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3章
想不想回到地面看看？
樊九观察贺席川的表情，不似作假。
“去地面？”
“对，”他道，“如果要等种子成熟，就算用上促生长的药剂再怎么也需要一两天，还不算后面的加工制作。”
“我们坚持不了那么久了。”
“所以打算出去找找食物？”樊九替他补充完，后者点头。
倒也不是不行。
还记得第一次毒雾爆发的时候，不过过了几个小时便又沉睡下去。如果按照这个速度，那这场二次爆发的毒雾自然已经平静。
贺席川的提议是个好办法。
“行！”她爽快地答应，说着就想抬脚走，结果被贺席川叫住。
“……你……这些人？”他摸了摸鼻子，状似不在意指了一圈地上躺着的几十个人。
糟糕！
樊九心里暗叹，自己怎么把他们给忘了。但看贺席川的模样……既然他决定装傻，给彼此留点余地，那自己也就识趣地不戳破了。
“等着。”
现在温度正在慢慢恢复，正好适合他们恢复体温，在这里稍微晒一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临走前，她告知了陈叔一声，顺便把那边冻库的情况说明：“我去的时候，那些人身上的毒素已经自动消散了，为了恢复体温我把人放在外面，陈叔你记得不要让他们晒久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陈叔感觉怪怪的，让他想起了一个古已有之的词：
曝尸荒野。
嘱咐完之后，樊九和贺席川两个人就直接朝着出口那边走去。
对于回去地面陈叔并不担心，地面上的紫雾，早就已经不能把樊九怎么样了。
出口距离此地不远，由贺席川带路，循着黄队长带他们进来的记忆慢慢走着。
两人一前一后，也不说话。
樊九是饿得没了力气，是不知道说什么。
但到了出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
“我们……还能原路返回吗？”
她猛的想起，他们是由于意外因素找到了地下塞港的入口，然后到了一个地下室。
中途她和陈格一番操作之下才掉进了地窟，然后循着暗河找到了这处秘密基地。
他们原路返回的话，又要怎么在漂移的塞港城中准确地找到出口？
樊九的话提醒了贺席川，他也同样想到了这点，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脑中所想。
“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先进去看看。”贺席川沉吟一会儿，也没说什么解决之法，只让她继续走。
出了门，又是熟悉的通道，内里没有一丝灯光。
还好贺席川临走前准备万全，在宿舍搜罗到几只手电筒，他带了两只。
灯光的牵引下，两人屏息凝神，樊九跟在贺席川身后亦步亦趋。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们竟然还没有走出这个暗道。
两人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停下了脚步。
“早料到这个地下城会漂移，但没想到会错位这么多。”
樊九苦笑，半个小时都没走到通道尽头，她不得不想着这会不会是一条死路。
“我们要一直这么绕下去？”
那恐怕两人会困死在里面。
“当然不。”贺席川给出否定的回答，“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地下城在漂移，那为什么一开始，我们在第一季度找到的那个星舰，会把目的地设置到这片荒漠？”
“嗯？”
樊九迷迷糊糊，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显然不在状态。
贺席川理解她的辛苦，并不在意，何况就连他自己也是强撑着饿意。
继续道：“既然一开始这艘星舰就设定了荒漠为目的地，那么我猜测，这个地下城的入口，是固定的。”
樊九虽然累是累，但对于贺席川的关键词倒是听在了耳里。
他说的不无道理，所以，不管地下的环境如何变幻，如何漂移，他们只需要一直瞄准出口，找到它。
“……但是，怎么确定出口的位置，只有靠你了，我就一路痴。”方向感为零。
即便不是第一次，但面前人毫不在意的揭短还是让贺席川侧目，在对自己仍存有疑虑的前提下，她真的如此坦然吗？
仿佛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樊九继续躺平，语气轻快：“我把我身家性命交给你了，看你表现啦！”
两人一边说话但脚下却在四处走动，也没闲着。
樊九不知道贺席川在想什么，总之对于她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脚步声随着光源移动，半晌后，贺席川突然停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入口是固定的，确定出口的位置其实很简单。”
也是他脑袋昏了一时间没有想起。
“很简单？”
贺席川点头，给她解释：“很少有人知道，军方铭文所用的材料一般是固定的。一来这种来自于星兽的材料不易损毁，结实耐用，甚至可以保存上千年，二来，高层人员有特殊仪器可以检测到这些特制材料。就比如……现在。”
“那你怎么刚才不说？”
“……我忘了。”贺席川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脖颈，换来后者怜爱的眼神。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战神也有马虎的时候，突然就心理平衡了。
说干就干，贺席川的身份当然有这种检测权限。
虽然由于紫雾隔绝，他联系不到军方，但光脑早就被他改造过，里面的探测器分析数据会自动传送到他的光脑上，根本不需要通过军方那边。
当时改造光脑的时候本来是想着逃避军方的侦察，现在想来，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光脑的探测仪开始启动，信号源波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贺席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光脑上变动的光波，终于，三分钟后，给出了一个定位。
光幕上显示：[203，0]
“这又是什么意思？”樊九凑过来，等着他再度解释。
“入口距离我们203米，而这个零……代表着这个入口，就在我们正上方。”
探测仪器反馈回来的信号会显示距离和方位，前者代表直线距离，后者代表方位。以探测人所处地点为圆心，如果是零，那么意味着目标对象就处于正上方，如果是正号的1则代表偏差为右1度，负号的1则代表偏左1度，以此类推。
明白其中规则，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往上方望去，然后看向彼此。
“一起？”
“好。”
话音落，两人屏息凝神，将精神力对准正上方发力。既然已经确定了方位，与其一步步找上去，倒不如简单粗暴来得直接。
樊九：【到达十米的地方我们得停下来，万一紫雾还在爆发或者再度爆发，不能让它跑进来。】
和贺席川想到了一块去。为了保住这块密闭空间，最后的距离他们无论如何也只能步行上去。
贺席川：【记得建起屏障护住自己。】
樊九：【知道。】
随着地底轰隆一声沉闷的响声，一条直径一米的通道从头顶的隧道一直向上延伸。
石块尘土纷纷滚落而下，砸在地上发出声声动静。
手电的光源微弱，穿透力更大大削弱，在满是灰尘的地下洞穴中只能照见彼此。
两人，或者说樊九一人支撑起精神力屏障，现在贺席川在她眼里跟个娇贵公子似的，不管他是不是装的，总之她不敢再让他随便使用精神力。
两人待在原地，静待着这场混乱的结束。
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已经，没有了石块掉落的声音。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尘土飞扬，樊九始终没有撤下精神屏障。
塞港地下城。
陈叔按照樊九的指示，带着无事可做的陈格前往冻库前的空地。另外的方毕还在实验室，说是要好好改造一番，建造一个适合他们生存的实验空间。
两人走到冻库，本以为樊九说的“曝尸荒野”是夸张的说法，结果一看，还真是。
更好笑的是，这些人被排列得整整齐齐，连彼此之间的间距，肉眼看来都几乎一模一样。
更令人发指的是，每个人的腿脚并拢，双手被人刻意的、平平整整的放在身侧，一开就是精心调整过。
陈叔/陈格：……
两人相视无语凝噎，一会儿，情不自禁地笑了。
眼看着人造光源越来越炽热，赶紧叫人来将人搬进房间。
在抱着最后一个人离开的时候，陡然传来一阵闷响。
众人都停下手中的事儿，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如今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的高度警觉。
看着方位，应当是进入地下城的入口方向。
陈叔心里明白，不出意外，是樊九他俩的手笔。
他们心里自然掂量着轻重，思及此，陈叔收回视线，不在意道：“赶紧将人抬进去，心里有数着呢，别担心。”
至于谁心里有数，他不说大家也知道。
紧扣住的盖子发出一点动静，先是被人敲了几下，接着，吱嘎一声，整个盖子被从里面掀开。
一只素白的手从里面伸出，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对话。
“……你过来点。”
“哦。”
“再过来过来。”
“……”
半晌后，盖板终于被全部掀开，两个毛茸茸的脑袋率先钻出来。
樊九和贺席川分别卡在盖板的左右两边，支着下巴，看向地上世界：
——果不其然，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天幕重新是一片深紫色的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