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0章
一夜无眠。
贺席川醒来，和樊九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被人叫走了。
不过他本来也是打算先去看看地下城的情况，再根据当前发展状况做决定。
不得不说，贺席川的醒来给了地下城的人莫大的鼓舞，在军事建设以及指挥作战方面，还得是战神比较在行。
他巡视了一圈，很快就指出了几个关键性问题。樊九跟在他身后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人被指点了几句之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
而自己跟在旁边，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
樊九：谢谢，这些白眼儿狼！
开玩笑是开玩笑，贺席川确实对军事设施建设比他们要熟练得多。
见他身体没有不舒服，樊九看了一会儿就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了。
贺席川一边在跟他们讲，一边余光扫见樊九离开的背影，心里些微自在了点。
——她在旁边的话，总是担心自己说错了。
哪怕在首相面前说话都从不紧张的人竟然有些慌。
贺席川一面觉得自己好笑，一面又在自我反思，是不是说得太无聊了她才走的？
＊
樊九可不知道恋爱中的人这些迂回曲折的脑回路。
大家伙都在做最后冲刺，她总不能闲着。
回到房间，她从犄角旮旯搜罗出一张纸和笔，比起智能化的光脑，她还是更喜欢用纸笔来写写画画。
他们要做的两件事，冲破紫雾墙和揪出幕后之人。
冲破紫雾墙出去是当务之急，不过现在没什么难度，于是樊九打了个勾。
主要是幕后之人。
她在旁边写了个“宁”字。
难办的是第二件事。
要对付宁瑜，目前他们手上只有道听途说的证据，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能够证明宁瑜不是宁瑜。
樊九蹙眉，思索着可行的办法。
谈判还是直接绑架？
如果是谈判的话……谈判需要资格，要么手里有别人想要的东西，要么就是拳头够硬。
首先第一项可以排除，因为他们手里没有别人能够值得联邦高层青睐的东西。
本来她想过用贺席川他们当人质，但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太假了，而且说不定在宁瑜的撺掇下，万一他们真将计就计放弃贺席川他们就尴尬了。
唯一可行的就是自己有足够的资本。
人、武器、资源。
他们看似都有，却不足以和整个联邦抗衡，如果有人将他们打上反叛军的标签，那他们面对的就是整个联邦的军队。
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之下，丧尸和精神力都不持久。
“唉。”樊九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是有宁瑜的证据就好了。”
心里也是懊恼，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将那个实验体的记忆储存着，哪怕证据比较单一，也比现在什么都没有好。
正当她愁眉苦脸之际，手腕上的光脑信号灯开始疯狂的闪烁着。
由于关了静音，樊九没有发现，一封讯息，附带着上百张图片、三十多个视频，以及五十五个文件，静静地躺在了她的光脑里。
等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方毕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不用他说，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樊九已经明白了，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果然。
“不负组织重托，顺利完成任务！”他的语气尽显疲惫，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跟着一道回来的人也是喜形于色，还不等和樊九说完话，就撒丫子叫唤着。
不出片刻，好消息立刻就传遍了整个基地，与此同时四处都响起一阵阵地惊呼声。
实在是等着一天等得太久了。
从一开始紫雾来临等死的恐惧感，到最后几乎麻木了以为会永远留在这片阴霾之下，终于有一天能够打破藩篱，没有一个人不为此开心失态。
见大家都这么高兴，樊九也没有扫兴地提起自己担心的话题。总归这么多人，光是地下城清点就得花上大半天的功夫，就算要行动也得是后天的事情了。
不如今晚就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关于出去的事情理不清头绪，樊九也睡不着，等到半夜，辗转反侧了好几次过后，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特意用精神力屏障将贺席川的屋子包裹起来，免得吵醒了他，然后溜出了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时隔一年的地下城夜晚，尽管没了光亮和声音，却显得格外的宁静和安详。
空气中有了钢铁的气息、有了植物的生命力，有了人气儿。
夜幕中有散发着蓝光的“小虫子”还在继续工作，据说是陈格研制出来的监视机械虫，灵感就来自于虫族的复生，大晚上的没有人还想守夜，为了偷懒，他干脆搞了两个通宵制作除了这个机械虫。
还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小蜜蜂。
“小蜜蜂”不仅能够监视地下城各区域的一举一动，而且真如其名，能够为植株完成授粉工作，地下城的那些稻穗什么的都离不开这些小生物。
还真是懒人改变世界。
小蜜蜂群感应到面前有人都拐了个弯，绕过樊九飞走了。
樊九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会儿，看这些小蜜蜂有条不紊地行进着，看着颇有趣。
“姐姐。”
不知道什么时候，司安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
“嗯。”对于司安，她总是热络不起来，但打心底里也是认了这个弟弟的，只不过司安是沉默的性子，她自己也没有特别热情的理由，还要给彼此一些时间。
“你也睡不着？”
还真是难姐难弟。
“不是，”司安却摇摇头，解释道，“是丧尸，今晚上有些躁动。”
“你能感受到？”樊九奇了，本是同根生，她怎么就没有拥有这个超能力。
不过话是这么说，受别人心绪影响地滋味肯定不好受，她安慰似的拍了拍司安的肩膀：“有需要帮忙的就跟姐说，别客气。”
“平时还好，今晚上这群丧尸异常兴奋，我担心出什么事就出来看看。”谁知道就看到樊九偷偷摸摸溜出了房门，这才跟了上来。
“对了姐姐，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见吗？”
司安早就给樊九发了一份资料，里面是关于这段时间以来他暗中调查到的关于从虫族大战之后，有关实验体的数据资料。
其实这份资料早在九个月前就搜集完毕，尽管为数不多，但司安粗略看了一下，或许对他们能有帮助。
一直没告诉大家的原因就是想等着樊九决定，在他眼里，一切事情都要让樊九先过目。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一年。
听完之后，樊九一边打开光脑，一边不忘了叮嘱司安：“你这个习惯可不行，万一这次我真回不来了，那得耽搁多少事……”
“别……”
“等等！”
司安刚想反驳她那句“回不来了”，就听见樊九扒拉着光脑，惊呼出声。
“！！！”
看到光脑的消息她一时间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我今天还担心着要怎么去证明宁瑜的那些罪行谁知道早就有人看她不惯了……”她嘴里念着，将资料给司安传了一份。
发送资料的人非常细心地将所有资料分门别类标好了号，还特别做了个简略版总结和一个推文，推文第一行就备注了“为了引起网友兴趣，我们特意制作了这份符合网友阅读习惯的推文，希望能帮到后来者”。
樊九一个个文件打开往下翻，内心的欣喜却慢慢被冲淡，神色变得颜色起来。
资料显示，从虫族大战，阿佳妮死亡到贺老上将去世，虫族有关实验体的计划一直都在进行着，只不过当时没人关注，知道贺老上将战死沙场，宁瑜悲痛欲绝前往德莱星送爱人最后一程。
然而从那时开始，宁瑜的身体就被虫族新任女王占据，而真正的宁瑜早就被害，死在了德莱星，也死在了那片战场。
而拥有宁瑜权限的女王开始利用联邦的资源做实验，据不完全统计，这些年来，“宁瑜”先从底层平民选择受体，直到后来尝到了甜头，寻常人的身体素质也满足不了她的需求后，开始对世家子弟和军校生下手。
每年在军校赛中表现出色的人都会因为莫名的原因生病消失，其实背后一直都是“宁瑜”的手笔。
樊九往下滑，那份名单多达上百页，看到贺席川的名字使她指尖一顿，虽早有预料却还是有点难受。
她继续往下翻，突然停住了，放大了仔细看，她没看错，在名单里看到了陈格的名字。
在“宁瑜”的计划里，陈格作为天才机甲师崭露头角，会被送往德莱星，然后他“死”在德莱星内乱之中。
一切都串起来了。哪怕没有丧尸动乱，在第一军事基地，陈格所在的军校生团队也一定会被扣留，这场紫雾反而成了一个意外。
到现在为止，樊九已经说不清到底是紫雾害了他们还是救了他们了，她不禁想到一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倒数第二封文件，是一封请愿书：
[尊敬的阁下:
希望您看到这封信，可也希望您没看到这封信。
相信您已经看完了前面所有的文件，或许震惊，或许害怕，或许……无能为力。我们这些人中，有前一刻还在领奖台上风光地看着台下老师的军校生，有还在家里给孩子煮饭的妈妈，有刚出生的婴儿，有已经白发的老人……有些人已经离世，还剩着我们这些怪物在苟延残喘。
是的，我们是怪物。
我们是实验的失败品，见不得光，也不敢见光。您难以想象到我们有多恶心，最后一份文件，请您不要点开，以免吓到了您。
如有机会，希望您能在保护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如无机会也请不要自责，带着这个秘密，一辈子也不要说出去。
祝您一切都好。
——我们。]
樊九深呼吸，掩饰住眼中的泪意，然而等她点开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