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快叫他审判长
饭后,三人坐在沙发上,各自抱着各自的手机。
朱珊视线左右飘,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诡异,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视线再一次往左边飘的时候,对上凌樾偷瞄的目光。
果然诡异!
凌樾放下手机,看向凌霄,似是终于忍不住了:“哥,今晚怎么睡?”
朱珊机械的转头,也看向凌霄。
他视线在手机上,头都没抬,淡淡道:“你是没房间,还是不知道怎么睡觉?”
“我是说佩奇睡哪里?”凌樾咽了口口水,“我刚才去她房间看了,那间房没打扫。”
朱珊:“!!!”这就有点狗了吧!
凌樾没听到凌霄应话,拍了一下朱珊肩膀,殷勤道:“佩奇,你睡我房间,我和我哥一起”
他的话在凌霄抬眸看过来时戛然而止,话锋一转,改口:“我可以睡沙发。”
朱珊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唇:“其实不用,我”
凌霄‘噌’一声站起身,打断朱珊的话。
他路过凌樾时,顺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傻子!”
凌樾指了指凌霄离去的背影,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磕磕巴巴:“他他”
终是泄了口气,他不敢说放肆的话。
过了一会儿,凌樾:“佩奇,我们出去吃宵夜!”
朱珊此刻像只小猫一样窝在沙发里,懒懒道:“这才刚吃多久?不想去!”
凌樾拽了一下朱珊手臂,语气不乐意:“不行,必须去!我有话跟你说!”
朱珊抬眸看了他几眼,叹气,然后起身穿上拖鞋往凌霄房间走:“我跟他讲一声。”
朱珊回到房间,扫了一圈没看着人,然后听见浴室有水声。
她走过去,扣了两下门。
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停止,只剩嘀嗒声。
朱珊贴着门说:“我要和凌樾去吃宵夜。”
凌霄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抓,擦了一下脸上的水,嘱咐:“别去太远。”
“就‘崔孃烧烤’吃。”
“带件外套,别太晚回来。”
朱珊乖巧应:“知道。”
接着,哗啦啦的水声又继续。
朱珊很久没回来了。
现在,大多数烧烤店都是电火烤,而这家老字号依旧采用最老技术炭火烤。
炭火,能激发菜品的鲜嫩软脆。
本来不饿的朱珊,瞬间被阵阵孜然味催动了肚子里的小馋虫。
因为是国庆节,大晚上依旧门庭若市。
为此,店家在门店前面搭了个蓝色的临时棚。
朱珊和凌樾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服务员来提醒,说收拾了一桌,可以入座了。
朱珊指了一下小桌子,提议:“你去坐着,点一些酒水,我去捡菜。”
一方小桌子,上面还有些未打理的油渍,凌樾抽出纸巾擦了擦,转头就看见猫着腰在冰柜前捡菜的朱珊。
他摇摇头,嘀咕:“二傻子。”
人多就是这样,就算有了位置,上菜也很慢。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桌上都只有一碟煮花生。
凌樾不想等了,放下手机,给朱珊倒上啤酒:“来,我们先喝点,聊一下。”
朱珊跟着放下手机,抓了颗花生,剥开:“你看你黑眼圈多重!大晚上不睡觉,叫我出来是要聊什么?”
“我要不是为了你,我现在早睡了。”凌樾喝了口酒,想起学术上的难题,有些抑郁,“我都要怀疑,我适不适合当审判长了。”
朱珊云淡风轻应:“适合的。”
“嗯?”
“凌霄说的。”朱珊笑了笑,看着他,“他说你只有一个心窍,很适合当秉公办案,合理判决的审判长。”
凌樾眼皮半拉着,有些怀疑:“这是夸我?”
“嗯”朱珊噗嗤一笑,和凌樾干杯,“是夸你,必须的!”
凌樾没搭话,直接干了杯子里的酒,然后把杯子又添满。
他看着杯子里的气泡,伸出手,像是自言自语:“你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
“但是!”凌樾放下手,看着朱珊,一脸真诚,“佩奇,我还是站你这边!”
朱珊皱着小脸:“什么鬼?”
“你听我跟你分析!”
朱珊仰了下下巴:“你分!”
凌樾:“我哥的脾气你也知道,你喜欢他不是找虐吗?”
朱珊:“”
凌樾:“你看,就拿今天来说,他对你态度多冷淡,你不心寒吗?”
朱珊眯了眯眼睛,窦疑:“冷淡?”
她完全没感觉到冷淡,反倒觉得一颗明亮的电灯泡一直蹦跶在两人中间。
凌樾继续道:“我觉得,你是没看清自己的内心。”
朱珊继续剥花生:“我看得蛮清楚的。”
凌樾伸出食指摇了摇,否定她。
他顿了一下,指着自己心口:“你看看我,我对你多好!你是不是感觉也挺喜欢我的?”
朱珊嘴角抽了抽,拿起酒杯喝了几口。
这喜欢,和那喜欢,是不一样的喜欢。
凌樾欺近,说出结论:“所以,你要分明白,这只是友情,或者亲情,并不是爱情!”
朱珊继续喝酒,听他瞎掰。
凌樾叹了口气,面色露出一些伤感,突然惆怅起来:
“我也知道,你有点缺爱。”
“这些日子,我妈呢,又叮嘱他照顾你。”
“又是送你上班,又是给你做早餐。”
“上次还去gz接你。”
“你年纪小,又没谈过恋爱,可能误把这些感动当成喜欢了。”
朱珊终于忍不住了:“凌樾,你脑子”
她还没说,凌樾闭上眼睛,右手举起做阻止状:“你先听我说完。”
朱珊沉了口气,敷衍的点头:“你说!你说!”
“我哥这人,当哥哥,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当爸爸都成!但是当恋人,不合适!”凌樾单手撑着脑袋,语重心长,“我承认,他个人非常非常的优秀,但是性格上他是有缺陷的,他霸道,强势,专制,也不会哄人,你做他的另一半”
凌樾只是在脑袋里幻想了一下,就猛地甩了两下头:“不行!真不行!”
朱珊低着头剥完最后一颗花生:“你好像对他有误解。”
凌樾:“不是,你要是真想谈恋爱,我给你介绍啊,我在法院实习的时候,有个书记员,正式编制,长得帅,个子高,脾气好”
“打住打住!”朱珊越听越无语,她没料想到凌樾都到这份上了,好心提醒他,“你快别说了,被凌霄听见,你小命玩完了。”
凌樾顿了一下,机警地回头扫了一圈。
不算明亮的店面,人声嘈杂,四周都是热闹的烟火气。
确定安全,凌樾转过头:“我哥那样的,就得找一个气场强的,能力强的,能让他抬头看的,那样才镇得住他,你明白吗?”
朱珊眼珠转了转,不悦:“你就是说我没气场,没能力,镇不住他呗!”
“这不很明显吗?”凌樾这话一出,发现有些贬低朱珊,急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你是温柔善良的女孩儿,自然没什么脾气,会被他欺负的。”
朱珊:“”
“难道你想,以后天天被凶,以泪洗面,一句暖心话都没有的婚姻?”
朱珊:“”
凌樾拍了下桌子:“我真是为你好!”
朱珊把当面瓶子里的酒喝完,又开了一瓶:“你这话怎么不找凌霄说?”
“这不是你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吗?”
朱珊翻了个白眼儿。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给了凌樾错觉,自己是单相思?
不过想来也是,凌樾好像只知道,她跟凌霄表白了。
朱珊叹了口气,双手捧着小脸看着凌樾,眉眼都是认真:“凌樾,你放心,凌霄很喜欢我,他对我很好,而且也没有很凶,也会哄人,还很温柔。”
凌樾闭上眼睛,微微摇头,他觉得朱珊魔怔了,说不通了。
“来了——”这时,服务员端了个长盘上来,“小心小心,菜来了。”
香气扑鼻,两人开动,谈话中伴着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凌樾:“佩奇,你听我的,我怎么也算你哥哥,你要听老人言。”
朱珊:“你就比我大几个月,卖什么老?”
凌樾:“火腿给你我在法院实习的时候见过不少,婚姻不能是单方面的喜欢。”
朱珊:“他真的喜欢我,我明天让他亲口跟你说唉,猪皮你要吗?”
凌樾:“要排骨给你一串。”
朱珊:“确实香,来干杯。”
吃了一大半,朱珊就撑得不行了,毕竟刚才还喝了啤酒和梅子酒。
她脸颊红烫,抱着酒瓶子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凌樾还在战斗。
她又眯上眼睛:“凌霄真的有变温柔,而且,他有时候还反省,是不是说话让我不高兴。”
凌樾完全不信,毕竟他对他哥有二十三年的了解,她那些形容词,就不能出现在他哥身上半点。
他撸着牛肉串,看着她,面露惋惜。
朱珊轻轻笑,说话没调:“其实他什么都不用改,我就已经很喜欢了,因为我了解他,他就是臭!傲!娇!”
朱珊虚开眼睛,有些小得意:“你知道吗?我哼哼能镇得住他!”
凌樾摇头,嘀咕:“醉了,都开始做梦了!”
把食物解决完,凌樾起身结账,然后问朱珊:“还能走吗?”
“能。”朱珊拿起手机站起身。
她晃了晃,然后稳住,打了个响指,往前一指:“走,回家!”
昏暗的路灯下,路边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相伴。
凌樾双手虚在空中,准备随时接住朱珊摇晃的身影。
他有点担心:“佩奇,我背你吧。”
“不用!不用!”朱珊站上绿化带边沿,“我给你表演走直线。”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路灯下,朱珊看见地上圆圆的一坨黑影。
她徐徐抬头,虚着眼睛,嘴角拉开:“凌霄真的喜欢我”
凌樾敷衍着酒鬼:“是是是,喜欢你,你先下来,我背你。”
“我也”她声音是醉意后的飘忽,却满是真心,“喜欢他。”
朱珊慢慢闭上眼睛。
她感觉后脑勺好重,好沉,脚下好空
然后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撑开异常沉重的眼皮。
凌霄的头微垂着看着她。他脸颊半明半暗,深刻俊隽,眉头有些折痕,显得锋利冰冷。
“凌霄?”朱珊噜了噜嘴,指尖轻轻摸他眉头,“你别凶,再凶凌樾真不信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朱珊撑着他肩膀站起身。
她往后转,摇了摇发昏的脑袋,又转,终于捕捉到凌樾模糊的身影。
她笑:“凌樾,看我给你炫一个,怎么镇住他。”
这话说完,她退到凌霄怀里,双手抓着他衣服:“凌霄,你跟凌樾说,你爱我。”
凌霄眯了眯眼睛,带着危险警示。他声音像砂纸磨过般低沉:“你醉了。”
她头好痛!
她好烦!
他又不听话!
朱珊抬手抓住凌霄耳朵:“你快说!”
“珊珊!”凌霄语气重。
她不松手。
他拽住她手腕,又不敢太用劲儿,他知道她皮肤一碰就红就紫。
她扯着他耳垂:“说!”
凌霄咬着后槽牙:“朱珊珊!”
发酒疯的朱珊手一顿,然后整个身子软下来。
接着,她大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连眼尾都红了。
她咬着下唇,模样可怜委屈,鼻音重:“你不要带姓的叫我名,我我很怕的。”
说完,眨巴两下眼睛,还真挤出两滴泪水。
她跺了下脚:“你不疼我,不爱我。”
凌霄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凌樾,深深吸口气,然后右手揽住她的腰按向自己,左手指尖给她拂擦泪,语调带着无限妥协和哄意:“疼你,爱你。”
朱珊眼皮颤了颤,满眼的忧戚瞬间消散,填满得逞后的狡黠。
她侧过脑袋看着凌樾,下巴微仰着:“你听见了吗?”
随即,她眨了下眼睛,白嫩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指着凌霄命令:“你!”
然后指尖缓缓指向凌樾:“快叫他审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