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39章
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贺席川除了一开始有点顿住，后面都面色如常。
四目相对，樊九心里打着鼓，试探性开口：“你……”
“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看见你和陈叔在说话，就没进来。”贺席川打断她，坦然道，“放心，我什么也没听见，也没人过来。”
他站得笔直，眼神坦荡，短暂地和樊九对视后移开了视线。
听他这么说，樊九反倒不好说什么。
这不告诉他吧，但当年的事情和他父亲似乎有点关系，只不过在有心人误导之下让人找错了方向。
但是樊九又想到自己的身份。
尽管陈叔为她解开了一些谜题，但是对于一些谜题，比如最关键的，紫雾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陈叔的说法，因为她的身体里有虫族的血脉，所以先前的地洞里专门培育变异实验体的紫水晶能够被她吸收。
紫雾或许也因为忌惮她的王族血脉而有所止步。
但问题是，紫雾的来源、司安莫名出现又离奇消失……这之间又有何联系。
解释不清楚这些问题，以贺席川的敏锐度，迟早会察觉异样。他的父亲间接死于虫族之手，樊九不敢保证在知道自己是虫族之后，或者知道紫雾和自己有关之后，他还能够坦然处之。
对于和自己性命有关的事，樊九难免过多思虑，再三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等自己有了头绪再坦白。
“恢复得还不错。”意识到自己沉默时间过长，樊九点了点头赶紧应下，“一些……家事。”
撒谎者谎言拙劣，只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贺席川并没有拆穿她，反而主动提起了其他事。
“对了，现在有个不好的消息，我们的食物已经消耗殆尽了。你昏迷的时候陈叔他们已经带着人找了一圈，地下基地里连一粒食物也没有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从德莱星基地拿的营养液呢？”樊九记得还剩十来支。
“全都在星舰上，当时情况紧急，没人顾得了物资。仅剩的几支营养剂也已经给冻库出来的人喝下。”
两人在门口沉默，里面陈叔见樊九一直站在门口不出去，诧异地过来看，看见贺席川神色一凛，和樊九如出一辙地戒备道：“贺上将怎么来了？”
他不禁联想到自己是被人跟踪了。
“没事陈叔，”樊九赶紧想揭过这一茬，“我们正在说食物的事。”
思忖一会儿，樊九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自己种？”
“自己种？”
“就像，先民一样？”
樊九嘴角抽了抽，没想到21世纪已经成了历史中的祖宗了。
“但是，已经没人会种植食物了，莫非……你会？”
樊九频繁提起种植田，又一直想着自己种植，很难不让两人联想。但这又怎么可能，陈叔敢保证，她从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更别提亲手种植了。
结果真如他们所想，某人略带了点自豪的语气：“不过是种菜，我是从小玩到大的！”
遥想当年□□农场火爆之时，大家夜里蹲天天偷菜。
况且小时候她跟着外婆，田间地头没少待，种菜这点小事，再加上高科技的辅助，这点自信樊九还是有的。
“祖上三代大家都是种地人，咱种花家的种族天赋了解一下！”
种子、土壤、光源、水源、快速生长药剂……简直是万事俱备，只欠一个会这项技术的人了。
三个人站在门口，两个人面带不解，一个人欢呼雀跃。
隔着老远，忙完的陈格和方毕就看见樊九醒了，赶紧跑了过来。
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安排了。
“陈格，你去看看种子库里有没有稻种和麦种？”
“方哥，你和我一起去实验室，看看这个快速生长药剂能不能让植物成熟得再快一点。”
“等等，”陈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她，“什么是……稻种和麦种？”
樊九：……
她忘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星际人不认识这种“古老”的种子。
行。
“那我去找种子，你俩去实验室。”
至于他们俩，樊九迅速安排各人的任务。
“虽然没有食物，但有水。肯定会挨饿，至少可以撑个三四天。不过肯定有人闹事，到时候……”她挥了挥拳头，“就请我们贺上将和陈叔帮忙收拾收拾。”
事不宜迟，大家按照安排分头行动。
现在樊九说的办法，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法子，管他是什么结果，总得先试一试。
种子库里有各种樊九没有见过的种子。
她带着小蝴蝶，一人一机器大喇喇地走了进来。
所有种子被完好无损地封存在有点类似于玻璃的罐子里，一眼望去，排列得整整齐齐，煞是壮观。
要解决温饱问题自然不能种植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自古以来充饥最好的食物要么是米，要么就是面。但是成千上万个玻璃罐子面前要找到这两种也是一个大难题。
好在每个“货架”都和图书馆一样有分类索引标签，标签上有一个按钮，樊九试探地摁了一下。
立刻就投射出了一个光幕，光幕上的文字贴心地用了从古至今的所有类型的文字，就她认识的就有古汉语、现代中文、英语、德语等21世纪语言，其次就是星际文字。
应当是为了能够让找到这片基地的人能够真正把它利用起来。
按照索引的指示，樊九很快就找到了两个玻璃罐。
里面有单独装在一旁的样本，也有一大罐的试验种。
她小心翼翼地将罐子搬出，精神力的加持下，搬起两个几十斤的罐子丝毫不费力。
将罐子扔给充当苦力的小蝴蝶后，两人顺利完成任务准备出去，然而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小琪的呼喊声：
“小姐！”
“小姐，不好了！”
听见声音，樊九立刻跑出去，小琪看见她赶紧道：“季姑娘不见了，连带着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女人。现在伤员都得不到救治，贺上将和陈叔他们用精神力暂时稳着局面，让我来找你。”
跑了？
樊九心生疑窦，季言不像是自己会主动跑开的人，而且地下基地这么大，聪明人都知道和他们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只有蠢货才会自己离开。
心里有了计较，她让小琪带着小蝴蝶去种植区：“会挖坑吗？排列整齐挖碗口大小的坑，等我回来！”
自己则一路飞奔跑到了宿舍，一开门，气儿都还没喘匀，里面时不时传来煎熬的痛呼声，听得人撕心裂肺。
局面勉强被控制住，但那些人脸色明显有些异样。
“这些人应该不只是被冻伤了。”
不用方毕说，樊九也能看出来。这些人身体里散发着微微的紫气，和她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一开始可能是冰封住了，那些蛙人的基因并没有被激活，然而现在回暖，病毒开始具有活性，慢慢感染人体。
这些人没有樊九这么幸运，恰好有虫族王族血脉能够免疫，又正好经过冰冻身体虚弱，病毒乘虚而入才会感染得这么快。
她看了看，问贺席川：“你能坚持多久？”
不是她多虑，这位上将这个脸色，看起来比雪都还白。
或许是次数多了，贺席川反而不害臊，大大方方地承认：“是的，我坚持不住了。”
仿佛应他的话一样，精神力骤然减弱，这些人身上的紫色开始缓缓蔓延。
见状，樊九感觉接手：“我真是遇得到你哦！”
连方言都被气出来了。
没有解毒的药剂，又没法放任他们不管然后把人杀了，走入了死胡同。
\"能不能研制出解读药剂，给个准话！\"看着虚弱地坐在地上垂着头的贺席川，樊九把最后的希望给了他们队里唯一精通药剂的人——方毕。
但显然，后者苦笑：“药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研制出来的，倒是……如果季言那丫头在兴许有法子。这些人中毒并不深，她身为治愈者本就有净化的天赋。但问题是……”
话虽这么说，但是季言也不见了。
这也太巧了。
物资不足、毒性蔓延和治愈者失踪，三者连在一起，要说是巧合，樊九不太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是他们还没发现的。
樊九一直没能离开那栋住宿楼，到最后，几乎是她一个人控制住所有。
光源熄灭，随之产生的热意也渐渐消散。
地下城终于又陷入了一片清凉之中。
相比于白昼的活跃，这些人身体里的毒素也逐渐平静，让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饶是她精神力再强大，也经不起这一个下午的消耗，额头上已经有星星点点汗珠，鬓发被略微打湿。看着这些人脸上由于毒液形成的青紫色纹路浅淡了些，她将精神力收了些，只吊着他们的命。
“贺席川，贺席川？”
樊九连喊了两声，在地上蹲坐了一下午的人都没反应。
“奇了怪了，我怎么觉得来德莱星之后，他的情况好像变严重了？”方毕诧异道。以前就算是久不服用药剂，凭借着他那股不要命的意志力也能撑得面不改色。
这才哪跟哪，就虚弱地坐地上不省人事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方毕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