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马屁精们
现在，奥斯汀．海曼与娜塔莉．波特曼坐在卢卡斯影业的某间隐密的咖啡厅，早晨的阳光照亮了他们之间的小圆桌。
“让我猜，你肯定被剧组人员拦过太多次了对不对？”娜塔莉劈头就问。
“对！你怎么知道？”奥斯汀说：“该不会你也…”
“没错。”娜塔莉回答：“我在拍《星战1》的时候曾经试着找他讨论剧情，被剧组人员挡了好几次，最后就决定靠自己弄懂剧情了；现在拍第二集，我也没打算再去约他。”
奥斯汀轻叹了口气。
电影圈内，人脉对于从业者的职业生涯影响重大，演员尚且如此，负责后制的人员们亦然。熟识像是乔治．卢卡斯这种在好莱坞具有代表性的导演，不仅能替自己的履历和业务能力增加一笔光鲜亮丽的证明，也可能借此认识与他同样级别的导演、编剧、制片人等，从而让地位水涨船高。
所以《星战2》的剧组成员们用各种方法和乔治．卢卡斯打好关系。娜塔莉还隐讳地指出，乔治．卢卡斯其实内心很容易受伤、需要肯定，那些剧组人员看上了这点，才会尽力巴结奉承他来讨他的欢心。
而奥斯汀与娜塔莉之所以被拦住，正是因为他俩打断了他们与乔治的相处片刻。
“我们还是来讨论你今天准备的问题吧，”娜塔莉罕见的用力抱怨：“我也好想问！”
奥斯汀笑了起来。
接着两人开始吐槽剧本里耻度破表的对白、各种尴尬的感情戏分，说得不亦乐乎。娜塔莉还告诉奥斯汀，她上一集也是背着这些雷人台词过来的，所以完全能理解他的感受。
不过他们终归讨论到了正事。
奥斯汀分享他最近几天准备初演安纳金的发现，指出他对爱的渴求和重感情的个性。
娜塔莉则抛出自己对帕德梅这个角色的研究，指出帕德梅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爱的，但从政多年的她，早就见识了错综复杂的利益交织，以及无数虚伪的面孔，让她不轻易信任别人。然而现在有个名叫安纳金．天行者的大男孩，眼神干净而热烈，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情感；初见世面的他或许不太懂得控制情绪，也不擅长表达爱意，但他如此的坦白率真并对她毫无防备，是帕德梅在其他人身上都感觉不到的特质。
安纳金一直努力的保护她，甚至可以为她献出生命，使她感到很安心。同时，安纳金真是一个只听从自己内心呼唤、不受制于现实和礼仪的人，让长年受礼教束缚的帕德梅心生向往。
娜塔莉顺便从剧本内某些疑似为了搞笑而写的台词，猜测出安纳金还有幽默的特性。
当然安纳金不是完美的，他恃才傲物、情绪起伏不定、容易发怒，但这只令他看起来更有血有肉。
到此为止，他们大致掌握塑造各自角色的方法了，奥斯汀诠释安纳金时必须侧重于形塑出他单纯率直、无心机又风趣的特质，让帕德梅爱上他的剧情充满说服力；娜塔莉则打算用随情节层层堆叠情感的方式让电影转折不突兀。
此时的奥斯汀，初步解决了安纳金和帕德梅的恋情问题，不禁觉得轻松许多，以至于再次碰到剧组人员的无端拦阻，都能谈笑风生了。
有次拦住他的是个年纪比乔治大的光头编剧：“乔治现在在补写剧本，我稍后也要去支援，所以你现在不能找他。”
奥斯汀眼睛一亮：“请问你是乔纳森．黑尔斯，也是《少年印第安那．琼斯》的编剧，对吧？”
乔纳森似乎由于名字被说出口而开心：“是的，就是我。”
奥斯汀笑了笑：“黑尔斯先生，您和乔治．卢卡斯写的冒险情节真精彩！尤其是安纳金在纳布星球保护帕德梅时遇到敌人的戏码，他们一个人使剑、一个人使枪，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感情也变得更深厚，那段情节实在太震撼了！也看得出您在里面出力很多！”
乔纳森马上一脸茫然：“咦，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段？”
“没有吗？”奥斯汀露出可惜的表情：“我真心觉得，那段情节让帕德梅爱上安纳金的转折变得非常自然，写出那段剧情的人肯定是天才！”
乔纳森马上喜形于色的去“支援”乔治．卢卡斯。他做为《星战2》的第二位编剧，多半只是依照乔治．卢卡斯给定的剧情走向下笔，即使觉得剧情不通顺，也极少能提出自己的意见；如今眼前的年轻人无意间提供了新的编剧点子，给了他发挥创意的空间，他怎能不高兴？
望着乔纳森．黑尔斯离去时兴奋的背影，奥斯汀险些忍俊不禁。
老实讲，他无比清楚剧本里没有这段情节，他只是发挥了下自己的创作才华，来尽量合理化安纳金与帕德梅的恋情发展；且他轻易的就察觉到幕后制作人员不怎么将他当回事儿，自然无法指望他们接受自己的意见。
因此，眼下来看，假装称赞那位编剧、实则提点子，是他唯一可以对《星战2》剧情产生影响力的方式。
喔不，不是唯一的方式！奥斯汀蓦然想起他那天在咖啡厅内，娜塔莉．波特曼给他的提醒：“一个月以后就是剧本围读大会，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像现在一样提意见！我也会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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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莉所提过的剧本阅读大会，在卢卡斯影业的一间会议室举行。
会议室大约可容纳二十多人，一张张的木桌整齐地拼凑成更大的会议桌；周围的墙壁被布告栏、书架填满，上方还钉着许多海报；每个主要创作者和演员的面前摆放的除了剧本、写着演员本名和角色姓名的名牌，还有剧组提供的矿泉水，免得大家因为朗读台词太久而口干舌燥。
奥斯汀翻了翻剧本，发现乔治一个字都没改。
他偷瞄了下第二位编剧乔纳森．黑尔斯，他盯着剧本的脸色发黑，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意见没被采纳而不满。
无论如何，大家皆开始了剧本朗读。
现场每个演员都用或熟稔、或生涩的台词功底演绎了各自角色的特点。欧比旺．克诺比声调沉静中不乏机智，帕德梅．阿米达拉稳重而温柔，杜库伯爵的声线有独断的倔强，尤达大师声线听着睿智而充满慈爱，希夫．帕尔帕廷慧黠中带着狡狯，梅斯．温杜则有冷硬的威严。
出乎众人意外的是，主角群中最默默无名的奥斯汀，居然属于台词功底熟稔的那方；他不仅读台词读得铿锵有力，还用抑扬顿挫将角色的情绪传达得淋漓尽致，在某些段落甚至因而被导演指示“语气要平一点”。更惊人的是，他尽管用着清爽的少年嗓，咬字方式却与原初三部曲的达斯维达别无二致。
实际上，早在英国家乡受过戏剧训练，又于纽约大学修读过戏剧学程的奥斯汀，早已练就扎实的表演功底，当时他的戏剧教授，就十分赞赏他的口音模仿能力及表现力；又经过了詹姆斯．厄尔．琼斯手把手的教导、长时间的揣摩与练习；这回小试身手，丝毫不比周围经验丰富的表演老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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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一切进行顺利，这段台词突然映入奥斯汀的眼帘——
帕德梅：我喜欢这湖水，我们会躺在沙滩上让阳光把身体晒干，猜测鸟儿在唱什么歌。
安纳金：我不喜欢沙子，它又粗、又硬、让人很不舒服，而且弄得到处都是。不像这里，这里的一切都很柔软，光滑
这是哪门子的泡妞台词啊？！奥斯汀心想。却听到娜塔莉．波特曼已经把帕德梅的那段台词读出来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念下去：“我不喜欢沙子”
“奥斯汀，你这段台词念得太生硬了，安纳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机器人！”导演乔治卢卡斯斥责。
奥斯汀心知肚明的点头。随后深吸一口气，奋力用英国书香世家给他的礼节教育阻止自己骂出粗话，才能以自然的语气将台词读出声。
他对那段台词的处理是前半段使用不太舒适的语气，恰似砂砾的粗糙感，后半段渐渐转为柔情。乔治这才满意地继续下一段台词的阅读。
好吧，反正之后有剧情和台词的答疑时间，可以在那时提出台词问题。奥斯汀想。
盼着盼着，导演的答疑时间终于到了，演员们得以举起手对自己有疑问的台词提问或建议修改。
此刻，主演们踊跃的举手发言，并直呼导演的名字“乔治”──这是乔治的要求，也是许多美国人的习惯。大多数美国人不喜欢用先生、夫人或小姐这类称呼，认为这类称呼过于郑重其事了；美国男女老少都喜欢别人直呼自己的名字，并把它视为友好的表示。乔治．卢卡斯即使贵为导演兼编剧、剪辑也不例外。
“乔治，”奥斯汀于是举手叫起了导演的名字，并在导演的允许下客气的继续：“无意冒犯，但可否说明一下‘我不喜欢沙子，它又粗、又硬、让人很不舒服’那段台词的用意？它在这里听起来”
话还没说完，某个剧组人员马上说：“少来，小子！乔治写这句台词自有他的用意。”
好几位剧组人员帮腔：“对嘛！”
“乔治哪会写多余的台词！”
“他可是创造星球大战宇宙的人！”
乔治．卢卡斯倒是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稍微示意大家安静，才回答：“沙子那段台词是为了衔接安纳金告诉帕德梅他喜欢纳布星球，同时也喜欢她。”紧接着让方才举手较慢的娜塔莉波特曼发表意见：“对不起，你刚刚举手是想说什么？”
娜塔莉问：“请问在安纳金讲完‘这里一切都很柔软’以后，我要先抗拒他的热情，还是一开始就和他四目相对？”
乔治回答：“一开始就和他对上眼，因为帕德梅内心一直是喜欢安纳金的，他们又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所以她这次不会拒绝他。”
随后举手的是饰演杜库伯爵的克里斯托弗．李：“恕我直言，我绑架欧比旺时解释原因的台词太冗长了点，会减弱杜库伯爵的气势，请问能不能缩减到三行以内？”
“那你只好多背一点咯！还可以训练记忆力。”马上有剧组人员说。
“要是你不满意的话，台词你来写啊！”
“这样还能延缓你的大脑老化呢！”某个小年轻语气更不客气。
克里斯托弗．李的双眼转了转，最终仍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接下来的一小时，主演们仍旧纷纷举手发言，乔治．卢卡斯也一一回答。但只要有人对剧本提出批评，便马上有几个工作员维护它。
最后奥斯汀心知肚明他无法透过这场剧本大会改变什么了，于是他选择默不作声，只是将剧本上做笔记，方便之后诠释剧情。
有那么多马屁精，这剧本的台词那么雷人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在内心呐喊。
他也知道，是该另外想办法了。恰好他在《星战2》正式开拍前还有试装等行程，他可以趁那时候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