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种子发芽算不算出生
长安，长信宫。
作为大汉天子幼儿园园长的居所，这里是皇权中枢。
当然，原本是这样。
现在却冒出来了一个长公主，像流星一样坠落人间，夺了半个后宫。
董太后盘高髻，着深衣，坐在正首，身侧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白发老者。
老人下首分别站着卫尉董承，议郎董昭。
“孙女拜见皇祖母。”
万年公主款款迈入大厅，行礼道。
董太后早就听到了宦官禀报，知道刘万年带领护卫入宫。
如今看到她后面跟着贾诩、童飞、胡车儿三人，后者更是腰跨长剑。
侍卫跟来就算了，贾诩还擅自无诏入宫。
董太后不动声色，挤出微笑，招招手：“万年，你过来，你看看，你的陈王爷爷来了。”
宗正、陈王刘宠，是汉明帝刘庄的玄孙，辈分上还是汉灵帝的叔叔，那不就是长公主的爷爷辈。
陈王封地在兖州陈国，虽然距离长安近千里，但刘宠长期担任宗正，皇室很多晚辈都见过他。
万年公主只得又行礼：“万年给陈王爷爷请安。”
刘宠站起来，托手扶起万年公主，然后抚髯感叹道：“几年不见，没想到我们大汉的长公主已经长这么大了，比普通男子还高挑啊。”
“真像，真像，简直一个莫子里刻出来似的。”
万年公主故意问：“陈王爷爷，你说真像，那孙女像谁？”
刘宠脱口而出：“当然是你母亲，王美人。“
董太后一听王美人，脸色有些不自然，笑道：“陈王，你就别煽情了。哀家看你是老眼昏花，看的不仔细。”
刘宠有些尴尬，普通人家后院就勾心斗角，何况皇宫后院。
自古宫廷多糟心事，他笑道：“不说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那是自然，生老病死，人之常态，我们这个岁数，就是期盼后辈们安安分分，守住祖宗留下的这大汉基业。”
董太后感叹完，话一转，直接吩咐道：“天色也不早了。陈王，你来趟宫里也不容易，如今大家伙都到齐了，你就直接说事吧。”
刘宠一愣，没想到董太后这么敞亮。
他环顾四周，轻咳一声，尽量用平静的声音朝万年公主说道：
“殿下，老臣虽为宗正，其实这几年早已不管事了。”
大汉朝都支离破碎了，皇室更是四散逃命，宗正自然是闲的慌。
刘宠顿了顿，不禁偷瞄了一眼传闻中的毒士贾诩，发现贾诩此时居然闭目养神。
贾诩这小子好嚣张，看来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是虚假之言。
刘宠恶从胆生，“殿下，老臣既然为宗正，族中婚事自然要参与的。”
“按礼，殿下年过十六，早过破瓜之年，早该成亲了。”
果然是逼婚了。
万年公主心里有谱，笑了笑，应道：“难道陈王准备了好郎君，给本宫挑选？”
刘宠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摆手，“殿下误会了，老臣不敢。”
董太后轻哼一声，有些瞧不起刘宠的表现，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装的当老好人，还是年纪大了心气也没了。
刘宠年轻的时候也是位闻名全国的猛士，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开干那种，善弩射，十发十中，中皆同处。
奈何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老陈王刘宠垂垂老矣，年逾七十。
董太后看他说话不着边，老奸巨猾，只能接话道：“万年，这婚姻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皇母后皆不在，自然由哀家为你做主。”
万年公主按捺心中不安，表面不动声色，“不知道皇祖母如何安排。”
董太后顿了顿，神情放缓，说道：“你的婚事，哀家前阵子也和你提过，你当时也没个回应。”
“明年春，陛下即将元服，你这个当姐姐的，总不能一直呆在闺中不是。”
元服，原本指皇帝冕服。冕，加于首，首曰“元”，故曰“元服”。
十二岁这年冕，即为元服，相当于皇帝成人礼。
“你若是没有意中人，哀家为你赐婚。你若是有意中人，哀家为你主婚。”
这么自由开明么？
这可是有悖常礼。
刘宠有些惊讶，董太后并没有事先和他商量，他还以为是赐婚，他不过就是个月老角色。
换做其他公主，他自然可以按礼行事。
不过，万年公主不仅是长公主，还手握军权，刘宠自然不敢大意，惹祸上身。
董太后满脸皱纹，一脸关切，“万年，哀家的安排，你看如何？”
万年公主神情有些恍惚，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或者唇枪舌战，却没想到董太后居然把绣球踢到了自己手上自主选择。
她有些害羞的低头回答：“皇祖母，孙女有意中人了。”
“哦？”
董太后露出笑意，明知故问：“不知道是何人有如此艳福？快告诉哀家，哀家给你把把关。”
童飞竖起了耳朵。
贾诩睁开了双目。
万年公主看众人都盯着自己，饶是胆大，也有些不好意思，面红耳赤，不敢抬头，不着痕迹的用脚尖踢了一下贾诩。
贾诩猝不及防，差点叫出声音。
他有些狼狈，急忙站直身子，显示男人的时候到了。
终身大事，他不敢大意，抖擞精神，声音嘹亮，出列禀报，“太后，陈王，微臣斗胆，望娶长公主为妻。”
众人神色各异。
万年公主早就盼望这么一天，激动的低头，双手紧握，紧咬牙关。
如果能够得到董太后的首肯和祝福，自然是没事。
没有小孩想叛逆，叛逆都是被大人逼的。
陈王看了看贾诩万年公主二人，又转头看了看董太后，欲言又止。
董太后笑道：“宗正，有话直说。”
万年公主也感觉到了气氛诡异，抬头问：“陈王爷爷，可有不妥？”
刘宠无奈，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人家都官宣了，做好本分工作吧。
刘宠开口问；“本王长你们几岁，今天就算是给晚辈看相。这里有两张纸，你们两个把生辰八字写一下吧。”
这是常规操作。
二人不好多说什么，依照吩咐写上。
刘宠拿起两张宣纸，嘴里嘟噜着，摇头叹气。
贾诩明察秋毫，心里冷哼一声，看来要玩文字游戏了。
果然。
刘宠正色道：“本王看了你们两个的生辰八字。殿下生于丁巳（177年），属蛇。贾将军生于丁亥年，属猪。”
他又叹息，“两位，蛇与猪，八字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