控制不住的颤抖，被迫承受这一切。
米洛迪斯玩得不亦乐乎。
看见她快不行了，男人轻‘啧’了一声，把湿透了的人捞上来，像是捞上来一只死猫，随手丢在了地上。
他站起身。
天亮了。
没有光透进来，她就这样被丢在那儿，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米洛迪斯其实也不在乎，转身离开了这，离开了地狱，走出这座生还者的牢笼之中，因为他是主宰这里的人。
随着他的消失，寂静，又一次吞噬了黑暗。
目光，再也难聚焦，不能看向那道微弱的，唯一的光亮。
她的心里竟然生不出一丝的怨念，像是在幼儿园，陪小朋友玩了一场有趣的游戏，说不上恶劣，就是有一点累，想闭上眼睡一觉。
时柚慢慢瞌上眸子，睫毛上沾着水珠，像眼泪一样淌进头发里。
“时柚，时柚，醒醒”
谁在叫她？
“我好累，让我再睡一会吧，拜托了”
“昨天又熬夜看小说了吧，都说了让你早点睡，赶紧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上班？
上班！
这两个字让大脑在第一时间进入高速运转的状态，整个人都清醒了。要赶紧起来，迟到了要扣工资的，还会被叫到办公室问责！
时柚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冷的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她顾不上这么多，匆匆套上衣服，骑上她的小破驴电动车推着下了电梯。
红绿灯前有很多电动车，参差不停的呆在路口，只等着绿灯冲向对面，时柚着急的看着时间，手套里的手指被冻得麻木，却心急如焚。
在红灯结束前三秒的示警，她拧动车把冲了出去，有了领头的，其他电车也跟上。
上班的时间是八点，七点五十之后打卡都算迟到，赶在七点四十五的时候，时柚成功刷上了脸。她像是完成了这一天最重要的工作，轻盈的回到自己的岗位。
坐下后，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
身后的同事偷偷带来了煎饼，蹲在桌子下面偷吃，发出细小的动静。味道飘过来，她还放了辣椒，或许，还加了一个烤肠。
“时柚，你要吃吗？”
同事拿着塑料袋里的煎饼，将她咬过的半个煎饼递过来。“你大口一点，就能吃到烤肠了。”
那就吃一口吧。
“时柚，醒醒，时柚”
看向大厅的门口，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是要下雨了吗？怎么比阴天还黑，那黑暗吞噬了院子，吞了整个业务大厅，所有的光都消失了，声音也没了。
她害怕的睁大眼睛。
好安静啊。
卡蜜拉拍打着笼子。“时柚，你都睡一天了，给老娘醒过来。”
时柚扶着头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因为贫血眼冒金星。
她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软软的又倒了下来。脑子里的意识也有些迟钝，煎饼，煎饼
上面撒的芝麻粒她都记得。
卡蜜拉沉默了一会：“没想到你能从他手里活下来，小五说你还有气我还不信。虽然你这个人很让人讨厌，但是某种意义上我还是有一点佩服你的。我们，就当扯平了吧。”
时柚躺在地上，看着黑暗。“这没什么，运气成分。”
卡蜜拉提前给时柚打预防针。“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肯定熬不过今天了，折磨人对米洛迪斯来说就像是人妖吃饭一样寻常，如果你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你可以告诉我，等我逃出去了会酌情考虑的。”
字里意思：今晚还选你，而你明显撑不过去，反正我也不讨厌你了，看你可怜，有什么遗愿快说吧。
心愿？
时柚心想，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想要实现的琐碎却像星星一样多。比如她想离开这里。
她的一生，没有大的起伏，如果一定要有所概括，那就是普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至少她长得好看。
在打折摊位前，被人群淹没那一刻，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和这些大妈大婶一样争夺，像个粗鲁的泼妇。
当她觉得自己很可怜，就会有人告诉她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每个人都会有不顺心的事情，要想开一点。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你很普通。
你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没什么不同。
时柚想了一会，还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心愿。
但她因为卡蜜拉的话感到不悦：“我这个样子，他应该不会再提起什么兴趣了。”
字里意思：我都这样了，选你的面比较大。
卡蜜拉并不这么想：“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管是谁概率都很大。”
在看过时柚所经历的事情后，卡蜜拉毫不犹豫的又跟小五透支了道具，时柚完全是靠运气活下来的，那她呢？
她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如果没有选择，那么即使是使用道具也是无效的，所以眼看着过去了一天，她才会那么着急把时柚叫醒。
她当然不会这么告诉时柚。
“时柚，咱们都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你也要坚强一点，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时柚诧异这个女人突然变得这么顺眼，轻轻勾起嘴角。
“卡蜜拉，我大概，有一点嫉妒你。”
她像公主一样呆在安全的笼子里，一直是那么美丽纯洁，只等一个契机就能走出这里，继续她跌宕起伏又顺遂的一生。这样的场景，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主角总有莫名的运气去避开真正的苦难。如果是必要的，也一定收获颇丰。
可是她，似乎不能够。
第一次见到米洛迪斯，就被他撕开了身上的衣服，第二次，被摧毁了尊严，这一关，她大概是过不去了。
对于没有光环和时运加深的普通人来说，是受不起这么可怕的摧残的。
“你是高堂之上被供养的玫瑰，我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你在哪，那就有人欢喜。我在那，那就有人践踏。”
野草，自以为很茁状，只有很少很少的时候，才会羡慕玫瑰，就像此刻。
她呈‘大’字躺在水潭边，形象全无。“卡蜜拉，最后，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
卡蜜拉的内心也在天人交战，一边是不想冒险，一边觉得对时柚来说太残忍，这不符合人道主义。要是她在没有使用道具的情况下，米洛迪斯还是选择了时柚，至少她死后自己还能心安理得。
可如果使用道具，就是她亲手把时柚推向死亡。
最后，她点点头：“好。”
这样，至少能够安慰时柚。
“谢谢你。”
这一声道谢很轻，卡蜜拉的表情却变了。
她在骗时柚，只是为了让时柚好受一点，为了让她在临死的那一刻，坦然接受这就该是她的命运。而不是带着对她的怨念而死。
她在心里同样说了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