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活着的目标
谢家军十几万人，大启多位同袍将士，他们年仅十八，十九，在最好的年华里，失去了永远绽放的资格。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品尝，人世间最幸福的甜，却尝遍了人世间所有的苦。
他们一样没有做过任何坏事，错事，甚至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却因为一场阴谋，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富贵不能一块同享，痛苦却要一并承担。
明明他们只想好好的活着，只想和家人永远在一起，可还是因为权贵斗争，权力财富，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有的更是不惜谋财害命。
顾九黎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想去拉谢如嫣的手，却又不敢。
今夜，是他做的不对，谈及了谢如嫣心中最大的悲痛。
这么多年了，谢如嫣还能活得好好的，大抵是因为心中有那股，想报仇的恨意在滋养着她。
因为有了活下去的目标，她一刻都不敢松懈，十年来，为了复仇计划，谢如嫣付出了所有。
她把自己当成铜墙铁壁，变成没有感情，麻木的怪物，没日没夜的训练，加强自己的体质，扎马步，舞刀弄枪，射箭，骑马，投壶…
谢如嫣日夜如此，没有哪一年松懈过，她让自己一步步变强，一步步变狠，变得有谋略，有手段，善于观察人心，不再轻易受伤。
复仇计划若是失败了，谢如嫣就得死，连同她身后参与的人一起。
无论如何，所有的棋子都必须，按照她安排中的来走，否则，那么多年的努力和辛苦，就都功亏一篑了。
他站在谢如嫣面前，眼神有些许黯淡，懊悔的流着泪说：“嫣嫣，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是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害得你独自承受这一切，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的。”
“是我不好，嫣嫣，是我不好，我要是早点出现，你就不会过得那么苦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是吗？
若当年，顾九黎没有走，留在了谢府，或许他可以和谢如嫣同生共死，但，他没有能力替她做到什么。
一个被抛弃掉的玩具，如果不变得强大，有用，就只能一直被人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
可顾九黎还是很后悔，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而让谢如嫣一个人，独自承受了这一切，多么沉重的担子，一下子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谢家人的死，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甚至可以说是，最致命的一击。
本应该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可这一切都因为老皇帝，他的那一场阴谋而破灭了。
顾九黎擦了擦脸上的泪，还是拉起了她的手。
轻声浅笑，顾九黎安抚着她说，声音坚定有力：“嫣嫣，你放心，我今后都不会离开你的，有什么苦，我们一起吃。”
“嫣嫣，以后，我会保护你，守着你，珍惜你，哪怕你不喜，你厌恶，我都不会再让你出事了。”
“过去，过去是我不好，我来迟了，害你受了太多的苦，嫣嫣，若我当初和你肩并肩，或许结果，就不会那么的糟糕了。”
谢如嫣直接拂掉他的手，面如死灰：“顾离，不管当初你在不在，出不出现，谢府都不会永存，结局依旧不会有其他的改变。”
“老皇帝，他要的是谢府全灭，我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我给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清政王，我是靠着那块兵符，才活的那么…，活了那么久，苟延残喘到了今日的。”
顾九黎低低垂下脑袋，他心中已经明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是那些帝王从未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那么，就只能让所有人闭嘴，安安静静的当个死人。
启帝的那场阴谋，确实害死了不少人，也破坏了不少家庭，他们全都是无辜枉死的，可没有人替他们喊冤。
那场战争下的将士尸体，全都是谢如嫣集结谢家军安葬的，只因为没有人愿意来收尸。
他们不愿，也不能趟这趟浑水，不然，下场也只有一个，死。
顾九黎抬眸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些许安抚。
“嫣嫣，今夜之事，是你我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你尽管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有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顾九黎说这些，是想让她安心，自己不会背叛她，而是会和她并肩作战。
若是有了任何意外，他情愿牺牲自己，也一定会护住谢如嫣的。
“顾离，你为什么要帮我？”她声音疑惑问。
是因为愧疚，还是你口中所谓的喜欢？大哥哥，我真的很不懂，你非得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我不是什…，我不是好人，我会害死你的，你继续爱着我，继续待在我的身边，最后受伤的人，只会是你。
顾九黎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温柔缱绻，很坚定的语气：“嫣嫣，这不是帮，是我应该做的，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当年之事，他有心而力不足，哪怕想去找谢如嫣，他也没有资格，更加不知道该是以什么身份。
谢铮战死后，顾九黎也知道明白了，皇家都是如此的无情又绝情，他们想杀谁，随便安一个罪名就可以了。
一个战功赫赫，为国家抵御外敌多年的忠臣，可以随时的杀，只因他威胁到了皇帝的位置。
这些年在大启生活，顾九黎早就对启帝有所了解了，只要是能够保住自己的人，那么可以留，但威胁到他的人，就算能保住他，也不能留。
他和顾九黎的父亲一样，从来想的都是自己，没有想过百姓，自己的孩子，甚至是他们的妻子。
所有阻挡他们的人，都得付出代价，不管是有功还是无功之人，他们挡了自己的路，那就必须死。
顾九黎告诉她说，是想让谢如嫣安心，不要总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还有他在身边的。
顾九黎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让人安心的力量：“嫣嫣，明一早，我答应和你去的地方，我会准时到的。”
“时候也不早了，嫣嫣，你早些休息，不要再多想什么了。”
“嫣嫣，你以后想要做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我便好，我不怕死，只怕你会出事。”
话毕，顾九黎松开她的手，眼底的眷恋与不舍愈发浓烈，最终，难舍难分的走出了屋子。
谢如嫣低头看了眼自己，自嘲了句：“我都如此对他了，骗他，利用他，甚至，都作贱成这般了。”
“他为何，还想着护我？”她不懂，也看不透。
“大哥哥，就因为我曾经救过你，你如今这样帮我，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是不是想着报当年的恩情。”
“其实说实话，你可以不必如此的，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了，没必要加上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大哥哥，我不是什么好人，更准确点来说，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或许，到了最后，我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坏，最应该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死在你的手上，也好走得安心些。”
谢如嫣想想今夜的自己，还真是疯了，居然为了恶心，骗他走，如此的作贱自己，当真是越发不像自己了。
她似乎，已经逐渐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做的事情，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我应该杀了皇帝吗？他死后，大启又会怎么样？”
她的心有丝丝动摇，无法确定后面的事情。
国主死了，朝中必定动乱，百姓也会忧心，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哪一天真的来临了，自己真的能够控制住吗？
她摇着头说：“不，我没做错，错的人是他们。”
“大启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是他害得，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他逼得。”
“如果可以，我想没有人愿意变坏，变恶人，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可他不给我机会。”
脑中只要一想到，谢府当年的惨状，无人收尸的画面，谢如嫣就清楚的知道，她所做的，只不过是想让大家都明白，真相是什么。
当年真正该死的，该接受大家审判的人，到底是谁。
一个不懂用人，不知道如何治理国家的君主，继续侍奉下去，受苦受难的，只会是百姓。
为了大启好，为了让世间和平，启帝必须得死，他活着，只会是徒增烦恼，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苦。
“我不会让他继续危害大启的，他看不见百姓的痛苦，看不到有多少的家庭，因为他当年的那个决定，而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他犯了如此大的错误，害死了那么多人，既然没有人愿意出手，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么，就让我来亲手解决他，让他到下面好好的看一看，被他害死的无辜之人。”
“皇帝犯的错，当年没有人处置他，那就让我来，我一定会让他，连同参与此事的那些恶人，都受到该有的惩罚，让他们到下面忏悔的。”
谢如嫣闭上眼睛，狠劲荡然无存，只是唇角淡淡一笑。
脑海里面闪过一些画面，是她到访受害者家里，得到的最新情报。
定王府。
回来的云彻辗转反侧，怎么都觉得顾九黎和谢如嫣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一点都睡不下，脑子里面越想越乱，越想心里面越慌，云彻坐起身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