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派对动物

    短信约定的那天傍晚，「拓荒小队」全员一同前往派对举办的地点。

    派对举办的地点是栋色调简约、风格偏向现代的大宅院，屋顶由铁灰的瓦片覆盖，将下方的白墙和白框的窗户衬托得十分明亮，黄昏的云彩更将玻璃窗染上了温柔的金红，视觉上给奥斯汀始料未及的舒适感。

    宅院的门口是敞开的，似乎欢迎所有来宾进门尽情玩乐，除了门口有守卫外。每当有人想要进入宅邸，警卫便要求他们出示受邀的证明。

    奥斯汀、瓦德、胡安和布鲁克自然而然的秀出了他们收到的简讯邀约，并获准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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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对现场乍看下没啥特别，略为昏暗的背景中，五彩斑斓的灯球在室内快速旋转着，伴随的是当前流行的电子舞曲和早年流行的迪斯科，交互播放着，而舞池后方的dj仍在调音，预热着今晚的欢愉。

    主要办派对的楼层有二，一楼装满了活力四射的年轻演员，气氛十分欢快，二楼则安静不少，奥斯汀猜想可能和与会人有关──可能那层多半是30岁以上的社会人士，早过了放肆挥洒青春的年纪了。

    希望里头不会有孩童才好。奥斯汀想。

    正沉思着，一个皮肤晒成古铜色、年纪看上去与瓦德相仿的男子走来，发出公鸭似的声音：「嘿！你们看起来好像没有很常去派对？」

    「我不是很常，但不确定其他人。」奥斯汀老实承认。

    「噢，英国人啊！」公鸭嗓男子一听到面前瘦长的栗发青年的口音，马上说：「你们从英国远道而来，就该体验些好玩的东西，跟我来！」然后一把拉起他的手就要带他飞。

    「等等，我是美国人！」后面的瓦德大喊。

    「我是澳洲人！」布鲁克大喊。

    「我是巴拉圭人。」胡安用正常音量说。

    被带着飞的奥斯汀扫视了下抓住他的男人──这人深褐色头发用发胶抓成今年流行的鸡冠头，身上的黑色背心上戴着链条状的项链，两条古铜色手臂十分壮硕，却不知为何给人他是练着玩玩、而不是真心想成为肌肉男的感觉。

    不过最让奥斯汀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神：自信满满又流里流气，酷似美国校园剧里头的花花公子。

    「差点忘了介绍，我叫墨瑞·麦卡锡。」他说：「等一下你们都要看好！我给你们示范怎么当个『派对动物』！」

    我没兴趣。胡安几不可闻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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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称派对动物的墨瑞．麦卡锡，在下一首电子舞曲开始播放时，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俗称舞池的发光方格地板，也迎向舞池里的人们，随着舞曲重拍的节奏声舞动起来。且他的舞技意外的不错，嘻哈舞、机械舞、地板舞样样行，顿时舞池中欢呼声不断。

    在他展现完舞技后，就霸气的朝随机一个人比了个相约尬舞的手势，被邀请的有男有女，但年纪都与他相近。当被邀出来的是男生，现场就成了街舞友谊赛；当被邀出来的是女生，他和那妹子就开始眉来眼去。

    受墨瑞的自信鼓励，瓦德便带着不擅长交际的胡安走向人群。

    布鲁克·米尔身为派对中少数的年轻女孩，没做什么就有人主动搭上来。

    至于奥斯汀·海曼，由于童年的惊险经历，并没有一开始就走向场中央，而是边沿着墙边走，边警戒的观察四周的变化。

    正在与一群男女跳舞的墨瑞，远远的望见走到墙角的奥斯汀，便大呼：「英国的，你也太警戒了！进来！」

    奥斯汀只好依言走向墨瑞。

    霎那间，一阵年轻的人潮伴着震耳的音浪涌向他，不等他走到墨瑞跟前，就将他包围。

    「各位，这是我的新朋友，奥斯汀·海曼！」墨瑞高声介绍。

    「哇哦哦哦！！」人潮掀起了巨浪。

    接下来，那群男女的笑脸和叫声在奥斯汀周围放大，并在七彩灯光的反射下显得鲜亮，他们的毛孔更夹杂着汗水和体味直向奥斯汀身上蹭，使他晕头转向。

    「过敏症」又犯了…奥斯汀扶着头想。派对本该是令人放松和享乐的场合，但他敏感的神经总是承受不住场内大量的声光，让他身心俱疲。

    「你看看！奥斯汀，这派对哪有这么可怕！你…」墨瑞喊到一半，才察觉奥斯汀的异状：「你还好吧？」

    「没啥，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奥斯汀反射性地装作没事，抬起手的动作却十分无力。

    「拜托，老兄，打起精神啦！」墨瑞压低声音对奥斯汀说：「你没看出你有多受欢迎吗？好好享受就行了。」

    我知道，如果我能享受就好了……奥斯汀忖着，然后提议：「不如我们去看看那些制作人、导演啥的在做什么，怎么样？反正这场派对看起来会持续很久，我们随时可以再回来跳舞。」

    「够实际，我喜欢！」墨瑞竟然赞赏地说。

    然后他朝人群高呼：「各位！这位朋友要去另一个地方嗨，想跟过来的请排队！！」

    「嘶──」人群传来失望的叫声。

    于是墨瑞把奥斯汀带到二楼──二楼的男女果然比年轻人们安静，里头还有些人西装革履，估计是工作刚结束就赶过来。

    那群人士里面，有很多有头有脸的导演、制片，包括金牌制片人哈维．韦恩斯坦、著名演技派明星凯文．史派西等。

    此处，墨瑞的插入方式谨慎多了，他只是对其中一个素有耳闻、看起来心情又不错的男子打声招呼、自我介绍、简要带过奥斯汀的名字，并说「我是你的大粉丝」、「你的电影真是太棒了」之类的话──那类话一听就像是拍马屁，但还真的成功开起了话题。

    不多久，墨瑞就与某个中年男人聊开了，那男人刚才说他的名字是啥来着，布莱特．拉特纳？总之是个新锐商业片导演，由于执导《尖峰时刻》而崭露头角。

    墨瑞·麦卡锡并没有向布莱特·拉特纳多介绍身旁的朋友奥斯汀·海曼，理由奥斯汀也猜得出来：这导演可能会给他演出机会，身为一个新进演员，才不要把机会拱手让人呢！

    由是，奥斯汀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听着那些中年人谈着他们的工作和娱乐，也找寻与他聊得来的导演、制片人或他还没找到的经理人。

    须臾，他隐隐感觉有对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旋即发现，那对目光来自一名老导演，温和而带着一点……爱意？

    肯定是我想多了。奥斯汀甩开脑内多余的想法，把握机会自我介绍：「您好，我是奥斯汀·海曼，请问贵姓大名？」

    「你好，奥斯汀，我是乔·舒马赫，叫我乔就行。」老导演主动伸出善意的手，两人便行了握手礼。

    乔·舒马赫？这人的作品不错。奥斯汀想着，并回忆起他的作品：《城市英雄》提名了戛纳电影节的奖项，《八毫米》更是直接夺得柏林电影节金熊奖。

    然后奥斯汀与老导演乔·舒马赫聊起电影，也只聊电影，乔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欣赏一名美女，让他忐忑不安，所以他尽量避免让对方产生任何非分之想。

    「…所以你认为，好的爱情是必须让双方都能变成更好的人？」乔问。

    「是，这是我从我的女友学到的。」奥斯汀回答完，注意到对方难掩失望的小眼神。

    他们的聊天整体上是融洽的，奥斯汀在纽约大学学习的电影知识帮了很大的忙，屡屡说出让乔点头称是的观点，也接得住对方的话。

    然而乔不知道，在奥斯汀看来，这场对话宛如走钢索一般充满惊险。

    许久后，乔看了看手上的表，说：「等下这场派对的趴后趴就要开始了，对你这么年轻的男孩来说可能不太安全。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我有其他朋友在等我。」奥斯汀回答完，眼看墨瑞差不多和布莱特·拉特纳聊完了，便朝他招手：「墨瑞！等你那里结束以后，我们再去看其他朋友怎么样了吧！」

    墨瑞吃惊的望着奥斯汀和乔，却仍回答：「好啊！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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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奥斯汀与墨瑞回到派对主场，他马上领教了乔说的「不安全」——现场弥漫着呛鼻的烟雾，雾里混杂着酒精、烟草和燃烧塑胶的味道，即使稍微闻闻都令他头昏脑胀。

    奥斯汀捂住鼻子，与墨瑞在雾中徘徊了一会儿，才找到人群中的布鲁克·米尔。

    他想打个招呼，却发觉布鲁克背后有个油腻的男人，将手伸向了她的胸前。

    奥斯汀立刻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先生，请放手！」

    突如其来的喊声令那个男人愣了下。

    趁这个空档，奥斯汀把布鲁克从那位先生面前拉开了。

    布鲁克呆呆的望着那离她多了几步远的猥琐先生，再看看自己手臂旁多了张熟悉、令她安心的面孔，总算放下心来，感激的说：「谢谢你解围！」

    奥斯汀微微笑：「看来我们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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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派对终于结束了。

    「各位，这场派对不错吧？」墨瑞满面春风地说。

    「没有奥斯汀描述的那么可怕，」布鲁克说：「不过那位乱摸我的仁兄很恶心倒是真的。」

    「唉呀！你抗拒得太早了！」墨瑞故作懊恼的说：「说不定那个人是什么大导演或大制作之类的，你让他摸完，他就让你加入他主演的电影了！」

    「大导演就可以这样随便乱侵犯人吗？！」布鲁克吼。

    整个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拓荒小队」成员们都知道，布鲁克很少生气，甚至连被指着鼻子骂，都能保持顽皮的笑容；但此刻的她，罕见的发了怒，娇嫩的鹅蛋脸都泛红了。

    旁边的奥斯汀当然知道墨瑞在开玩笑，后者刻意夸张化的表情早已说明了一切。如果不是看出这点，他身为方才看不惯那位导演吃豆腐而出手相救的人，早就跟着动怒了。

    然而他完全理解布鲁克的愤怒，这笑话对刚才差点被骚扰的人来说，简直是在伤口上撒盐。

    「墨瑞，我想你的意思是，」奥斯汀试着打圆场：「很多新人是被大导演或制片人动手动脚以后，才能得到角色的对吧？」

    「喔，对啦！这种事情在好莱坞上很多的。」墨瑞回答，神情比方才严肃：「而且布鲁克刚才碰到的情况还算好的，更常见的情况是，导演约你去一间酒店试镜，然后对你做各种羞羞的事情，所以，」

    他转向布鲁克：「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自己评估一下你多想要那个角色，如果不是非常想要，赶快跑！」

    布鲁克点点头，看她的表情，显然气已经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惧。

    「怎么可能？他们这样都不会被检举吗？！」」瓦德难以置信的说。

    「检举没用啦！那些大人物很有钱，都可以买通警方的，这种轻罪他们说不定连坐牢都不用。」墨瑞接着将话头转回奥斯汀：「你也要注意，那些人不一定只对女生下手，有时候连长得漂亮的男生也不会放过。」

    奥斯汀嘴唇抖了下，布鲁克的惊惧更加明显；瓦德则依旧摇着头，看样子仍不敢置信。

    到此，墨瑞发现他把气氛搞严肃了，于是手一挥：「好啦！别聊那么严肃的话题了！改天我们带你们去比这安全又更好玩的地方！也有一堆美女！顺便叫你们那个来自乌拉圭的朋友一起跟来！」

    「是巴拉圭！」奥斯汀更正，并环视了下其他的「拓荒小队」队友，想与胡安交换下眼神。

    然后他才意识到，那位没存在感的巴拉圭队友，早在不知道多久以前就溜出派对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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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私宅派对之行，虽然不怎么畅快，却让「拓荒小队」自此加入了第五位新成员──人称「派对动物」的墨瑞麦卡锡。

    「我们总共有五人了！」布鲁克开心的说。

    「对呀！看看我多重要，让你们集满了五人！刚好可以打篮球！」墨瑞夸张地抬起下巴。

    奥斯汀忍不住哀怨的嘀咕：「怎么又是篮球……」

    其他人笑了出来，墨瑞则疑惑的问：「这老兄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