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都不是
接下来拍卖会继续进行，不过再没出现过三千万的高价物品。
而梁歌云这边，直到拍卖会结束，也没再出过手。
顾伯有些意外道：“不出手了？”
梁歌云站起来微微欠身，随后摇头道：“顾爷爷，这次的拍品没什么特别出彩的，所以拍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而且您跟我爷爷的比试是谁赚得多谁就赢，所以我们现在拍不拍，没有任何意义。”
梁歌云话里表现的意思就是，你们拍的那尊青铜鼎，亏定了！
这时，包厢门被人敲响，门开之后，是工作人员将那尊青铜鼎小心翼翼的送了过来。
待工作人员离开之后，顾伯和梁安和忍不住上前端详起来。
梁安和近距离道：“花纹华丽繁缛，遍体生花，勾勒饕餮图，这是商代的文化啊！”
顾伯用手轻轻抚摸：“锈色合一，莹润，自然，没有铜腥味，是千年青铜器不错！”
梁安和用手轻轻敲击：“声音清脆，没有问题！”
两人都是玩家，也很懂，一番观察看下去，没有任何问题！
观察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就连梁安和跟顾伯都有些搞不明白了，这青铜鼎没有任何问题啊，梁歌云为什么要放弃？
梁歌云见两位长辈脸上渐渐生出疑惑之色，主动解释：“西周末期，天子未能控制诸侯，导致天下分裂，最开始分封了几百个诸侯国，到春秋时期，都还存在上百个，其中较大的就有晋、楚、秦、鲁、卫、燕、宋等十几个国家，我们都知道，商周时代，青铜器多为天子御用，祈福，祭祀等，那时各大诸侯国为了名正言顺，仿制商周青铜器，明明是春秋出产，却将图文仿作商周类。”
顾伯反应了过来：“丫头，你是说这尊鼎，是春秋时期的？”
“对。”梁歌云点头。
梁安和皱了皱眉：“怎么断定？不能只因为这段历史跟猜测，就断言这青铜鼎的来历！”
梁安和也是玩家，虽然想赢不错，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要追求个实事求是。
梁歌云道：“商周冶炼青铜的水准不高，掺杂的锡成分很少，例如大盂鼎和大克鼎，这种闻名的商周产物甚至会被称之为重器，就是因为其重量远超青铜，多为红铜材质，密度高于青铜，可现在这尊鼎，重量完全不够，这是掺杂了太多锡元素导致的，商周的图案，春秋的技术，虽然春秋产物也是千年铜器不错，但价格与商周，却是天差地别。”
梁歌云说完，顾伯跟梁安和立马叫人上秤，随后测量这青铜鼎。
这高达一百厘米，口径七十八厘米的青铜鼎，重量却只有一百五十公斤！
要知道！商周时期的那种重器，这种规格的鼎，能达到几乎两百公斤啊！
中间相差的五十公斤，比黄金还要贵，这贵的是文化传承！
古玩，一是玩的底蕴，其次，玩的便是这种细节。
现在，梁歌云就抓住了所有人都没抓住的细节！
梁安和深吸一口气：“如此说来，这鼎，真乃春秋产物？青铜器只玩商周，如果不是商周的，就算同样间隔千年，那与商周，也是天壤之别！”
顾伯冲梁歌云竖起大拇指：“心服口服，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完全就没想到这点。”
梁歌云欠身：“顾爷爷谬赞了。”
顾伯转头看向林苍，重重叹了口气：“这也不怪你，这种细节，如果不是歌云这丫头提起，我根本注意不到，这次我输了。”
“输？”林苍摇摇头，“可输不了。”
“哦？”梁歌云目光看来，抬起脖颈。
梁安和问道：“莫非你对歌云所说，有什么不同意见？”
林苍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下去，这才道：“她说的倒是不错，这鼎的确不是商周产物，但同样，也不是春秋产物。”
梁歌云摇了摇头：“莫非你认为，是夏朝的？先不说夏朝根本不会做这种图案，就算做了，属于夏朝的东西，根本不可能交易。”
“当然也不可能是夏朝的。”林苍摇头。
“哦？”梁歌云双手抱在胸前，“那我倒想听听你的见解，这青铜鼎，是什么时候的产物？”
“这啊……”林苍走上前，伸手抚摸鼎身，感受锈迹，随后微微一笑，“六年前的产物吧。”
六年前！
林苍此言一出，在场三人全部愣神。
刚刚顾伯跟梁安和观摩研究半天，都认为这鼎是商周产物，各种痕迹都没有任何问题，而经过梁歌云一番解释，两人才认可这是春秋产物。
可现在，林苍竟然说这鼎产自六年前，是现代产物？
“这明显就是千年青铜器！”梁安和反应过来后大声说道。
梁歌云脸上露出一抹不满之色：“每一件青铜器都记载着历史，沉淀着当年的文化，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是现代产物，给我一个理由！”
林苍轻轻敲击鼎身：“锈迹太过坚硬，嵌在鼎身上，很不正常。”
梁安和当即反驳：“千年青铜器的锈本身就与器物融为一体！甚至可用热碱水清洗！你说锈迹嵌在鼎身，这不正常？你到底懂不懂青铜器！如果是那种用火烤就脱落的，才是伪锈！”
梁安和语气很激动。
林苍看了眼梁安和气愤的模样，开口道：“你要注意我说的话，我是说，锈迹太过坚硬。”
“所以呢？”梁安和问道。
林苍没有理会梁安和，而是冲梁歌云问道：“既然你才从舟山遗址回来，那里出了不少青铜器，你应该刚接触一些，所以很清楚检测报告当中，那些锈蚀的含铅量是多少吧？”
原本眼中带有一丝不满的梁歌云听到这话，身体猛然一颤，连忙上前，伸手抚摸青铜鼎，感受锈蚀。
林苍继续说道：“千年铜器，自然成锈，锈与器形成一体，在这种自然形成的锈蚀当中，含铅量最高也就在百分之二十，但如果人工做锈，想要去形成千年青铜器的锈迹，那么锈蚀当中的含铅量会很高很高，甚至超过百分之七十，现在这锈迹的坚硬程度，已经说明，含铅量过高咯。”
林苍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梁歌云就采取一点样本，飞速跑出包厢，这里举办拍卖，是有一些专门测量工具的。
顾伯跟梁安和两人面面相觑，他俩自认为已经很懂了，结果先是从梁歌云那上了一课，现在又听到这番言论，这让他俩有一种，自己根本就玩不明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