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顾景炎,你还有多少个好妹妹?
“你怎么不继续读下去?”江晴雪眨了眨眼,满心期待地看着司熤。
“你知不知羞的?”
司熤蹙起了眉头,他记得江晴雪和林琛是有过婚约的。
按理说,万国盛宴一落幕,他们两人就该完婚了的。
“喜欢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羞的?”
江晴雪见司熤没有继续读下去,便夺过他手中的孔明灯,继续读了下去,“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意中人能够早点爱上我,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将我风光迎娶进门。如果神明不肯帮我如愿,我就写信骂你,骂到你哭!”
“江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林相国的嫡出公子林琛是有婚约的,对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可以选择横刀夺爱。”
“算了。”
司熤敛下眼眸,他确实觉得江晴雪这个小骗子还挺可爱的。
初见的那天,她为了多和他说会儿话,故意挑了一条离礼部尚书府最远的路。
如果她不是林琛的未婚妻。
他还真有可能试着深入了解她
“你不肯为我冒险也没事,反正我姐妹会帮我摆平这事儿!”
江晴雪见司熤并未在灯面上留下痕迹,又提起笔,将最后一片空白区域填满。
司熤则抱着胸,闭上眼眸假寐。
江晴雪独自放飞了孔明灯后,见司熤睡得跟猪一样怎么也叫不醒。
百无聊赖之际,便坐在船头玩起了摔袍。
等所有摔炮消耗殆尽,她又开始玩起了炮仗。
点燃一个,便熟练地往河面上扔。
司熤的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轰鸣声,大脑也陷入了一片空白的境况。
她方才还因害怕摔炮往他怀里钻。
可看她熟练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学的点炮
—
翌日傍晚,随着各国使臣全部抵京,万国盛宴就此拉开帷幕。
顾北宸设宴在广华殿上款待各国使臣。
天朝正三品及以上官员也可携家眷前来赴宴。
沈无忧的官品原本是没有资格赴宴的,不过作为鸿胪寺少卿,万国盛宴期间,她基本上时时刻刻都要在。
除她之外。
天朝另一位女官苏墨玉自然不会缺席。
说来也是讽刺。
男权社会处处都在打压女子,可万国盛宴上,天越朝臣同外国使节攀谈时,却总喜欢拿朝中两位女官说事。
就好像,培养出两位女官是多么了不得的荣耀。
待所有人到齐,鸿胪寺方初步核对了人数,统共有五百多人前来赴宴,除了天越朝臣,其他赴宴者分别来自十一个周边国家。
不过真正能同天越分庭抗礼的,只有北离、西陵、南诏三个国家。
而天越,从地理位置上看,位于大陆东方。
过去的数十年间,其他国家对天越的称呼都是“东越”。
是顾景炎和沈家军一道,用血肉之躯钢铁之魄,强行将“东”字换成了“天”字。
仅一字之差,地位并不相同。
沈无忧协助鸿胪寺卿核对完今晚菜色之后,便也入了席。
从她的视角看去。
北离使团的位置刚巧在她斜对面,紧挨着殿前。
被一群五大三粗的使臣簇拥在中间的,想必就是北离大皇子独孤璟。
他看上去约莫二十四五,高高束起的头发中还夹杂着几条绑了彩带的辫子,斜飞入鬓的眉毛显示出令人无法忽视的侵略性。
独孤璟好似察觉到了沈无忧的视线,倏然抬眸,饶有兴味地看向端坐在顾景炎身边一身深绯色官服的沈无忧。
天朝似乎只有两位女官。
苏墨玉他早就见过。
想必,这位便是战王的未婚妻,护国公沈重的小女儿了。
独孤璟斜勾着唇角,眉角处略带狰狞的十字型刀疤也随着他扯动的唇角略略上移。
总而言之,怎么看怎么凶悍。
“独孤璟有那么好看?”
顾景炎后仰着身体,修长的手臂松弛地搭在沈无忧的椅背上。
“他长得就像个标准的坏男人。”沈无忧如实说道。
“那本王呢?”
“你?”
沈无忧偏过头仔细地打量着他。
此刻,他琥珀色的瞳仁如同琉璃盏般摄人心魄,身上的玄色长袍华丽繁复,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气度。
他明明没有坐在高位之上,却能让所有人生出错觉,总感觉他才是整场宴会的核心焦点。
“本王长得像什么?”
“像魔头。”
沈无忧能感觉到顾景炎周身透露出来的危险性,并不比独孤璟低。
“就不能是谪仙?”顾景炎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正对面一身白衣飘然欲仙的齐昀身上。
齐昀是南诏四皇子,素来以美貌闻名于世。
“堕仙还差不多。”
沈无忧的视线也交叠在了齐昀身上。
这男人的长相很干净,甚至可以用无害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不过她并不相信,能够在皇室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人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景炎哥哥!”
沈无忧愣神之际,一个穿着艳丽红衣的女子忽然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她睨了眼沈无忧,眉头微微蹙起。
“你就是景炎哥哥的准王妃?”上官乐言声音尖细,此刻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沈无忧。
“别乱认亲戚,本王没你这个妹妹。”
没等沈无忧回话,顾景炎便冷漠地回了一句。
“可是,我以前就是这么叫你的。”上官乐言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沈无忧料想着,眼前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西陵七公主。
除却她,应该再不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缠着顾景炎叫哥哥。
她有些不满地看向顾景炎,淡淡地问:“王爷到底还有多少个好妹妹?”
“你希望本王有几个?”
顾景炎眸中带笑,沈无忧吃醋的模样真是可爱至极。
“你说呢?”
“本王只有一个好妹妹。”
“你们在说什么?”
上官乐言绕到桌后,试图将沈无忧挤兑到一边,“喂!你去一旁站着,别占了本公主的位置。”
沈无忧一时火大,冷声道:“公主还请回到自己的位置,这里拥挤,容纳不下第三个人。”
“凭什么?!要走也是你走。”上官乐言娇蛮地扬着下巴,她很不喜欢沈无忧。
就冲沈无忧跟她抢男人这一点,她就喜欢不起来。
“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沈无忧瞬时站了起身,还没等上官乐言反应过来,顾景炎也跟着站了起身。
“景炎哥哥”
上官乐言抬眸,错愕地看向顾景炎。
她喜欢顾景炎也有好多年了。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顾景炎这么在意一个女子。
顾景炎没有搭理她,随着沈无忧一道,坐到了鸿胪寺官员专区。
他见沈无忧不太开心,沉声解释道:“本王和那个缠人精,没什么私交。”
“你不是说,她是你唯一的好妹妹?”
“本王唯一的好妹妹,是你。你比本王小了几岁,不是妹妹是什么?”
“我哥才不会像你那样欺负我。”
“这不是废话?兄妹之间哪能好到榻上去?本王这个哥哥比较特殊,是情哥哥。”
“臭不要脸。”
沈无忧很想要捂住顾景炎的嘴,他似乎是嚣张惯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居然都给说了出来。
“本王但凡要点脸,都追不到你。”
顾景炎握着沈无忧的手,微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这些动作都是在桌下进行着的。
因此,外人根本看不到这些小动作。
就沈无忧能够清晰地感觉顾景炎那只不断作乱的手。
他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关节处隐隐约约透着粉。
单从外观上看,确实很好看。
但只要想到这只手
沈无忧脸上的热度不断攀升,她连忙拂开了顾景炎的手,咬牙切齿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是你非要吃醋?本王这是在哄你。”
顾景炎收回手,又一次将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
宴会场上人太多了。
为防止忽然冒出来的野男人看上沈无忧,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宣誓着主权。
“哄人难道不是用嘴哄的?”
“也可以。”
顾景炎舔了舔唇,倏然俯下身,朝着沈无忧迫近。
沈无忧吓得一激灵,赶忙站起身,装出很忙的样子,“我去膳房看看!”
“好。”
顾景炎看着她匆忙跑开的背影,这才眼神冰冷地对上又一次找上来的上官乐言。
“景炎哥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据我所知,她现在背后并无人撑腰,你娶了她,得不到分毫的加成。你要是愿意放弃她,做我西陵的驸马,西陵绝不会让你失望。换句话说,有朝一日,整个西陵都有可能是你的。”
“本王不靠女子上位。”
顾景炎很烦上官乐言,不过他对她的态度还算是收敛的。
毕竟当初,他手下的军队受了她不少的恩惠。
若不是她送了大量珍稀药材,他手下的几位干将可能得折损大半。
“景炎哥哥,有件事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上官乐言作势坐到顾景炎身边,压低了声说:“我哥一旦娶了北离公主,西陵和北离就算是正式结了同盟。这对东越可不算什么好事。”
“这与本王何干?”
“你不是最在乎东越百姓的吗?”
顾景炎没有回答,西陵和北离之间如何缔结姻亲,他是一点所谓都没有。
但不日前上官乐言给他的飞鸽传书却让他倍感头疼。
沈重父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从北离境内辗转到了西陵境内。
不仅如此,他们还被西陵王给秘密抓获。
能活到至今,主要是上官乐言想利用他们来做筹码威胁他。
上官乐言见顾景炎没有回话,又补了一句:“景炎哥哥要是执意娶沈家女,那么在你们大婚之日,我会亲手送上沈家四人的项上人头。”
“他们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着活着回到西陵。”
顾景炎的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戾气,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这样威胁他。
“我是西陵公主,若是死在东越,你可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本王不在乎。”
“不可能不在乎!”
上官乐言不相信短短一年时间,顾景炎的变化会这么大。
在此之前,他素来是将东越百姓放在头一位的。
难道为了一个女子,他真能置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顾景炎并不想让沈无忧知道她父兄在西陵王手中。
他猝然起身,凉凉地扫了上官乐言一眼,“东越是本王的地盘,不想死的,最好安分点。”
话落,他重新回到了原先的座位。
事实上,沈重父子被西陵王所虏,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若无视上官乐言的威胁,选择见死不救,有朝一日沈无忧要是得知了此事,必定对她心生芥蒂。
若接受了上官乐言和亲的建议。
西陵和北离的关系势必不会如同之前那样稳固。
沈家父子也能安全归来。
只是这么一来,沈无忧又该怎么办?
而且他也不愿意娶一个他不爱的女子。
当然,还有另外两种结果。
在得知沈重父子被虏,他已经在第一时间派出驻扎在西疆的护卫队前去营救他们。
要是能够顺利救出沈重父子,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至于另一种结果,那便是西陵王选择撕票,而他,也选择杀了上官乐言。
这么一来,两国必将开战。
顾北宸也会以他的重大罪责做文章,到时候他所要面对的是内外双重忧患。
目前,他还没有把握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中,保全所爱之人。
思来想去,这件事对他来说,怎么做都是输。
除非西疆的护卫队争气,能够争分夺秒救下沈重父子
沈无忧回到广华殿的时候,顾景炎已经回到了原先的座位。
他身边围着一大堆前去敬酒的人,她自然是不方便过去的。
她环视了一圈。
最后还是选择坐在了江晴雪边上的空位上。
“无忧,你说今天我能退婚成功吗?”江晴雪紧张地攥着帕子,目光一直飘忽不定地看向对面不远处的林琛身上。
“放心,你按照我说的做,绝不可能失败。”
“真的不用下药?”
江晴雪更倾向于用点辅助的药物,这么一来,她的胜算才能大一些。
“有没有被下药,林琛自己是感觉得到的。他只要稍作猜想,就会反应过来是你对他下的黑手。到时候,婚是退成了,你父亲若是被林家针对,又该如何是好?林相国在朝中的地位非寻常人能够撼动,一旦下药,就等于林家和江家彻底结了仇。”
“你说得也是。”
江晴雪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就算再想退婚,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害得江家被针对。
“晴雪,你相信我。比起用药,我更相信人性。”
“嗯嗯!”
江晴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从小就很相信沈无忧。
每次求助沈无忧,沈无忧都能给她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意外。
与此同时。
随着宴会正式拉开序幕,丝竹乐曲也被安排了上来。
上官乐言作为邻国公主,身份尊贵,本来是不适合在宴会上献舞的。
但在她的执意要求下。
鸿胪寺方还是临时给她加了一个节目。
没多久,古典的西陵乐曲声从广华殿两端的巨大编钟和丝竹乐器的紧密配合下,如同一条细腻顺畅的丝带,从众人身后飘扬而来。
上官乐言穿着一套束脚的红色舞服,手拿着特制的银铃,身姿轻盈地上了广华殿。
西陵人普遍浓眉大眼。
偏大的五官被红色的舞服衬得更加艳丽。
沈无忧并不喜欢上官乐言,但还是能够很客观地欣赏这种明艳动人的美。
上官乐言是活在爱意里的天之骄女。
因此,她身上透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信。
这两种东西,是天越大部分女子所匮乏的。
沈无忧能清晰地看到,前来赴宴的大部分朝臣家眷,看向上官乐言的眼神里,或多或少都藏着一丝艳羡。
上官乐言也很是享受众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
一曲舞毕。
她忽然扯过身侧替她伴舞的舞娘手中水红色的丝带。
下一瞬。
在广华殿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朝着顾景炎的位置轻轻一掷手中丝带,眉眼中的情义,更是挡都挡不住。
顾景炎蹙眉,他只动了两根手指,便将向他飞来的红色丝带化为了齑粉。
“嗳战王好生粗鲁,差点儿就要伤到本公主了。”
上官乐言缩回了手,旋即又踱步到顾景炎的身侧,扬着下巴,巧笑倩兮,“战王,你必须敬本公主一杯酒,我就当你给本公主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