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5章
从上空看去，湖面被彻底攻陷，一群腐尸蜂拥着、蠕动着，覆盖了整片湖泊。
任凭方毕和小琪嘶吼，星舰已经疾速离开。
小琪心神不安，甚至想要跳下星舰，直到监控器感应到一阵波动。
“咚——”的一声，两人看见画面中，后方湖泊的位置忽然升腾起一根水柱，直接逼近紫雾墙。
紧接着，被贺席川精神力控制的小蝴蝶募恢复了正常模式，机械回应道：“收到指令。”
然后它打开远程传讯仪，里面传来樊九轻扬的声音：“小琪，你先跟着他们去塞港，我们随后就来。”
“小姐！！”
听到这个声音小琪喜极而泣，就连方毕也大大松了口气，樊九还活着，说明贺席川也没事儿。
樊九和那个叫做司安的少年达成合作。
然而她心防太强，魂体进入精神力世界耽搁了不少时间。
直到那道身影完全融入樊九的身体，她才看清楚少年的真貌：
仍然是蓝发，但这次他的嘴里长出了尖尖的獠牙，眼眶周围有些青黑，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很明显的丧尸化特征。
樊九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现在丧尸王在她身体里，司安能感受到的一切关于丧尸的信息都能自动和她共享。
于是她清晰看到了湖面的情况，也感受到丧尸的怒意。
一刻也不敢耽搁。
樊九尝试着控制自己的精神力，眼瞳逐渐变得深幽黝黑，像个无底洞，吸纳周围一切生灵。
处于她身体中的司安感受到了极强的精神力暴动，全都向一处汇集。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自己的计划可能不会像想象中那么一帆风顺。
事实上，在贺席川和方毕两人指出她精神力等级不对的时候，樊九就隐隐有种要爆发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脑子里被人放的防爆膜即将破碎，里面蕴藏的巨大能量要迸发一样。
跌入水底后，精神一直处于高压状态下，她明显感觉到自己仿佛到了一个边缘。
敢应下和司安的交易，就是那时候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充斥着她的身体。
那时她才后知后觉，司安说话前本想靠近却停住了，说明这东西克他。
直到现在，司安处于她的身体中，精神力已经完全突破。樊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全身上下仿佛被重塑了一番，精神奕奕。
“破！”
樊九劈水而出，上方的丧尸直接被震飞。
等到它们蓄势待发，准备再次涌上来的时候，突然卡在半空不动了。
贺席川刚和陈叔分头行动，听到声音两人赶紧向上游去。
只见无数丧尸被定在原地，樊九站在湖中心的小岛上，手一挥，飘在半空的丧尸都炸开了头，溅出来的血沫被她用精神力屏障挡住了。
周围的丧尸也开始像相反的方向游荡。
贺席川一看就明白了。
她的精神力应该解封了。
等三人到了湖边，陈叔才激动地抱住樊九，把刚才的事说了。
“谢谢。”听到贺席川决定自己一人来找她，樊九小小感动了下。
贺席川并不放在心上，同樊九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份谢意。
随后樊九联系上小蝴蝶，才给他们说了从她失踪后发生的事。
只不过挑着捡着换了个说法。把遇见司安改成了湖底奇遇，还意外觉醒了精神力——多半贺席川也看出来了。
反正她身上的谜够多了，不差能控制丧尸这一桩。
他们也不可能亲自专门去百米下的湖底验证。
贺席川难得产生一种飘忽的感觉。
星舰上，方毕和贺席川也深有同感。
一切都太顺利了，本来是一场灭世的危机，骤然间都迎刃而解了。
有毒雾，但这个樊九刚好对毒雾免疫。
有丧尸，但她又能控制丧尸。
仿佛你要睡觉就有人递枕头，两人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不战而胜，太不真实了。
但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陈叔又恢复了那副管家老头的模样。贺席川也没有多嘴告诉樊九关于陈叔隐藏的秘密。
“星舰不可返航，”贺席川也没有别的飞行器，“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找交通工具。”
这对他来说本不算是难事。联系最近的军事基地就能找到。
“问题是德莱星几乎全部沦陷，我已经试图联系过最近的几个基地，无人回应，我们只能自己去找。”
紫雾墙挡住了上方的光，但看天色，似乎比刚才明亮了一些，看样子，天就快亮了。
樊九看了眼时间，果然，凌晨五点多。
“我们先就地休息一会儿，”樊九提议，一晚上的逃亡打斗精力大损，陈叔一个中老年，贺席川也一整晚没有合眼，“去塞港也不急于一时，万一基地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也能有精力应对。”
她说的倒是很对，贺席川现在恨不得马上倒地就睡。
于是三人找了个湖边大树，分别靠在树干周围，合上了眼。
樊九先前在星舰上休息了一会，现在反而睡不着了，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没有焦点看着天空。
司安从一开始就安静如鸡。这会儿都安静下来，他才开口：
【这个男人是谁？】
突然听脑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差点吓了她一跳。
还是没习惯呐。
【你不认识？】她对贺席川的知名度表示怀疑。
要么就是这个司安……有问题。
【你自己看吧，别打扰我休息。】扔下这么句，樊九就干脆闭目养神了。
夜风习习，空气中还夹杂着腐肉的气息，弥漫着末日的味道。
樊九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司安的那个问题：
难道你不想过正常的生活么？
她当然想。
上辈子，樊九就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喜欢一切都在计划中的感觉。日常购物、工作……只要超出了计划她就会恐惧。
这很不好，她知道。
特别是她的工作时常发生意外，每次都让她神经紧绷。最后猝死固然是连续熬夜加班的后果，但也未尝没有精神高度紧张的作用。
重活一世，有足够的资本和时间，她本来打算好好生活。可没想到接连遭遇一波又一波危机。
先前是必须硬着上，没时间想这些，也没人引出她这种恐惧感。
司安的话就像是一个线头，牵扯出了樊九内心深处的恐惧。
接下来该怎么走？又要过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得过且过？
樊九心思乱成一团，她是不是还有选择？
“樊九！”
贺席川本来要沉入睡眠，结果感受到了身边剧烈的精神力震荡。
他这个级别，完全可以屏蔽其他精神力，除非是和他同等级或比他高的。
目前身边只有樊九一人。
贺席川向她看去，樊九正满头大汗，精神力极不稳定，他压低下声音，怕吵醒陈叔，凑到她耳朵边沉声喊她的名字。
“控制住精神力，别被它带着走，是你主导它，而不是它牵制你。”
樊九被自己的纠结绊住了，挣脱不开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喊她。
她下意识按照那人说的做，终于从沉迷中睁开眼，大喘着气。
她猛地抬头，差点和贺席川撞上，四目相对，贺席川率先移开了眼：
“你刚觉醒精神力，还不稳定，先不要想太多，否则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可能会成脑瘫也说不定。”
樊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贺席川见她平静下来，翻身回原位，继续闭眼睡觉。
“贺席川，假如你有一个目标，而要达到这个目标，有些事超出了你的计划，你是解决这些事，还是改变你的计划？”樊九突然道。
“只要能最快达到目标，我比较不拘一格。”
听了他的话，樊九本来有了的决定更加坚定了。
耳边慢慢响起轻柔呼吸声，贺席川知道樊九睡着了。
也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紫雾覆盖下没有了生命的气息，虫鸟兽鸣都归于平静，只有风声。
三人沉沉入睡。
陡然，她坐了起来，侧身凑到睡着的贺席川面前。
闭上眼，嗅了下。
接着掏出一把枪，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
她眼神冰冷，就像在看着一具尸体。
枪口对准心脏。
手指一动，扣动扳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