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秦牧羽在隔壁,你想把他引过来?
“救火……”
“打水来……”
“快……”
所有的声音逐渐小去,慢慢听不清了,再次恢复知觉时,楚狸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眼睛灼痛,却是一片漆黑。
天黑了?
“来人……咳!”
她的嗓子,嘶哑,灼痛,几乎说不出声来。
这是哪?
怎么不点蜡烛?
她忍着痛,挣扎着要爬起身。
“九皇子当心!”一名婢女突然疾步冲进屋里,托盘药碗扔到一旁,赶紧扶住楚狸。
差点就要从床上掉了下来。
白锦衣随在其后,挽起衣袖就要上前时,却看见楚棣迟抬了抬指尖。
他会意的闭上了嘴,与他一同,走到轩窗旁的矮案旁,盘腿而坐。
“这是哪?”
婢女先是看向摄政王,方道:“这里是医馆,奴……我是医女,九皇子,您被大火灼伤了眼睛,已经敷了药,还需要再蒙三天的纱布。”
“我扶您躺下。”
楚狸心头一紧,只觉得双眼滚痛,一丝光亮都瞧不见,“我该不会瞎吧?”
婢女看向白锦衣,道:
“不会,我给您用的是最好的药。”
“当真?”
“放心吧。”
白锦衣暗笑一声。
这会儿担心变成瞎子了。
冲进大火里时,那义无反顾的样子,怎么不带怕的?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正想打趣一声,却瞥见楚棣迟格外阴沉的眼角,似风卷残云,令人惊惶,话到嘴边,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楚狸稍松一口气,摸着床沿,小心的靠坐在床头。
身上的痛不及眼睛的痛。
当时,她披了一床浸湿的被子,保护了身体,却不慎被热浪灼了眼。
“将军府情况如何?”
婢女道:“大火已经扑灭了,听说死了好几个下人,大理寺查了,说是厨房的下人做饭时,不小心走水,引发火灾。”
厨房走水,怎么可能烧到后院去?
况且,就算烧起来,也得有个时间,慢慢烧过去,这段时间足以让大家逃跑。
秦牧羽分明是中了迷药,被人弄晕在火里。
对方有备而来,想必大理寺也查不出什么。
“秦少将军可好?”
“九皇子放心,将军府的夫人、少爷、小姐都只是被烧伤而已,他们都在医馆里疗养。”
楚狸就要起身,“扶我去看看。”
“九皇子!”
婢女立即轻按住她的手背,“您的眼睛需要静养,最好是闭着眼,秦少将军没有性命之忧,等他醒来,会来看您的。”
这里是珊瑚水榭,可不是什么医馆。
她聪明的转移话题:
“听说九皇子为了救秦少将军,奋不顾身的扑进大火里,不少百姓都瞧见了,都在说你们是生死之交。”
楚狸的情绪稍微平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您不怕死吗?”
怕。
性命只有一条,谁人不怕呢?
“可我一想到他对我的好,倒也不怕了,如果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里面,我反而会更害怕。”
婢女偏了偏头,疑惑的问道:“好到托付性命的程度?”
“嗯。”
楚狸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
“我小时候特别贪玩,才三四岁就跟着逍遥皇叔去城外玩,从山上滚下去,摔断了腿,要不是他把我背回去,我就死在山里了。”
逍遥皇叔乃当今逍遥王,楚皇同父异母的兄弟,因生性逍遥,不争不抢,自楚皇登基后,他便求了一片封地,远离权谋与是非,明哲保身。
“当时山里还有狼。”
“他为了保护我,还被狼咬了。”
婢女道:“才三四岁的事,九皇子记得那么清楚?”
“虽然我小时候从屋顶滚下来,摔过脑袋,但唯独这件事记得一清二楚。”
“看来,九皇子不仅眼睛不好使,连脑袋也摔坏了。”
男人平稳薄冷的语调扬起时,整个房间似乎被他的声音侵占,令人无法忽视,更令楚狸神色大变,抓紧被子,却茫然的找不到方向。
她看不见。
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锦衣立即起身,“别动气,她还伤着。”
“出去。”
婢女退到一旁。
白锦衣嘱咐道:“不能流眼泪,不然可能会瞎。”
门关上的声音。
楚狸蜷紧身子,躲在床角,眼睛看不见,身体的各项感官则被放大了数倍,任何声响都令她草木皆兵。
这里不是医馆!
楚棣迟走向她。
她绷紧身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牧羽呢?”
“死了。”
她薄怒:“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针对我,我似乎没招惹过你吧!”
“本王若是针对你,你还能好好的躺在这里?”楚棣迟拂开衣袍,坐在床沿上,那薄冷的气息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令楚狸极度紧张。
“那你放我走。”
“本王捆着你了?”
楚狸握紧双手,大致猜测到床沿的位置,想要下床,却不知绊到了什么,扑摔进男人冷硬的胸膛。
“唔!”
她急忙爬了出去,手脚并用的栽下了床。
狼狈的爬起来,想要出去,却磕凳子、碰桌子,伸着手在屋里摸瞎。
撞得生疼,也迫切的想要逃出去。
楚棣迟坐在床榻,拿起矮桌上的纱布,一圈一圈缠裹着手背上的烧伤,“冲进火里时,也没见你怕成这样。”
楚狸狼狈的摸着方向,“我与秦牧羽的情谊,自然不是皇叔能理解的。”
“你那摔坏脑子的年少之情?”
他语气带着讥讽。
楚狸有几分羞辱,方才她与婢女的对话,全被他听见了,可那又如何?
“我与秦牧羽光明磊落。”
她认真道:
“皇叔恐怕没有被人坚定的选择过吧,自然无法理解这种情谊。”
楚棣迟动作微顿,眼底阴翳如云,陡然扯断纱布,挽在手心,“看来,你十分笃定,他会坚定的选择你。”
楚狸听到了逼近的脚步声。
她步步后退,撞在桌角上,被男人的大掌抓住双手。
“你干什么!”
男人撕扯着染血的纱布,缠住她的双手,系在窗台上。
“楚棣迟……”
他将她抱坐在窗台上,高束双手,道:“既然你那么相信他,即便失了身,想必他也不会介意,你说呢?”
楚狸用力推开他,身后便是悬空的窗户。
她宁愿摔出去。
可,男人的嗓音如魔咒灌耳:
“这里是医馆。”
“秦牧羽在隔壁躺着,你想把他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