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他所囚的小菩萨(完)
萧霁的前世,能杀的都杀了,他活着的时候没杀了的,他死了,要得去给他殉葬。
“所以这一次,我不介意放过他们,前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要算是和他们两清了。”
“那你还要来搅乱这浑水?”温知渝坐在地上的软垫上,面前的小炉子上放着一些茶点和果子,温知渝拨弄着一个小橘子,手指被烫了一下,萧霁眼疾手快的将人拽住,温知渝的指尖已经浮现了一层薄红。
“阿姐想吃什么?我来。”
萧霁直接握住了一整个小橘子,剥开橘子递给温知渝的时候,掌心红了一片。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可他们招惹我,是这一世的事情不是吗?我也想知道,怎么就非要拽着我不放呢?有人恨我恨不得让我去死,有人又不得手段的得到我。”
萧霁说这话的时候,让温知渝觉得,自己眼前坐着一朵盛世小白莲。
“阿姐,我好像只要活着就一定要经历这些,就一定会被人推着往前走。”
萧霁唯独这话不是为了装可怜。
温知渝吃着橘子没说话,萧霁也没想从温知渝那里得到安慰,他现在,已经不值得阿姐心软了。
“该用午食了,阿姐要吃什么?要不要一起吃锅子。”
她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这拔步床,还没走动几步,就被萧霁抱在怀中了,萧霁的确遵守诺言,不会到最后一步,但却像是个肌肤饥渴症一样,黏在温知渝身侧,亲亲抱抱。
温知渝还没试图挣扎,就被萧霁威胁了。
“阿姐,我在囚禁你啊,这是我给阿姐准备的牢狱,阿姐是犯人,也不好让我半分好处都得不到吧。”
“不要辣的,要鲜的,屋子里太热了,我想喝冰牛乳。”温知渝嘴一张,便是一连串的要求,萧霁一如既往的应了一声好。
萧霁随意裹着一件外袍,手搭上门板的时候,温知渝有些温吞的声音才响起“这屋子不错,你放心,若是这一次,你也落到了这种境地,我和大公主赢了,你又要输了的话。”
萧霁没有回头,也迟迟没有推开门。
“我就将你关在这屋子里。”
温知渝手中的小竹筷敲在茶碗上“不让你再出去害人,也不会让你不明不白的死。”
“那,阿姐也要成为和我一样的坏人了。”
“它既将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负责,与其将来让这个世界变得一团乱,不如将你这个罪魁祸首关起来。”
萧霁推开门“我从不会拒绝阿姐,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绝不反抗。”
萧霁一边和温知渝说自己足够悲惨,然后逆风翻盘的前世,一边对所有消息严防死守,温知渝旁敲侧击的问起来,得到的回答,也是一切都改变了,他如今也说不好了。
但温知渝还是拼凑出一些消息来,前世,谢家可没这么早覆灭,谢家,皇贵妃,以及贤妃所出的四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最后活下去的是萧霁。
“陛下是不是活不久了?”温知渝问的时候,夹了一块牛乳在萧霁碗中,萧霁看着那牛肉“阿姐,这买卖,我做的实在是很亏啊。”
“陛下何时驾崩,所有人都想知道,我若有切实的消息,可消息可价值万两,黄金。”
萧霁顿了顿,才说出黄金二字,温知渝将牛肉塞进萧霁嘴里,萧霁发出的声音都含糊起来了。
“这种消息价值多少,都是拥有消息的人说了算,这个不值吗?”
温知渝端起旁边的冰镇牛乳茶喝了一口,萧霁家中其他的下人不论,但厨子,哪怕是在京城也是很拿得出手的。
只喝牛乳当然不行,小厨房的厨娘熬制了奶茶,如今这天气,在冰窖里很快就能变得冰凉。
萧霁探过身,低头吻上了温知渝,温知渝往后退了退,萧霁的手掌握住温知渝纤细的后脖颈“这是代价,阿姐,换吗?”
这小鬼,绝对不是第一次,不然技术不应该这么好。
萧霁从温知渝唇上离开的时候,还缠绵又不舍的摩挲着她的唇瓣。
“一嘴的火锅味。”温知渝不满,去喝牛乳茶的时候,才发现唇瓣上,一碰就疼得慌。
“烂了吗?”
“没,有些肿,可能有些破皮。”萧霁有些可惜“这冰奶奶茶的味道倒是不错。”
“好了,钱付了,说吧。”
萧霁看着温知渝镇定的模样,有些可惜“阿姐,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吗?否则,阿姐为什么半点都不曾意乱情迷?反倒像是完成任务一样。”
“上辈子,你试过吗?”
“什么?”
“上辈子,你身边没人吗?那个世界,可没有我。”所以萧霁不会为了心爱的人守身如玉,至于能力,温知渝试过了,应该算是,很行吧。
“那,阿姐呢?有吗?”
“如果我说有,你会在意吗?”
“会,阿姐放心,我不会伤你的,最多逼疯自己。”
萧霁说的轻松,可这话,实在是,温知渝沉思许久,也只憋出一句,不中听。
“没有,我应该和你说过,我去找你的时候,我自己都算是个孩子呢。”
“阿姐,我很庆幸,也很感谢阿姐的家人,我是个俗人,之前那多出来的几十年记忆,让我变成了现在的萧霁,但我很庆幸,阿姐从未变过,一直如此。”
不是,她也变了的,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而已,连温知渝自己都说不清。
“前世,我有没有做过这事,我忘了。”萧霁给出的回答让温知渝轻轻撇了一下唇角。
“即便是做了,我还能在这争风吃醋?但你这个回答,算是欲盖弥彰吗?”
萧霁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好像被野蛮女友刁蛮了一样。
“我总觉得,我的前世像是蒙着一层布,总觉得看的不清楚,如今阿姐问起,我当真是不记得了。”
萧霁倒不至于在她面前说这个谎,温知渝看着萧霁,总觉得,他们置身于一个大阴谋之中,毕竟这种模糊的记忆,怎么看都像是虚假的。
“所以,你只记得你的敌人了?”温知渝看着萧霁收拾碗筷的样子,昨日还有些生涩,今日就娴熟起来了,这聪明才智,倒是用到了地方。
“没有对我好的,所有对我不好的,我都记得很清楚。”
萧霁来回了三两次才将东西都端去门外,温知渝来这两天了,除了萧霁,就没见着别人,萧霁从不让人进屋伺候,即便有人来,也是温知渝睡熟之后,床幔拉下,层层叠叠将里面的人遮了个严实。
温知渝也不着急,好像一开始就认命了一样,萧霁又太珍惜他们之间的相处,即便是满腹疑犹疑,他也不敢开口问哪怕一句话。
萧霁安慰自己,或许阿姐当真能纵容他至此呢?
而,温知渝,在等。
温知渝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把玩手中的锁链,灿金色的链条在她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萧霁手边还有公务,拔步床外面还安放着一张书桌,听着声音也好奇过,温知渝便说自己无聊。
萧霁自不敢去触这个霉头,便不再理会了,至少阿姐现在只是像个孩童一样,做出一些惹人注意的玩乐之事,倒是不曾伤及自身。
初五那一日,温知渝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一声极轻微的鸟叫声。
温知渝下了床,去看萧霁“我今日要吃松鼠桂鱼。”
萧霁点头“我让人去准备。”
随即,温知渝又报了好些个菜名,临了加了一句“还要蛋糕。”
萧霁点头,只当温知渝这是在有意为难,反正这些时日,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这就去。”
等到萧霁走了,赤影才悄悄进来,见着温知渝之后,长舒一口气“温姑娘,终于找到您了。”
温知渝手腕一动,锁链轻轻一撞,三下,两下,然后是一个空挡“你们太慢了,我手都要折断了。”
“我们的人昨天就注意到了,但一是需要确定,二是担心会被萧大人发现,所以谨慎了一些。”
“罢了,能找到就不错了。”温知渝坐在床上看着赤影“萧霁去不了多久,你的时间不多,听我说。”
萧霁来问怎么做蛋糕,“阿姐许久不曾给我做过了,如今想起来,都是做给温霁的。”
“那你要和他一样的待遇吗?”
“不可以吗?”
“可以,那放开。”温知渝示意他解开锁扣,萧霁走过来,一手握住锁扣,一手捂住温知渝的眼睛“这个时候,倒记着不让我偷看了。”
“这个锁扣不需要钥匙,所以我觉得以阿姐的聪明,迟早会亲手解开这个锁扣的。”
“我对这些并不精通。”
萧霁握住温知渝的手腕,露出几分心疼来,他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总泛着红。
“真的心疼的话,要不要放开我?”温知渝上前一步,气息拂过萧霁的面颊,萧霁眼眸微垂,入眼便是一片莹润的白,从脸颊,到肩头,入了满眼,让萧霁经不住的动摇。
但最后,还是摇头,拿过旁边的外衣给温知渝穿上。
“不好,阿姐会逃的,上一次去冀州,我知道阿姐会回来,但这一次,我总觉得,阿姐再也不会回来了,上一次,你弃了温霁,所以我来了,这一次,你弃了我。”
萧霁牵着温知渝离开,慢悠悠的说着话“那样的话,我会死的,阿姐。”
而且,以萧霁的性子,他死也会拽着温知渝一起的,所以,如今这样,萧霁最安心。
温知渝跟在萧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京郊又下了雪,院子里的雪要没有被扫去,萧霁的靴子踩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温知渝便踩在他的脚印上,萧霁的步子迈的很小,对温知渝来说,这个距离刚合适。
温知渝张开嘴,吐出一口白气,外面的天气太冷了一些,温知渝悄悄伸手,抓了一团雪在手心里,萧霁余光瞥见了,也只觉得可爱。
不过,萧霁最后还是将人抱在怀中,脚也离地了之后,萧霁才大步往前走去“雪太厚了,会弄湿鞋袜的。”
萧霁最是清楚,温知渝这段时日穿的,都是他准备好的绣鞋,平日出门的时候,倒是会准备好靴子,但在这一处,金屋藏娇,自该样样精巧。
温知渝去了厨房,厨房里只留下两个厨娘给萧霁帮手,温知渝在灶火旁的小椅上坐下,裙摆落地,便沾了一地的煤灰。
萧霁见着了,带着些浅浅的不满,他倒不是心疼那云锦,只是觉得,这样的脏污,不该出现在阿姐身上。
他的阿姐,是来救他出苦海的小菩萨,即便是悲悯,也该是高高在上的,他不需要阿姐为他坠尘烟,他总会信奉他的小菩萨。
温知渝的脸颊被灶火烧的发烫,见着了萧霁做出来的奶油,要放到外面去,温知渝蘸了一点送进嘴里,“阿姐若早说喜欢,日日让人做就是了。”
“那样会吃厌的,东西如此,人也如此。”
萧霁将东西放在雪中,然后将温知渝抱回房“那我是不是该改变一下外貌?以免阿姐看厌了我这张脸。”
“那萧大人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一些。”温知渝阖上双眸,靠在萧霁的胸膛之上。
容玉总算是得了确切的消息,萧霁囚禁了温知渝,容玉曾听说过,京城中有些人家,分明娶进门就好,哪怕是身份不济,当个妾室通房也好啊,可却有那见不得人的心思,豢养了禁脔。
“这不像是萧霁会做的事,他不是很看重温知渝吗?”
但转念一想,没什么是萧霁不会干的。
容玉甚至在想要不要让赤影他们去抢人,“温姑娘怎么说?”
“温知渝让我们准备些东西送去,然后等着接应她就好。”
“她确定,她一个人可以?”
“萧大人警惕性极好,且对京中各方势力了如指掌,我们做的越多,萧大人发现的就越快。”赤影和萧霁打过交道,分明该是训练出来的死士,可在萧霁面前,她竟生出贪生怕死的恐惧来。
“她还说什么了?”这个年,京城之中过得十分不太平,容玉不曾踏出王府一步,都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走动,这个时候,萧霁再惹出事端,那可真是一团乱麻了。
“温姑娘说,她和萧大人都明白。”
那个屋子囚不住温知渝,从始至终,她都是应萧霁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