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曾经无可奈何的气球
落日的余晖渐渐西退，天边的云朵被染上了一层血红色，仿佛预示着一场惨烈战斗即将来临。
远处的群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峻峭，山脚下的村庄此时已然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沉寂的风声掠过，带着浓重的萧瑟寒意。
国军第二峰阵地南侧的一个碉堡内，叶振发的心情从一开始的焦躁不安，到逐渐演变为愤怒与不满，再到最终的震惊与不敢置信，这一系列的情绪波动，如同汹涌的波涛在他心中翻滚，直至难以抑制。
他眼神死死地盯着半空中那个才升起不久，就坠落的黑点，哦，现在已经变成红点了，那个就是鬼子的炮兵观测气球。
一开始，当鬼子的气球在远处缓缓升起时，叶振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这该死的气球，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是他和七营的全体将士在老虎洞阵地亲身经历，却又无计可施的噩梦。
鬼子的观测气球一旦升起，就意味着铺天盖地的炮火将随之而来。
当时，鬼子的炮火就是这么在老虎洞上空如雨般倾泻，坚固的工事随之被炸得粉碎，英勇的战友们在炮火中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那种挫败感和绝望感，他至今记忆犹新，如果不是那个飘在天上的气球，他们又怎么会被鬼子的炮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因此，当鬼子的气球再次出现在眼前，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让他不由得心生焦虑与恐惧。
这也就是叶振发看到作为主炮手的陈飞凡依然冷静自若地调试着机关炮时，心中的急躁愈发无法抑制的原因了。
在他眼里，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陈飞凡却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仿佛在打着一场毫无压力的演习。
要知道，这种时候，必须快速开炮，通过密集射击，增加击落鬼子观测气球的概率，否则就只能等死了。
陈飞凡的行为让叶振发无法理解，更让他怒火中烧。
叶振发拳头紧握，他心急火燎，想要立刻将那该死的气球打下来。
可现在，鬼子的气球却越升越高，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这家伙到底在等什么？再不打，咱们就要完蛋了！”叶振发心中急得不行。
而陈飞凡正蹲在一门意大利布雷达m1935 20mm机关炮后面，目光专注地透过环形瞄准具，观察着半空中的鬼子观测气球。
不同于叶振发的焦躁，陈飞凡的神情极其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沉稳的从容，他双手稳稳地握着炮架，随着气球的升高，他不断微调炮口角度，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准的计算。
叶振发紧握着拳头，频频看向陈飞凡，心中的怒火一时无处发泄，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兄弟们只会白白送命。
碉堡里的其他士兵们都注意到了两人间焦灼的气氛，忍不住暗暗捏了一把汗，他们知道叶振发的脾气，要是这人真吵起来，场面可就难看了。
其实，他们同样不知道陈飞凡在干什么，但经过此前的阵地部署，他们对于这个新营长的能力，已经有了新的认识，并不敢随便质疑。
“陈营长，你他娘的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要是不敢开炮就让老子来……”
叶振发急得想要对着陈飞凡发火，但他话刚刚出口的时候，陈飞凡就突然向前转动了机关炮的保险杆，释放了炮闩。
随着一声轻响，炮闩在前进的过程中将一颗炮弹推进了炮膛，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扳动扳机，动作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机关炮吐出了火舌，炮弹裹挟着火焰，以极快的速度直扑天上的气球。
叶振发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的心脏猛地一跳，甚至来不及去思考陈飞凡为何突然间如此果断。
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那颗飞速上升的炮弹所吸引，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颗炮弹，心脏仿佛也随着那颗炮弹一起跳动。
炮弹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冲向天空，直奔鬼子的气球而去。
几秒钟后，天上的鬼子观测气球突然像是被炮弹直接击中，瞬间炸裂开来，烈火四溅。
气球化作一团火焰，观测哨点轰然坠落，爆炸的火光在天空中映出一朵绚烂的烟花。
国军阵地上所有的士兵们一时间也全都愣住了，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们全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南侧碉堡内的炮手们则齐齐看向一脸淡定的陈飞凡，心中震惊不已。
叶振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的震惊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那颗炮弹居然真的击中了目标，彻底摧毁了鬼子的观测哨，这样的精准射击，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
“这……这怎么可能？他居然一炮就打中了鬼子的气球？”
叶振发的心脏剧烈跳动，内心的震撼无法平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飞凡，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他想起了老虎洞的那场惨烈战斗，二十多个弟兄拼死尝试，最终也没能打下鬼子的气球，而陈飞凡，竟然一炮命中！
他试图在陈飞凡的脸上找出一丝得意或骄傲的神情，但出乎意料的是，陈飞凡依然一脸冷静，仿佛刚才那一切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种淡然的态度，更让叶振发心中五味杂陈。
“难道我真的错了？这家伙，本事真的这么大？”
叶振发在心中暗自思索，之前的所有不满与怀疑，此刻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新营长，或许真的比他自己要强，而且强得多。
“他娘的，老子莫不是被88师那群龟孙给框了？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叶振发半信半疑地想着，眼中不禁露出一丝疑惑。
而与此同时，正在后山腰上的反斜面阵地两侧边缘趴着躲避鬼子炮轰的国军士兵们，自然也看到了鬼子的观测气球被打爆了。
他们原本看到鬼子气球高高飘起，心中满是绝望，鬼子的观测兵员一旦发现了他们的位置，必定会立刻将他们纳入射击范围，到时候一切努力都可能会白费。
毕竟，他们其实对于躲在反斜面，能不能真的避开鬼子的炮火，其实也疑虑重重！
刚刚，甚至有些教导总队七营的士兵开始低声骂了起来，觉得陈飞凡是在害他们，在这半山腰后方，连个像样的掩体都没有，如果被鬼子的炮火覆盖，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然而，就在他们心中紧张不已时，突然听到一声爆炸，紧接着看到鬼子的气球在天空中炸成了一团火球。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紧接着欢呼声四起。
有士兵大声喊道：“奶奶滴，这是谁打的？太他娘厉害了！”
“当然是我们陈营长！他可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鬼子的杀神！”二营的士兵们当即一脸骄傲，仿佛陈飞凡的战绩就是他们自己的荣耀。
而就在国军众人欢呼之际，远处的鬼子阵地上，野田二毅正盯着天空中的烟花，脸色铁青。
“八嘎雅鹿！这是怎么回事？”
野田二毅愤怒地大骂，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万万没想到，国军竟然能用炮击中他们的观测气球，甚至是一炮击中，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渡边泉一郎站在野田二毅身旁，神情有些紧张，他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
“大队长阁下，这可能是华夏军队中的某支从苏联回来的特战队干的。”
“哼！特战队？”
野田二毅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最后摇头道：
“华夏人不可能有这个实力！他们不过是运气好，碰巧击中了观测气球而已，绝不可能再打中第二次！”
说罢，他转过身，对着身旁的传令兵大声吩咐道：
“让观测班立即升起第二个气球，我倒要看看，华夏人还有没有这个能耐！”
“嘿咦！”
鬼子的传令兵立即领命，迅速奔向后方。
不一会儿，鬼子阵地上又升起了一个新的气球，缓缓飘向高空。看到这一幕，国军士兵们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鬼子怎么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有人忍不住骂道，心中再次涌起不安的情绪。
不过，二营的士兵们却一脸淡定，似乎根本没把鬼子的气球放在眼里，甚至还有士兵道：
“别担心，有我们陈营长在，鬼子放多少个都没事，来多少，陈营长就能打下多少！”
这一次，鬼子的气球升得更高，飘得更远，显然是试图避开国军的射程。
但陈飞凡依然一如既往地冷静，他继续调试着环形瞄准具，调整炮口角度，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慌乱，这依旧在意大利炮的射程之内。
叶振发这次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安静地蹲在碉堡内，眼睛紧紧地盯着陈飞凡，他想亲眼看清楚，这个空降的营长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刚才只是个巧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碉堡内外所有人刚刚都把目光集中在陈飞凡和那门机关炮上。
很快，气球在更高空处摇晃着停住了，陈飞凡丝毫不慌，继续有条不紊地调整着机关炮的角度，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他屏蔽了。
而后，陈飞凡再次扳动扳机，炮弹如闪电般冲向天空时，士兵们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屏住呼吸，紧张地试图追随那颗炮弹的轨迹。
“轰——”
随着又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弹再次飞出，直奔天空中的气球而去，鬼子的观测气球再次在空中爆裂开来，烈火四溅，化作了一团烟雾，炮兵观测哨点则狠狠坠落在地。
这次，叶振发彻底惊呆了，他死死盯着陈飞凡，脑中一片空白，陈飞凡居然真的再次命中了鬼子的气球！
他这次终于确定——那不是运气，而是真正的实力！
“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叶振发心中惊叹不已，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再也无法保持之前作为七营尖兵的傲慢与自信。
此时此刻，他内心的骄傲与固执被彻底打碎，取而代之的是对陈飞凡深深的敬佩，甚至是敬畏。
他默默蹲在原地，看着陈飞凡依然冷静地操作机关炮，仿佛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远处的鬼子阵地上，野田二毅眼睁睁看着第二个观测气球再次被击爆，面色铁青，愤怒得几乎要发狂。
他怒不可遏地在指挥棚内来回踱步，狠狠一拳砸在了身前的桌子上，咬牙切齿地骂道：“八嘎！八嘎！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而一旁的渡边泉一郎此刻脸色却变得恐惧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
“华夏军队怎么可能有这种精准度？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野田二毅难看的脸色，手中的望远镜似乎都要被对方捏碎，又强忍着把话咽了下去。
他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自己肯定会挨骂，甚至会被安上个“动摇军心”的罪名，被当场处决。
野田二毅没有理会渡边泉一郎的异样，他阴沉着脸，转身对着身旁的传令兵大吼道：
“不用再等观测哨的指令了，立即对敌阵地进行火力覆盖！他们不过是些愚蠢的野蛮人，就算没有观测哨的精准打击，帝国军队仍然可以用压倒性的炮火将他们全部碾碎！”
“嘿咦！”传令兵立刻敬礼，转身跑去传达长官的命令。
鬼子的炮兵阵地瞬间变得忙碌起来，几十门火炮的炮口迅速转向国军阵地，士兵们如同经过严密训练的机器，动作精准而迅速，沉重的炮弹被一颗接一颗地装入炮膛。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冷酷的自信，他们相信，帝国的炮火洪流将摧毁一切胆敢反抗的力量。
随着炮兵指挥官的一声令下，鬼子的火炮阵地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数十枚炮弹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着飞向国军阵地。
天际线被炮火照亮，巨大的爆炸声在大地上回荡，仿佛要将这一片天地撕裂。
“轰！轰！轰！”
“轰——轰——轰——”
炮弹在国军阵地上四处开花，地面剧烈震动，尘土飞扬，碎石和弹片四散飞舞，仿佛整个阵地都在这狂暴的火力下崩溃。
鬼子的炮火如同倾盆大雨般密集，短短数分钟内，紫金山前方的整个国军阵地就仿佛被淹没在火海之中那般。
每一声爆炸，都带来一片毁灭。
阵地边缘那几根光秃秃的树木，在爆炸中被撕成碎片，碉堡的顶盖被轰击得摇摇欲坠，战壕被直接削平，掩体变得摇摇欲坠。
叶振发紧紧抓住碉堡内突出的墙壁，感觉到一股股震动从脚底传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鬼子的炮火，太猛了！
但他没有退缩，这个老兵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浮现出一种更加坚定的神情。
而碉堡内的陈飞凡依然沉稳冷静，他侧身避开了炮口，以防被炮弹的碎屑击伤，而目光却透过刚刚布置的折射瞄准具，紧盯着远方的鬼子阵地。
此刻的他，仿佛置身于战场之外，面对鬼子的猛烈炮火，没有一丝动摇。
“兄弟们！别怕！鬼子的炮火再猛，也奈何不了咱们！只要咱们守住阵地到晚上，鬼子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陈飞凡大声吼道，他的声音在炮火的轰鸣中显得铿锵有力，激励着每一个在阵地上坚守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