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怒,我跟你走
仅有的理智告诉赵子御,绾绾此刻不可能出现在这。
可门前正徐徐朝他走来的女人,发髻,妆容,都跟他记忆中十四岁的绾绾如此相像,甚至那身蓝色绣着木兰的衣裙,绾绾也穿过类似。
王初瑶忐忑,愧疚,又期待的一步步走向赵子御,长缨早已把太后的提醒告诉她,她迟迟做不了决定,如今,还是屈服了。
她不想做一个空壳皇后,既然他一开始就是讨厌她的,那她就不要他的情爱,她是皇后,她需要嫡子。
王初瑶上前抱住赵子御,一股木兰的清冽香味窜进赵子御鼻息,他脑子一懵,这味道
他喜欢木兰花,所以当年送了绾绾许多木兰香膏,近来他让人备了许多在永宁宫,如今这个味道,像极了绾绾身上的味道。
眼前的人与他记忆中的心爱之人完全重合,赵子御再也压不住已经流窜到全身血液的膨胀之感,收紧手臂把人揽入怀。
“绾绾”
绾绾
又是这个名字,深夜,王初瑶看着旁边沉沉睡去的皇帝,难堪和耻辱几乎将她吞没,她已经做好了承担他醒来后的雷霆之怒,却不能忍受,自己被当了一夜的替身。
身体被撕裂的疼痛提醒她,她成功了,可是,皇帝口中那一声声温柔疼惜的‘绾绾’又彻底击碎了她的自尊。
可是,这又怪谁呢?是她自己选的路!
王初瑶累极,却不想再听皇帝连睡着都呢喃的‘绾绾’二字,吃力的坐起身,强撑着从一片凌乱衣物中找回自己的衣裳,一件件穿好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终于明白,太后为何给她送这样的衣裳,为何让她用木兰香膏,为何让她梳这样的发髻,原来,这些都是那庄二小姐的喜好吗?
当从周永福口中听说昨晚的女人是皇后时,赵子御立刻想到了长缨端来的那碗参汤。
他无法言说心中的恶心和震惊,脸色铁青的冲进永寿宫,周永福守在殿外心惊肉跳的听着里面母子两激烈的争吵,然后,是长缨尖锐的痛呼。
后来长缨被人抬出来,他才知皇帝盛怒之下,将长缨一脚踹了出去,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在墙上,当即昏死过去,太后着实被吓到了,惶恐中晕了过去。
皇帝到底是孝顺的,见太后晕过去,顾念着她的身体,立刻让人请来了太医,周永福见着皇帝已经渐渐平息怒火的俊脸,暗暗松了口气。
然,这口气才刚刚放松,成阳的到来,让周永福真正见到了帝王之怒。
周永福每每想起今日的事,便浑身发抖,脚底生寒,他离得远,不知成阳说了什么,只瞧见皇帝听完他的话,怒火攻心后捂着胸口吐了血。
后来昏厥,太医来诊脉后,醒来便把昨夜在御书房当值的小太监全砍了,然后带着成阳和几个侍卫出宫了,谁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成阳也没想到皇帝会如此着急的亲自前往扬州。
其实他刚才是有犹疑的,只是他向来不太会说谎,目光稍有躲闪,便被皇帝看出来了。
他今日回的也是不巧,皇帝刚被亲娘算计,浑身血液正膨胀燥怒的戾气,帝王之威让成阳想起了谭良,故,丝毫不敢再隐瞒。
吴庸入宫觐见,正好碰到骑马出宫的皇帝,他惊愕,挥手打招呼,皇帝却如一缕急风从他眼前飞驰而过,倒是后面的成阳看见他了。
成阳知道吴庸是庄绾的哥哥,勒着缰绳停在吴庸身边,长话短说。
“霍时玄娶了二小姐,二小姐怀了他的孩子,皇上已知,此刻正赶往扬州,您主意多,想想办法!”
吴庸瞪目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大惊失色,短暂的惶恐中,又极快的镇定下来,想办法对!不能慌!他得想办法!
赵子御来霍府的这天,宋氏刚过了头七,今天是大殓,他带人冲进霍府的时候,还未出殡,霍家正设酒宴谢孝,招待前来送葬的友人。
一群腰带佩剑金甲在身的男人突然出现,吓坏了府中来往众人,霍勇听到消息赶过来,本以为是来闹事的,所以带着一众护院气势汹汹的过来。
结果见到来人,吓破了胆,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几乎屁滚尿流的爬过来,成阳见四周人众多,在他开口前提醒道:
“主子是为六少爷而来,霍老爷且去忙自己的,让人带我们去找六少爷即可”
霍勇一听这话就知皇帝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敢多言,见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满脸威严,身上带着戾气,隐感不安。
皇帝为大,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喊来陈严,让他把今天的友人都送出门,晚些出殡,然后亲自带着皇帝一行人去了玄安堂。
霍时玄和庄绾都没去宴席处。
庄绾近来犯困,陪着霍时玄在书房看了会书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霍时玄把她抱回了床榻,自己又回了书房看账本。
刚翻开一本,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看见是霍勇,他蹙眉正要把人骂走,却在下一瞬,脸色骤变。
皇帝
庄绾是被蒲妈妈使劲晃醒的,“夫人,出事了!来了一群人,奴婢听着老爷喊‘皇上’,少爷快没命了!”
蒲妈妈哭的厉害,一脸的惶恐和害怕,庄绾本是正迷糊着,听到这话骤然清醒,从头到脚的冰冷。
意识到赵子御来了,她下意识的想逃,后听到‘少爷快没命了’,脑子一懵,急急慌慌的从床榻下来。
鞋也来不及穿,穿着寝衣就往外跑,蒲妈妈赶紧拿着斗篷追上去给她披上。
书房外,霍时玄挨了赵子御几个拳头,捂着腹部跌坐在地上,狼狈,脸上却带着不服输的笑意。
看着赵子御青筋暴跳的脸,他随意的抹了抹嘴角的血,讥笑道:
“庄绾是你们送到我身边的,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我重新娶怎么了?我们早是有名有实的夫妻,她怀孕不是很正常吗?”
赵子御满脸阴鸷的揪着他的衣领,突然道:“吴庸和曲佑天知道你娶她吗?”
听到这话,霍时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甚至带着明显的憎恨和恼意。
“他两?哼,皇上知道我为何选在三月三吗?因为三月三是你的立后大典,那天曲佑天和吴庸都走了,若是他两在,我根本娶不到庄绾”
他似乎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开始骂,眼睛都红了。
“曲佑天那混蛋,明明跟我是兄弟,明明知道我爱庄绾胜过我的命,竟然还劝我把庄绾还给你,他说我不能给庄绾幸福,会害了她,我爱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害了她!”
“还有那个吴庸,嘴里说要帮我,其实他一直看不起我,我怕死是装给他看的,我让他以为,我因为怕死会放弃庄绾,这样他才能安心的去京都参加立后大典!”
赵子御冷冷的凝视着他,直到成阳过来提醒,“皇上,二小姐过来了”
霍时玄下意识看了过去,赵子御没回头,瞥见霍时玄眸中的复杂和担忧,他突然松开他,整个人往后退一步,大声道:
“成阳听令,霍时玄欺君犯上,就地处决!”
成阳朝不远处正疾步而来的庄绾看一眼,慢慢抽出腰间佩剑,庄绾惊惧,目呲欲裂。
“不要!”
她几个大步飞扑至霍时玄跟前,霍时玄顾不上身体撕裂的剧痛,眼疾手快的扶着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子,庄绾挡在他身前,惊恐万状的瞪着赵子御。
“赵子御,你已经毁了我一个家,你还想再毁第二个吗?”
闻言,赵子御浑身一震,愧疚艰涩道:“绾绾,我”
庄绾一双美眸含泪,身子轻轻颤抖着,咬牙打断他的话,“你若是非要逼死我,行,那你杀了他,顺便把我也杀了!”
赵子御深深的看着她没说话,皇帝不动,谁也不敢动,这样压抑的气氛持续许久,直到,赵子御闭上眼睛再睁开。
他盯着庄绾没穿鞋的脚,大步上前,抓着她的胳膊往怀里拉,霍时玄本是抓着庄绾的手,后来听她痛的轻呼,下意识松开了。
赵子御把庄绾强制揽在怀里,朝身后的几个侍卫摆摆手,自牙缝间挤出一个字。
“打!”
一拳一脚的重锤下,霍时玄怕庄绾担心,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庄绾痛哭,抓着赵子御的胳膊哭的几乎昏厥。
“你到底要怎么样,当初是你抛弃我的,你把我扔在这五年不管不问,你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你已经有皇后了,我也有相公了你别打他,赵子御,我求求你,你快让他们住手,别打他”
她要跪下,赵子御强硬的揽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强忍住心疼酸涩,捏着她的下巴红着眼威胁道:
“绾绾,是你逼我的,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乖乖跟我走,我放过他,要么,我强行带你走,霍时玄要死,整个霍家都要死!”
霍勇跪下一旁,正心疼着儿子,一听这话,忙跪着往前挪动两步,惊恐道:
“皇上,冤枉啊!老六和庄……二小姐的婚事是太后赐婚啊!太后的赐婚懿旨还在草民这呢!若是没有太后允许,草民万万不敢让老六娶她啊!”
听见这话,赵子御的脸色更阴翳骇人,粗喘了口气,揽着庄绾的手臂骤然收紧,似乎失去耐心。
“绾绾,我现在很生气,你快点做决定,我怕自己做出让你害怕的事,快点答应我!”
庄绾目光呆滞的看着浑身血淋淋的霍时玄,突然就想起了普善大师的话。
“六少爷死的劫数在你,生的关头也在你”
“该放当放,切勿执着,得到即是失去,失去即是得到,莫看来时中间路,只待柳暗花又明”
所以,这便是霍时玄的死劫吗?
赵子御见她满脸心疼的看着霍时玄,嫉妒的失去理智,朝侍卫怒吼,“往死里打!”
侍卫得了令,挥起拳头就要重重落在霍时玄脑袋上,庄绾呼吸一窒,彻底崩溃,拽着赵子御的衣袖哀求。
“我走!我跟你走,你快让他们住手!不要打他……不要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