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十天后
“来，手再抬高一点。”
宋允皱了皱眉，汗水随着她的下颌线一直往下滴。
她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身旁有一个指导老师教她舞蹈动作。那个老师神情很严肃，不是普通舞蹈老师，她是江纹特地花重金请来的国际性的舞蹈人员。
她叫李琳娜。
在2011年曾经代表中国舞蹈队在全球舞蹈大赛中获得一等奖。
李琳娜抬着下巴，看着她。
“把头抬高，看着我。”
宋允的手已经僵硬得不行了，她挺直着脊梁，透过黑色的运动服都能清楚地看见脊柱的纹理。她的眼神停留在李琳娜身上，往上一点一点看向她的眼睛。
“注意你的眼神，你是谁？”
“落魄舞女。”
“苏樊。”
李琳娜知道自己的训练任务是什么，她这么多年因为舞蹈训练伤了腰，很多大难度动作都做不了了。她在还读书的时候，曾经在学校表演系呆过几年，和江纹也算是老相识了，所以帮他揽下了这个活儿、
她的声音带着些冰冷。
宋允的眼神变得更加内敛，把所有的锋芒都收的一干二净，尽力地收住自己的疲倦和角色给她的怨恨。
李妮娜端详了她一会儿，开口说。
“好，休息一会儿。”
宋允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肩却没有彻底塌下来，背依旧是挺直着。整个人都和十天前第一次来见李妮娜时变得不一样了，气质发生了说不出来的改变。
舞房的门悄悄打开，余舒予手里拿着一杯银耳枸杞。
她笑眼盈盈地向宋允招了招手，宋允上下打量着她，这十天基本上都是封闭训练，宋允也很久都没见到余舒予了。
余舒予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纯色高跟鞋，整个人漫步向宋允走过来。宋允一瞬间觉得她就是林挽，甚至是她的内心上涌了关于苏樊所有的情愫。
余舒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宋允。
“怎么这么多汗？”
宋允接过了纸巾，对她笑了笑。
“训练，避免不了。”
宋允在打量余舒予的同时，余舒予也在端详着她。
不得不说，江纹真的是可以称作为影帝，他在娱乐圈这一席之地绝对不是白来的。不仅仅是她们，甚至是江纹自己都被安排了去军队的体验，他想要做的是绝对的精准，包括拿枪的姿势，扣动扳机的水准，对焦的眼神。也是他对自己的强烈要求，让跟他这么久的团队这么死心塌地。
“你很像，苏樊。”
宋允愣了一下，她看向余舒予，眼神有些锐利。
她慢慢打开了杯子的盖子，里面还放了花蜜，她喝了一口。
笑着，慢条斯理地说。
“是吗？”
“可我觉得你就是林挽。”
李琳娜在一旁的角落里喝着矿泉水，两人之间恰好打下来一道光束，两人一黑一白，有一种极度的破碎感和挣扎。她拿着手机，光线正好，被她捕捉住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
宋允抬眸，带着轻慢，看向余舒予。
余舒予则很温柔，像极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把图片发给了江纹，就把手机收了下去，招呼着宋允继续过来训练。宋允一来，余舒予也立马回去了，李琳娜叹了口气。
“这是我最后一天教你了，明天会有新的老师，新的地点，新的内容。”
宋允看着她，眼底不见波澜。
“也不妨告诉你，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苏樊，不是一个很单纯的人物。她不同于林挽，她的人生充满了变数，行走刀锋上。她会直接反映到一个人的形体上，无论是大家小姐还是落魄舞女，这里。”
李琳娜指了指双眼。
“永远是最通透的。”
“你是演，还是真的，有心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宋允看向她，两人默契地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开始训练。
s市军事训练基地
江纹穿着迷彩服，手上拿着狙击枪正在泥沼地上匍匐前行。他的脸上涂着迷彩，正在以不输于正常军人的速度前行着。
翟封起也穿着迷彩服，和身旁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云轩聊着天。
“你说，他真的是为了演戏什么都能干啊……”
他们两个是江纹的老相识了，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现在还依旧保持着联系。翟封起是军人，那是他从小就立下的梦想。而云轩是一位自由摄影师，以及作家，他整个人有点没精打采，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卫衣，浅色牛仔裤，白色板鞋。他的脸庞很精致，都让人不敢轻易对他发火，这点在江纹身上很受用。
毕竟，他一再想要把云轩挖到演艺圈来。
不过，一直未果。
“这你就不懂了。”
云轩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他瞥了一眼翟封起，看到他眼底那种探寻的眼神，慢慢开口。
“知道这部剧女主角是谁吗？”
这部剧？
翟封起天天在军营里，娱乐圈那点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整天就和那些新兵蛋子打交道，要不就是训练。所以到现在还是母胎solo……
“谁啊，这什么剧啊？”
云轩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人真是自己兄弟的事都不多上点心……
“《韶华》，民国剧本。”
“女主是他初恋。”
云轩慢条斯理地玩弄着卫衣前面的抽绳，下一秒身体就被翟封起激烈地晃动着。
“我去，你没搞错吧，是宋允啊？”
“别晃，我更困了。”
云轩皱了皱眉，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别看云轩看上去好欺负，一旦惹到了他，你也别想太好过，基本上就是讨不到好。
翟封起很识趣地制止住了动作，他也知道自己是太激动了。
“是她。”
“这件事情过去太长了，如今他们相遇，就看造化吧。”
云轩看着快过完障碍物的江纹，想起了七年以前，在他计划出国留学的那一年，也是所有的事情偏离轨道的那一年。这个男人把自己锁在地下室里，s市多潮本地人都知道，他几乎把自己关了一个月。那一个月里他好像把自己一辈子的烟都抽了。
墙上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宋允。
翟封起点了点头，看着走过来的江纹，向他扬了扬手。江纹走了过来，看到云轩也来了有点惊讶，不过看他这个状态就有些不太好。
“你，昨晚几点睡的？”
他说着，从翟封起手中接过手机。
“准确来说，今早五点。”
江纹滑动屏幕的动作愣了一下，他看向云轩，又看了看旁边装作无辜的翟封起。
“没事把他叫来干嘛？待会儿猝死算你的算我的？”
云轩有些无语地打断江纹和翟封起之间的阴阳怪气。
“喂喂喂，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好吗？回去就补觉，我一向很养生的……”
“是，很养生。凌晨发的朋友圈总能在两三点被某个养生达人点赞。”
翟封起很无情地拆穿了云轩维持多久的无力人设，江纹轻松地笑着，继续滑动着屏幕。直接点开了微信界面，就看到了最上方李琳娜给他发来的一张图片，附上文字：不负所托。
江纹把图片打开，细细放大，整个人有好一会儿都没有讲话。
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另外两个人都好奇地凑了过来，就看到了图片上的两个人。那种奇特的氛围感很有张力，让整个情境都变得鲜活起来，整个构图没有很刻意，自然的那种流畅。让人先沉浸于整张照片带来的氛围感，然后自然而然注意到两个人物之间矛盾感。
云轩身为摄影师，看到这儿眼睛都发亮了。
而翟封起这个行外人则奇了怪了，默不作声，他的眼眸一直定格在那个白裙女孩身上，久久没有移动。
“咳咳。”
最后还是江纹先反应过来，把手机收了回去。
“她是谁？”
翟封起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地看着江纹，江纹一时在辨别这个她指的到底是谁。而一旁的云轩却是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强压着内心向江纹要这张图片的渴望。
“你说余舒予？”
“她叫余舒予？”
云轩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是差不多摸清楚了翟封起这铁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开花……
“不是，翟封起，搞了半天你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翟封起没有向往常一样呛回去，而是在不断地回想着什么，像是确认什么东西。后来，他看着江纹疑问的眼神，慢慢说。
“我记得你剧组缺军队这方面的指导老师对吧？”
江纹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云轩，云轩也看回去了翟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