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老旧片场
车子最后在光影魔幻工业的旧厂落脚。
旧片厂内没有任何一片绿幕或蓝幕，取而代之的，是乌黑的夜空布景镶上装有灯的假星星，和几颗偌大的人造星球，死星、太空船、外星人和帝国风暴军团模型相较之下小了点，但仍能带领他的思绪飞往占领无数个孩童梦境的银河帝国。
附近还有几块如月球表面一般灰白而粗糙的地面，上方还铺了一些未拆除的摄影机轨道，使整个布景乍看之下竟然令他联想到太空主题乐园的过山车，可以带领自己奔向浩瀚无垠的秘境和前所未有的刺激旅程。
然而奥斯汀也注意到，这个地方早废弃多时，每个角落都积满了灰尘，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霉味。
精美的布景、模型之外，还有不少略嫌老旧的橱柜、书桌和篓子；使整个片厂宛如尘封已久的书，正低声倾诉着被遗忘的故事，等着谁重新翻开它美丽的扉页。
当奥斯汀还在惊叹光影魔幻工业旧厂内的景象，乔治卢卡斯却已翻箱倒柜了起来。
“哈啾！哈啾！”他连声打喷嚏。
奥斯汀忍不住问：“请问你需要帮忙吗？”
被灰尘弄得直打喷嚏的乔治卢卡斯回答：“我正在找一本画了死星内部构造的笔记本，麻烦你了。”
于是奥斯汀加入乔治．卢卡斯找东西的行列──并加入乔治打喷嚏的行列。
“哈啾！哈啾！”
、
差不多在他们几乎把整个旧片厂翻了个遍后，奥斯汀突然从一个被挡在星球模型后方的柜子中找到一个簿子：“是这个吗？”
那本笔记簿色泽泛黄，奥斯汀正好翻开的那页上一半画着死星的最初稿，另一半则画着死星的内部构造图，右侧还写了密密麻麻的功能设定。
“没错，就是这个！谢谢你！”乔治接过笔记本，感激的说。
然后乔治．卢卡斯与奥斯汀聊起了许多故事，首先畅谈自己创作《星球大战》系列的发想、遇到的困难、如何克服、为何成立工业光魔特效公司。
他再谈起他从影的经历，以及他和好友弗朗西斯·科波拉、马丁·斯科塞斯、史蒂夫·斯皮尔伯格等人为了电影艺术打拼的过往，当时他们共享书桌、彼此交流对电影的思想，还会互相帮助，比如他曾经为弗朗西斯．科波拉剪了一场张力十足的医院戏，史蒂夫·斯皮尔伯格也将优秀的作曲家约翰·威廉斯介绍给自己。
乔治描述那些过往时，奥斯汀大多数时候只是听，偶尔给他回应，并且也和乔治一同将目光放回那段美好的电影黄金年代。
乔治顺便提到，他着手准备《星战》系列之前，曾经拍过类型截然不同的电影，但因为《星战》系列太火，渐渐被大众淡忘了。
“是不是《美国风情画》？”奥斯汀问。
“没错！你看过？！”乔治很是惊喜。
“是的，”奥斯汀回答：“那部电影太精彩了！”
奥斯汀说的是实话，他就读纽约大学帝势艺术学院时，曾经修习过关于电影与社会的课程，那堂课的教授就藉由播放这部电影，让学生们明白60年代有别于现今的氛围、当年青少年面对未来的迷茫，只是因为电影风格的巨大鸿沟，他当时难以想像那部片和《星战》系列出自同一位导演之手。
所以到这里，奥斯汀的话匣子瞬间开了，与乔治热烈地聊起双方各自年代的青少年有何异同、面临什么选择；电影专业出身的奥斯汀，又主动将此话题延伸到古今的电影工作者会面临的取舍。
这可把乔治乐坏了，他接着更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对电影艺术的思想，即使发现自己在旧片厂花了太多时间、催促奥斯汀跟他一起回卢卡斯影业的路上，仍忍不住讲个不停。
乔治还提到，他承诺过弗朗西斯，等星战热潮过了以后，会创作偏向小制作、非商业化的电影，但至今还是苦恼于写不出满意的剧本。
“不过，我还是会想办法想出来，理由还是跟弗朗西斯有关，他曾经鼓励我说，做导演的应该要学会自己写剧本，因为导演是个创作者，必须要透过剧本，才能完整传达自己的创作理念。”
“提到这个，抱歉之前我讲台词时给你造成很多麻烦。”奥斯汀说。
“不用抱歉的！我确实不擅长写台词，我的老朋友弗朗西斯也跟我说过同样的事情─我有次拿给他我亲手写的剧本草稿后，他吓坏了，说‘你真的不是这块料’。”
乔治接着问：“说到这里，你以前是不是在编剧比赛得过奖？我记得你的履历表上有这一则纪录。”
奥斯汀回答：“这个嘛…是的，我念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我们学院举办的剧本写作比赛。”
乔治说：“但我记得你说表演是你的志业，那你为什么还会参加编剧比赛？”
奥斯汀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老实说，乔治，我其实是在大二开始才有把表演当志业的想法，在中学那会儿，我花了很多时间摸索自己擅长的东西，写作、音乐、外文、电影幕后工作什么的都尝试了一遍，当时班上同学又挺喜欢我写的剧本，想试试看编剧这一行适不适合我，就去参加了比赛。”
“难怪你乱改的台词挺合情合理…”乔治嘀咕，然后又问一个奥斯汀被问过很多次的问题：“那你为什么后来还是决定成为一个演员？”
奥斯汀回答：“坦白讲，我在小学时就已经是演员了，只是都在英国活动而已；不过中间有阵子……想探索自己除了表演之外还能做什么，我暂时离开演艺圈，去尝试其他东西，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最喜欢、也最擅长演戏。”
“很好，知道自己要什么。”乔治又说：“我想到一个方式了，我还是会用原本的剧本，不过如果你们有更好的台词点子，可以趁当天早上打卡的时候提出来跟我讨论十分钟，如果我能接受，接下来你们可以直接用自己的台词上阵。等等回去的时候记得也帮我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娜塔莉和伊万。”
“咦？”奥斯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对我来讲不是什么问题的，”乔治说：“我二、三十年前在执导《星战》，那时哈里逊福特，你知道就是演汉索罗的那位，他有段台词是莱娅公主说‘我爱你，我之前不能告诉你，但这是真的！’而汉索罗回答‘只需记得，我会回来’，但他跟我说那段台词要精简比较好，所以就改成‘我爱你’、‘我知道’；事后我发现，观众对改过的台词反应很热烈。
“而且我必须承认，你跟娜塔莉改动的几句台词观众也挺喜欢的，之前我把你说的‘我讨厌沙子’台词剪进正片，观众似乎不怎么爱，反而是你自己写的台词被他们说那比较好。但是──”
乔治．卢卡斯接着正色：“记住，一定要提出具体的台词内容，不然我是不会改的，知道吗？”
奥斯汀欣然回答：“知道了。”
、
乔治．卢卡斯和奥斯汀．海曼从旧片厂回来后，便告诉伊万、娜塔莉等人方才讨论到的事情。
他们两人几乎是立刻喜上眉梢，让乔治不禁自问底下那群演员是对自己写的台词有多不满？！
不过自从乔治宣布可以在早晨打卡后与自己讨论、建议修改台词，主演群们士气大振，纷纷提出对剧情的深入见解。
催化出这种局面的奥斯汀，屡次语出惊人，根据安纳金的性格、命运做出超龄又鞭辟入里的见解，让伊万忍不住称赞他理解能力的卓越，同时调侃他年纪轻轻就有老人的见识。
当然伊万．麦克格雷格本人也不差，他在接演《星战》系列之前就是以大胆表现出名的演技派，所以能提出精妙、无畏的说法。
而娜塔莉．波特曼虽然这一集的戏份较少、多为陪衬用，仍旧发挥了哈佛大学心理系学霸的威力，用心理学的角度剖析了自己和对戏演员的角色，让在场其他人都获益良多。
剩下的主演们，如饰演帕尔帕廷议长的伊恩．麦克迪阿梅德、饰演梅斯温杜的塞谬尔杰克逊、配音尤达大师的弗兰克．奥兹等主演都是同业中的佼佼者，对于剧情、角色的见解都颇为深刻，他们虽然较少参与台词的修改润色，仍于关键时刻让乔治发觉剧组里源源不绝的创作能量。
甚至有些没写台词的片段都加入了台词：在电影结尾的尤达与帕尔帕廷的光剑大战，加入了双方对于光明、黑暗价值观的交锋，让那段剧情增添了更多情绪堆叠。
至于乔治本人，他对演员的建议也不是照单全收，而是视具体内容或批准或拒绝演员，并于过程中多次阐述自己的创作理念，亦更加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效果。
不过事后证明乔治对演员的即兴演出也慢慢上头了，甚至偶尔主动要求演员即兴演出：几段欧比旺、安纳金师徒出任务的戏份中，乔治．卢卡斯因为听到他们在拍摄空档用各自角色的语气互怼，主动让他俩即兴演出一段剧本没有的师徒相声；让他们时而斗嘴、时而挖苦敌方，制造出不少笑点。
至此，主演群和导演的关系，比起上司和下属，更接近共同合作的关系，让每个人都充满干劲、愿意全力以赴，还可以真诚地称赞对方或给对方建议。
主演们的干劲也反映到实际演出上：动作戏分上，他们坐在一旁休息的时间少了很多；非动作戏的桥段中，他们的演技更加精湛、感染力十足。
在剧组合作无间的状态下，奥斯汀总算顺利完成了事前计画过的安纳金性格铺垫。他也不禁喜上眉梢，《星战3》的上映绝对会带来好结果的。
不过奥斯汀也心知肚明，在这之前，他还要付出更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