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通花软牛肠
第二天午休时分。
甄雨安从茶汤局跑来荤局，拉着裴萱低声道。
“萱萱，你要我探听的事，我全一清二楚了。”
说话间，甄雨安有些小得意。
毕竟像她这样在宫里消息灵通的人并不多。
可以为裴萱做点事，她才不至于觉得自己离裴萱越来越远。
“那石盼儿也是江州来的，你俩同乡。
她今年二十，比咱们早五年入宫，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
如今，她在华阳宫里的花房当差，是专门给贵妃娘娘养花的。”
说着，甄雨安神情严肃起来。
“萱萱，有件事你得小心。
我今日发现那石盼儿在膳房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还跟路过的人提及你的名字，不知她想做什么。”
裴萱听到这些，顿时了然。
家中提醒她提防石盼儿，想必是她的身份露馅了。
石盼儿是来探听虚实的。
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石盼儿应当是拿到了她身份作假的证据，一举揭发。
那信中仿造笔迹让她不要靠近华阳宫之人。
应当是友非敌。
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
另一边，华阳宫中。
两人所谈论的石盼儿，正跪在华贵妃面前。
“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否则就让奴婢不得好死！”
华贵妃轻轻皱眉，反复思忖。
“若你说的是真的，那裴萱是冒名顶替入宫，她就死定了。”
石盼儿垂首道。
“奴婢知道娘娘恨那裴萱入骨，自然想为娘娘分忧。
前日收到家书后，奴婢暗自心惊。
这两日不当值的时候，都去那膳房查探一二，且看到了裴萱的样子。
奴婢笃定，江州裴家裴萱，绝无如此美貌！”
华贵妃抬起眉眼。
“你空口无凭，可有实质证据？
皇上极看重那裴萱，本宫绝不能再闹笑话了。”
石盼儿双手恭敬递上她的家书。
“娘娘，这封信可能成为指证裴萱的证据？
这是我弟弟的亲笔信，他与裴家裴萱定了娃娃亲，却被裴家以裴萱入宫当借口推辞。
可我弟弟前不久却分明看到那裴萱还在江州，且与另一个男人躲在寺庙厢房中，有说有笑。”
华贵妃拿着那家书看了一通，眉头紧锁。
“姑且算是证据，可还不够。
这样，本宫让我母家派人去江州探查一番，再找些证据。
既然要揭穿裴萱的真面目，那必得证据确凿，让皇上和陈昭仪、云昭仪都无话可说！”
华贵妃吃过亏，所以无比谨慎。
石盼儿咬咬牙，还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贵妃娘娘，江州那般远，这样一来一回至少要出了正月十五了。”
“本宫有耐心。”
华贵妃眼底掠过一抹厉色。
“就让那裴萱，再蹦跶一阵，过完她最后一个年吧！”
……
除夕将至，宫里的年味儿越来越浓了。
从腊月二十五开始，膳房就忙得不可开交。
除夕宫宴是一年一度的盛宴。
提前几日就要开始准备。
各宫的年夜饭、贵人们的排场，也各有讲究。
大红宫灯高悬，点亮整座皇宫。
映照出金碧辉煌的殿宇，与远处坊市之间的爆竹烟火遥遥相望。
除夕宫宴笼罩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皇上携皇后、华贵妃等几个妃嫔，与大臣及家眷们把酒言欢，很是热闹。
宫人们手捧托盘，穿梭其中，摆上一盘盘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琴声悠扬回荡，歌舞升平之世。
除夕一片宁和美好。
膳房里头却像是打仗一样，每个人忙得焦头烂额，不敢有一丝懈怠。
这种重要的时刻。
出什么差错，那是掉脑袋的大事！
每道菜都极花心思。
如那通花软牛肠，需要将牛肠清洗七七四十九遍。
再将羊骨髓、火腿丁、笋丁等十几样食材依次放入牛肠中。
填充份量、手法、时间都有讲究。
再比如那素蒸音声部。
是由七十个服饰、衣裳、神态各不同的蓬莱天仙般的面人儿蒸制而成的面食。
既要美，还要奇，更要真，可想而知要捏多久。
等到宫宴圆满结束，众人长舒一口气。
“咱们也可以休息了！”
“听说御花园那边有灯谜，可要去瞧瞧？”
“约好一起守岁，你等等我。”
膳房也一片过年的欢天喜地景象。
宫人们忙碌一整年，到这种时候，也能获得皇后娘娘的格外开恩。
大部分宫人都不用再当值。
各宫门也放开禁制。
可以尽情去串门儿、聊天儿，一块守岁跨过新年。
还能得到贵人们赏的银瓜子金瓜子。
这也是宫人们一年中最喜欢的时候。
不用干活儿，尽情欢愉。
只是，像裴萱、甄雨安她们这些新一批进宫的，算是新人。
像除夕当值这种事，当然要轮到新人头上。
裴萱还好，她如今是大红人。
膳房上下都知道不给裴萱安排活儿，让她好好休息。
甄雨安这等小人物，却被命令要在炉灶边守一整夜。
她羡慕地望着那些去玩的宫人，催促裴萱。
“你也快去玩吧，替我多玩一会儿。”
膳房很快冷清下来。
各局都只留了一小部分宫人，以备不时之需。
“裴萱，过来。”
忽然，膳房总管江兴福把裴萱叫到身边，神色复杂。
“你可是得罪了皇后娘娘？”
“此话怎讲。”
“皇后娘娘的膳房遣人过来，今晚要请你去帮忙当值。”
江兴福嗅到了来者不善的味道，神情严肃提醒裴萱。
“坤宁宫膳房水深，你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