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套鸭
华贵妃的声音，带着隐隐怒意。
她在后宫中地位尊贵，可一个膳房里的厨子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闻光耀，你可是觉得云昭仪比本宫尊贵，所以只一心一意为那云昭仪准备膳食，连为本宫片肉的人都被安排？”
她这样问下来，压力如一座大山，全压到闻光耀的肩膀上。
他当然只能否认。
“贵妃娘娘高高在上，雍容华贵，臣怎敢不尊？”
“只是冯谷玉当时并未明说这肉是为贵妃娘娘要吃五生盘，若她早早告诉臣，那臣早就亲自为贵妃娘娘片肉了。”
闻光耀也懂宫中的生存之道。
他能屈能伸。
在贵妃娘娘面前，说些好听话也面不改色，态度放低。
华贵妃听他这样说，心里就舒坦许多。
表情也不像刚刚那样难看了。
“既是如此，那你又为何要拦着谷玉教导裴萱？”
冯谷玉在一旁，诉说着她的委屈。
“裴萱桀骜难驯，基本功本就极差，我也是出于好心才想好好锤炼她一番，谁知她顶撞我，闻掌事非但没有数落她，反而教训起我来了。”
华贵妃略点头，训话道：
“闻光耀，你这位子还是我推荐皇上给你升上来的。”
“你现在不比自己单打独斗的时候，当掌事，需要明事理懂用人能服众，你对裴萱偏颇护短，只会令众人更看不起她，心中更会对你多有微词。”
“我看，还是将裴萱降成厨婢，重新从刀工练起吧。”
闻光耀顿时为难地皱起眉头。
华贵妃何等尊贵，想要将裴萱降等只是她说句话的事儿。
他不敢直接说‘不’，脑海里正想如何哄贵妃娘娘开心，大发慈悲放过裴萱呢。
裴萱在后边已经急了。
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想要给她降等？
不行！
她来这里主要任务就是升级，成了御膳总管就能离开。
这贵妃娘娘一下子就要把她弄回厨婢？
那这些天的努力算什么。
裴萱在闻光耀开口之前，就抢先一步说道。
“贵妃娘娘，你不能这么做。”
华贵妃真就看裴萱不顺眼，这会儿更是冷笑。
“本宫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本宫让你去当厨婢，从刀工练起，那你就必须去练刀工！”
裴萱反问。
“那我若是刀工很好呢？”
华贵妃一滞，她看向冯谷玉。
冯谷玉猫着身子，回道。
“娘娘，这裴萱不自量力，刀工明明一般却要吹嘘自己刀工很好。她进宫短短数日，刀工怎可能抵得过宫中那些苦练两年以上的人？”
裴萱也听到了冯谷玉的话。
她轻轻笑了笑。
“冯谷玉，你认定我刀工很差，那就是比你差远了？”
“当然。”
冯谷玉立刻挺直腰身，十分自信。
“我父亲便是御厨，我自五岁起就开始练习刀工，我与你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那我要是能赢你呢？”
裴萱声音清脆，忽然问。
冯谷玉笑容一僵，下意识反应道：“绝不可能！”
“那我们不妨打个赌，正好让贵妃娘娘做个见证。”
“赌什么？”冯谷玉皱眉。
“赌我们俩的刀工谁更好。”裴萱淡声回答。
冯谷玉仿佛听到个笑话，露出难以遮掩的轻蔑神情。
华贵妃倚着，懒懒道：“裴萱，你还不够格。”
身为冯谷玉的主子，华贵妃很欣赏她，也知道她的刀功苦练多年，有多优秀。
就是御膳房的几个御厨，也对冯谷玉的基本功赞不绝口。
皇上每回到华阳宫来，都要吃冯谷玉做的那道三套鸭。
这三套鸭最是考验刀工。
鸡、鸭、鸽都需要进行脱骨，只有刀工造诣很深的人，才能精妙地分开骨头与肉相连接的部分，做到真正的骨不连肉。
剔、敲、削每一种手法都要发挥到精细入微。
刀尖稍微偏一点，皮就容易破，这道菜便完全不是那个味道了。
所以，冯谷玉一直都是亲自切割。
刀工也是她引以为傲的点。
皇上都常常夸她。
华贵妃也跟着面上有光。
她听到裴萱要与冯谷玉比拼刀工，只觉得那裴萱是不自量力。
冯谷玉也是。
她根本都不屑于跟裴萱比试，免得掉份儿。
谁知，裴萱说出非常诱人的赌注。
“我若刀功输给冯谷玉，那我便去浣衣局，再不踏进厨房一步。”
华贵妃都眼皮一颤。
赌这么大？
她看向冯谷玉，后者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华贵妃视裴萱为眼中钉肉中刺已经很久了。
裴萱不仅帮云昭仪解决了害喜的问题，还重新让陈昭仪得宠，后宫简直因为她不得安宁。
要是能借这个机会把裴萱弄去浣衣局，那简直再好不过。
冯谷玉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她似乎马上就要为华贵妃立下大功一件了！
谁让那裴萱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提出要比拼刀工？
“好，我答应你，就跟你比。”
“时间、地点、比试内容都由你来定。”
冯谷玉也不想别人说她欺负裴萱，所以如此大方。
何况，她有绝对的自信。
不管什么时候比，在哪里比或是比拼什么，她都能赢！
闻光耀心中则狠狠颤了下。
他就知道裴萱一向胆子大，可她怎么敢提出这样的比试！
这赌注是不要命了吗？！
他朝裴萱使劲递眼色，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裴萱仿佛没看到他，反而很有兴致地约定道。
“那便在三日后吧，地点自然在这华阳宫，要请贵妃娘娘见证。”
“至于比试内容……切豆腐，如何？”
冯谷玉还是保持着轻蔑的笑意。
“切豆腐并不难，也是，你刀工浅薄，想必也比不了更难的内容。”
“时间地点，我都没意见。”
裴萱看着她，又问道：“我若输了，我就去浣衣局，那你要是输了呢？”
冯谷玉想都没想，轻轻呵一声。
“我？我绝对不会输。”
裴萱淡声。
“凡事都没有绝对，总得定下赌约，那才公平。”
华贵妃打断两人说话。
“谷玉若是输了，我就将她降成助厨，将你升成主厨，让她给你打下手。”
华贵妃也是相信冯谷玉绝对不会输。
所以才随口扔出这么一个条件。
裴萱听完后很满意。
“可以，那就三日后，华阳宫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