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皇帝,媳妇来了
庄绾着急去送紫续草,更着急见到霍时玄,所以让阿戒先带她走一步。
至于军需,她临行前去找了知府詹鹏,詹鹏知道她的身份,见她跟见了亲娘似的,庄绾说要送一批军需往边境,请他派些人护送。
詹鹏这个人,虽然是十足的墙头草,但他之所以能稳坐知府这个位子,是因为他识趣,背靠之人落魄的时候,他松手松的快,但是抱大腿的时候,他也抱的很紧,绝对诚心且忠心。
他现在想巴结上霍时玄,自然对庄绾的要求有求必应,也想利用这次机会,在皇帝跟前好好邀个功,所以亲自挑选了一批厉害的人。
不用担心军需,庄绾让阿戒加快速度赶路,小柏安一路十分乖巧,安安静静的待在娘亲怀里,不哭不闹。
庄绾走的匆忙,忘了提前给吴庸送信,所以刚走到城门口,马车就被拦下了,战事在即,为防北燕的奸细入城,查的紧。
阿戒心里着急,直接朝守卫道:“马车里是六爷的夫人”
“阿戒?”
成阳正带着人在附近巡查,看到阿戒时,颇为惊讶,他同阿戒交过手,自然知道他是霍时玄身边的人,阿戒看到成阳,也是大松了口气,等他过来,忙道:
“紫续草,夫人来送紫续草了,你快带我们过去”
听到紫续草,成阳的眼睛亮了亮,后听见‘夫人’二字,眉头狠狠一颤,下意识往马车看一眼。
庄绾见马车迟迟不走,撩开车帘往外看,恰与成阳视线对上,成阳惊喜又激动,庄绾却是着急。
“霍时玄在哪?”
成阳缓过神,忙恭敬的俯身行礼,“二小姐请跟我来”
方才要查他们通关文牒的守卫惊愕的看着远远离开的马车,不明所以,就算马车里真是六爷的夫人,成将军为何对她如此恭敬?
………
这几日,两军是休整状态,皇帝正召集众将领议事,成阳进来了,皇帝说到要紧处不喜人打扰,刚蹙起眉头,便听成阳道:
“皇上,二小姐来了”
砰!
庄绾以为成阳是带她来找霍时玄的,结果看见皇帝从屋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她面色微微一变,狠狠瞪了眼有些心虚的成阳,僵在原地。
这混蛋,路上说好了先带她去找霍时玄!
皇帝自从知道庄绾还活着后,便幻想过无数种两人见面的场景,他以为,还要好久好久才能见到梦中的那姑娘,如今面对面站着,他觉得灵魂都飞出了身体。
淡蓝色绣折枝纹的袄裙,一袭白色带着狐狸毛的斗篷,发间只一支带流苏的银簪,还是那张白皙如玉,令他魂牵梦绕的面容。
应该是赶了好几天的路,脸上略带疲惫,水光盈盈的眸子清澈明亮,娇弱如柳,让人想把她抱在怀里,这样想着,皇帝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的朝她走去。
先是一步步慢慢的挪动,后来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用跑的,庄绾发现他的意图,朝后退两步,正要躲到抱着孩子的阿戒身后,皇帝已经抓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唔”
猝不及防的被他扯进怀里,鼻子撞在了他肩膀,庄绾痛呼一声,眼泪瞬间被逼出来,好痛!
皇帝听到了她的声音,此刻却已经顾不及,他紧紧抱住她软软的身子,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忍不住落泪。
“我就知道那具尸体不是你,我抱着她,跟抱你的感觉不一样,可是他们都说那是你,所有人,每一个人,都跟我说那是你”
“我想把他们都杀了,他们没保护好你,还告诉我那具尸体是你,我真的想把所有人都杀了,可你不让我做昏君,绾绾,我有听你的话”
“你明明活着,却不肯来找我,你是怪我对不对,应该怪的,是我该死,你那时候一定很害怕对不对,你最怕疼了,那么大的火,你肯定疼死了,都怪我把你自己留在宫里,绾绾,对不起”
庄绾确实疼死了,他抱的太紧,她感觉不能呼吸了,艰难的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只能开口道:
“皇上,疼!”
皇帝发泄了情绪,这时候才被她的痛呼唤了些神志,忙松开了些力道,却是没放开她,依旧如获至宝的抱着。
阿戒抱着睡着的柏安站在一旁,看的很是着急,想上去踹开皇帝,又没那个胆子,只能焦躁的看着。
庄绾挣扎不开,便朝不远处的吴庸投去求救的目光,吴庸和曲佑天等人刚才就跟着皇帝从房里出来了。
一群将领目瞪口呆的瞧着这一幕,皆惊疑皇帝怀里女人的身份,曲佑天满心忧虑,吴庸见庄绾投来的目光,忙走过去拍了拍皇帝的肩膀。
“皇上,绾绾应该是赶了几天路了,让她进屋喝口热茶吧”
皇帝听到他的提醒,这才彻底放开庄绾,“对对对,你饿不饿,渴不渴?”
他说完又要去拉庄绾的手,庄绾得了喘息的空便赶紧往后退一步,朝后面那几个将领看一眼,然后从阿戒手里接过儿子,稍稍提高了声音。
“皇上,我是来找我相公的,霍时玄呢?”
众将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六爷的妻儿来了,不过皇帝刚才怎么抱着六爷的媳妇?还那么
庄绾看一眼脸色微微苍白的皇帝,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继续道:
“皇上,我是来送紫续草的”
一声紫续草,拉回了所有人的神志,众人脸上皆闪过惊喜,唯独皇帝的面色白了又白。
是了,紫续草,需要紫续草的人是霍时玄,她如今记起了霍时玄,她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应该是为了霍时玄而来,她刚才,当众承认自己是霍时玄的妻子,那么迫切的跟他撇开关系。
眸中的痛色还未消失,庄绾已经开口求他,“皇上,我要见霍时玄,求你了”
她软声哀求,皇帝纵然想拒绝,众目睽睽下,还是苦涩的扯动唇角,“好”
房间里,霍时玄正愁眉苦脸的拿着毛笔,写了一个又一个‘媳妇’,然后再揉成团扔了,一封遗书写了十几天了,一句话都没成,愁死他了。
明明满腹的话要留给她,明明要交代好多好多事,偏偏一提笔便不知要写什么,霍时玄这边正愁的脑子疼,听到开门声,头都没回,骂道:
“滚滚滚!老子没让你们进来,都不准进来!”
信写不出来,眼泪流不少,他可不想把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毁了,以前他最烦大老爷们流眼泪,如今自己的眼泪却是控制不住了。
他其实不想哭,近来太医一个个唉声叹气,像是已经在算计把他送进棺材的日子,他都没哭,偏偏一想到妻儿就忍不住了。
唉,早知道就不该存那一丢丢的希望,应该在知道中毒的时候就赶回扬州去,死媳妇怀里也算值了。
早知道,那时候他就节制一点,不该夜夜缠着她,后面那两个不该让她怀上,这样她还能轻松一点
霍时玄正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笑声。
“你写这么多‘媳妇’,是想同我说什么?落在纸上不知如何写,我现在来了,不如你说与我听吧”
这声音
他太熟了,日日思念,夜夜入梦,这是他媳妇的声音,手里的毛笔攸的被折断,霍时玄急急慌慌的回头。
见庄绾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张他扔了的纸,抬头笑盈盈的看着他,霍时玄大喜。
“媳妇!”
他骤然起身朝庄绾奔去,却因身子太虚弱,刚走两步就朝地上摔去,庄绾惊呼一声,下意识朝前扑过去接他,没接到,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庄绾磕到了后脑勺,不严重,但还是痛的呻吟一声,还没缓过气,身上就多了一人,霍时玄俯身吻上去,迫切,带着深深的眷恋和爱意。
直到庄绾被吻的喘不上气,霍时玄才稍稍离开,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声音嘶哑,“媳妇,我可能”
我可能要死了。
这句话,霍时玄如何也说不出口,他颓废的趴在庄绾身上,脑袋埋进她的脖颈,耳鬓厮磨,一声声低唤着她的名字。
庄绾知道他想说什么,也不愿让他多烦忧,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道:
“相公莫怕,我这次来,就是送紫续草的,你不会死的”
她说了霍南青的事,霍时玄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听她说完,又把她拉到怀里抱着,摸着她又软又嫩的手,良久才说了句。
“他能活明白,我也为他高兴,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二哥”
…………
有了紫续草,太医们用了两日便配出了解药,霍时玄捡回一条命,妻儿又来了身边,整日乐呵呵的。
所有大周将士也都是乐呵呵的,因为他们都猜出了庄绾的身份。
当日王阁老在朝堂说过,前丞相庄仲的二女儿还活着,且嫁给了扬州首富霍勇六子,这事当时传的沸沸扬扬,也传到了军中,那时候所有人都高兴着庄家还有后人在。
霍时玄让阿戒把他扬州首富六子的身份暗中散播出去,于是,在阿戒卖力的宣传下,所有人终于理清了这层关系。
若六爷便是扬州首富的六公子,那他媳妇不就是庄仲的二闺女庄绾吗!所以那天来的女人,就是庄绾!
这消息在军中很快炸开,军中很多老兵,都是跟过庄老的,没跟过的,对大周的开国将军和战神也是极为崇拜的,见到庄绾,他们是极为兴奋的,为庄家有后人高兴,为英雄的血脉犹存高兴。
如此一来,庄绾的到来,让将士们又想到了庄老,想到了许多英魂,这无形中鼓舞了士气,更凝聚了军心,加上庄绾筹备的军需到了,军中一扫数日来的阴霾。
这种结果,所有人乐见其成,皇帝也欣慰,却也更揪心,沉痛。
自那日见了庄绾后,他已经连着多日没见她了,她日日躲在霍时玄的屋子里,摆明了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他多次想冲进去,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霍时玄的夫人,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纠缠她?
心中恼怒,却不能发作,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北燕的所有王庭主力军陆陆续续全到了,真正的大战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