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考验（五）
凰这一趟“出差”花的时间有一周多，由于是非国事访问，精简流程后会谈的效率极高。
罗希普的三个老牌强国中，弗兰和柯利塞联邦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有这两家为引，相信克罗尔的大老爷们也不会介意向天华重工学习一番“先进经验”。
期间的小插曲其实还有不少，毕竟像凰这般美艳高贵的可人儿，纵使在罗希普这方地界也有着目空一切的美貌与资本。
至少弗兰的皇女殿下经此一行就彻底化身小迷妹了，凰拿捏人心的手段在与清原司的交锋中不断进化，甚至弗兰当代女皇都对她赞不绝口。
罗希普事毕，私人飞机经停弗兰首都坎迪斯国际机场再度起飞。
返程途中，凰终于能腾出手来研究清源圣华潜藏的目的。
自月初收到清原司被“关进”清源家的消息开始，东都府便再探查不到他的消息。
眼下时间已到九月中上旬，清源家似乎没有什么额外的举动，这让她觉得费解。
尤其是昨日已收到来自绫小路家的传讯，中立七家宣布与绫小路家结盟，意味着清原司此前答应的事已完成。
但这还不算完，从家臣们自北海府传来的信息看，长濑和也目前也在那里。
这可是清月派系长濑家唯一的嫡系继承人，某人的目的不可谓不明确。
——我需要你帮他一把，凰。
呵呵，该说不说，这家伙还真会找时机开口。
凰分明知道清原司这是借她的手，给他的阵营壮大实力，但局势如此，帮他一把又的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少女眼眸似火焰般闪过一丝炙热，随即吩咐下去。
片刻，长濑和也的通讯顺利接通。
两人的谈话时间很短，毕竟某人的伏笔早在算计北海堂商超之时就已埋下。
此前也说过，近两年横扫国内网购市场的海堂海购，名义上是2+n的股权模式，凤华院和清源两家是其中最大的“2”，而北海堂则是“n”中最大的一家。
但这样说并不完全准确，因为北海堂所持股权的一半，实际是由曾经的子公司蔚蓝之海持有。
若按照众人预期那般发展，长濑家的格局依然会以北海堂商超为主。
但奈何蔚蓝之海承接了海堂海购终端配送业务，甚至今年的外卖和跑腿业务也取得突破性进展。
从东都府统合交易所的北海堂股价便可看出，北海堂商超总体估值不过将将突破一千八百亿圆，其中大部还是对所持海堂海购股权的估值。
而蔚蓝之海经过两年来的多次收购和业务扩张，已经从传统商超转型成互联网企业，公司市值超两千亿。
可以说现在的长濑家业务重心实际已经转向蔚蓝之海。
当然，其中还得感谢公司发展途中倾力相助的清井银行（清源）与天华证券（凤华院）。
至于清原司，他不过是个小小小小的“中间人”——顺便通过卡尔国际幕后持有“亿点点”股份的那种。
而现在，藏在阴影中的东西不用再藏了。
算上长濑那份股权，清原司已经能对蔚蓝之海达成实际控制。
如此筹码再加上凤华院家的影响力，让长濑家“重回正轨”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这只是对凰来说不难。
对于清原司来说，此事一旦推动，本身就在清源家的他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但计划都已经安排到这一步，凰也不好驳了清原司的“好意”。
毕竟双赢的计划才最打动人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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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府，清城邸木居
大大咧咧的身影穿着睡衣，撑着大号遮阳伞在神代川边钓鱼。
虽然说是钓鱼，但那浮漂都被鱼拖得没影了，少年也毫不在乎。
他悠哉地躺在躺椅上，一场秋雨后气温降了不少，让他还有闲情逸致吃着冰镇西瓜，静看大川东去。
算算日子，今天已是清原司在清源家摸鱼摆烂的第二个星期，时间已经到了九月中旬，凰应该能腾出手来对长濑家动手了。
这不，他刚想起这事，身后便传来一道脚步声。
——得，这鱼大概是没法继续钓了。
清原司猛的一提杆，钩子上精疲力竭的还是条大鲤鱼。
啧啧，运气不错。
“司少爷，大小姐有请。”藤仓优走到清原司身侧，恭敬道。
他点点头，随后不慌不忙地把鱼放进鱼护，说：“记得把鱼带回去，今晚说不定得露两手。”
一旁伺候他钓鱼的女仆将此事应下，两人转身回了后庭的小院。
茶桌前。
清源圣华今天的打扮还是那般素净典雅，简约的小纹和服点缀几朵樱花，黛眉杏目，一副纯天然去雕饰的处子之美。
“长濑家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清原司还没落座，少女清冷的声音便响起。
他倒也不觉惊讶，毕竟两年来的相处彼此也算了解。
清原司笑了笑道：“算不上安排，毕竟当初谁也想不到小小一家便利店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清源圣华眸光平静，丝毫没有失算后的气急感，道：“如此说来，那还真是该恭喜你了，能让堂堂清源家和凤华院家给你铺路，这恐怕还是月川联合头一回。”
清原司面色谦逊，实则颇有几分自得地说：“哪里哪里，还得承蒙圣华大小姐当初给我这个机会。毕竟跟主家这等庞然大物同台竞技，不多点考量难免会有些担心上不了台面。”
少女沉默地看他一眼，方才的话中没有出现凰的名字，其中的深意不得不细细揣测。
“你还真是个大胆的人。”清源圣华的回应看似不着调，实际意有所指。
清原司看着这位其实帮衬过自己多次的主家大小姐，神色也逐渐收敛。
这一刻，风穿过庭院，将少女的一缕青丝吹得飘飞。
淡淡的清香流连在清原司鼻尖，他竟从堂堂圣华大小姐眼中看到了一丝失落与疲惫。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某人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瞬，如针扎般生疼。
确实，从本质上说，是清原司利用了她。
——用一层名叫“默契”的伪装，让清源圣华深信一切尚在掌控。
于是当清原司图穷匕见的那一刻，这一击的杀伤力是极高的。
月川联合北方三府已然联合，东久世家毫无保留地挥洒着老爷子尚未过期的“声望”，这个刚成立的联盟本该风雨飘摇，但在老爷子“盛名之下”，一时间竟没人敢质疑什么。
若是再算上夺权近乎已成定局的长濑家，一个至少表面上已成气候的“第三派系”竟然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清原司手搓了出来。
噫，该如何评价少年的一系列谋划呢？
清源圣华想的有些出神。
她不是没努力过，只可惜长濑一心的抵抗心比她预期里弱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个被认为背弃了“兄弟”的男人，在形势逼迫下又背弃了自己的儿子。
如今凤华院家来势汹汹，他已经不愿再冒着让长濑家分裂成两半的风险，去跟凤华院家打擂了。
纵使身后是清源家在支持，他也不想把心中本就血淋淋的伤口再撕开给所有人看。
局势就在这般既汹涌又克制的情况下，一步步走到现在。
凤华院家已经近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年底的议会表决，只要清月派系多出零星几票弃权，对克罗尔的局势便不可逆转。
眼下对清源家而言已注定是投入不及产出的局，及时止损才是明智。
而一旦克罗尔内战开始，清原司一直追求的自由便会真正降临。
在内外形势推进下，作为名义上的第三派系魁首，他已有了跟两家面对面对话的底气。
就算在战后这个联盟大概率无法持续，但这些担忧被事后清算的人定然不会如以往那般，看着清原司深陷“危局”却无动于衷。
毕竟他曾经当过第三派系的魁首，就算那只是名义上的，也不妨碍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清源圣华已经能想到那般场面，届时无论清源家还是凤华院家，想要对他动手都相当于在释放“清算”信号。
这个松散的联盟会立刻因为外部压力重新联合。
这算什么？
无第三派系之名，却有第三派系之实？
清源圣华看着眼前轻松写意的少年，那俊逸出尘的气质仿佛天生就与这利益熏天的世道格格不入。
这大概就是人格的魅力了，一种超越了容貌和肉体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探寻，止不住沉沦。
不知为何，清源圣华竟有些向往，内心也不再抗拒那越发清晰的沦陷感。
——当清源家未来的重大利益也落在了少年身上，那不妨猜猜清源圣华会怎么想呢？
诚然，这次是凤华院家赢了，正如上次清源家赢的那般，也是在某人的算计下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凤华院家也还没完全锁定胜局，或者更准确的说，清源家和凤华院家都没能锁定胜局。
这场看起来是两家主导的游戏，其实只有一个胜者——清原司。
只有他才在一场场周旋中，最终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当然，现在谈胜败也还早了些，这只是在可见未来一场大概率会属于他的成功。
但只要那一天尚未到来，终局都不能说锁定。
毕竟这个第三派系也不是没有破局之法，而这也是凰为什么会放任某人如此布局的核心原因。
因为破解的方法很简单：让清原司变成凤华院司不就行了？
当第三派系的魁首“投敌”，群龙无首之下，联盟自然土崩瓦解，月川联合仍会是三川和清月的天下。
是啊，一切都会回到原样的不是吗？
只不过是某人手中的筹码悄然多了“亿点点”而已。
只不过是两家谁得到他，谁就能压对方一头而已。
茶室内。
一番对坐饮茶，两人心知肚明，三角局势已成。
在自己已无力改变局势的前提下，清源圣华终于放慢了生活的步调。
是的，她今日决定放假了。
于是晚餐顺理成章的跟清原司一起吃，吃的还是某人上辈子的川渝风味烤鱼。
——他亲自下厨。
夜宴之上，来自川渝的“麻辣打击”让清源圣华吃得小嘴通红，不断喘息。
这道菜月川联合并没有，属于某人的“思乡”之作，因此吃得格外尽兴。
甚至连清源圣华这般不常饮酒的大小姐，都破天荒亲自取来两壶清酒对饮。
这是她难得的放松，也是难得的放肆。
清源家的担子太重，有时卸下来休息片刻或许也不错
精致的矮脚餐桌上，烤鱼的香气充斥着整个餐厅。
两壶清酒已经快要见底，而清原司的酒量还是这般令他糟心。
为啥这喝起来平平无奇的清酒，后劲儿居然这么上头？
而且看对坐清源圣华模样分明没有半点反应，难不成就自己一人酒量差？
nnd，连喝酒都喝不过，真是没天理了
夜宴从六点半到八点。
两人一杯换一杯，于是不服输的清原司顺利倒下了。
清源圣华看着他一身睡衣倒得四仰八叉，吃烤鱼时解开的两颗上衣扣子还能看到锻炼两年的肌肉轮廓。
少女此刻算不上微醺，毕竟她那一壶本就只是白开水。
——某人商场太过得意，被自己刻意捧了两下便得意忘了形，连如此简单的招数都没有防备。
害羞羞，得亏清原司没听见这话，不然他真的会被气死。
清源圣华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魅力，以她的身份，她的相貌，常人能和她同桌吃上一顿就已是足以慰藉平生的经历了，更何况这还是她亲自敬酒作陪。
嗐，要不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餐厅内，藤仓优被吩咐守在门外，因而只有两人。
清源圣华小脸微微泛红，起身坐在某人身边。
美眸微垂，少年胸口的起伏都清晰可见，那微微上挑的眉眼，薄薄的嘴唇，好看之余竟然还有几分性感。
这一瞬，心跳开始加快了，像是被酒精冲上了头，曾经的那些“惊艳”画面顿时浮现在脑海，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再度唤醒了心中的留恋。
清源圣华几度伸手，又几度收回，一种挣扎中带着些许期待的神色在她脸上久久徘徊，但最终的最终，她还是决定顺着自己心意任性一次。
对！
——餐厅的空调温度还是开得挺低的，瞧他一头大汗的模样，可别感冒了。
——至少得先把衣服扣子扣上
“谁说就只能你欺负我，不能我欺负你的？”
时间来去匆匆，入夜约莫九点，面色平静中带着些许微红的清源圣华走出了餐厅。
藤仓优本想跟着离去，却听大小姐吩咐她去照顾清原司休息。
于是她回身走进餐厅，少年的身影已背靠在窗边熟睡。
周身淡淡的酒气能说明方才的一切，而桌上的两个清酒壶，一侧的杯中还残留着半杯未饮尽的白开水
该说不说，专业女仆二十年的积累就是不一般，藤仓优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于是沉寂的心思开始活泛。
次日六点。
清原司早早便从床上惊醒。
无他，梦里似有一双手拂过周身上下，像是猫爪挠在心间，痒痒的，但很令人留恋。
定眼一看，身上的睡衣已经换过一套，从上到下，没一件是昨天穿的。
“卧艹！！！这发生什么了！”
清原司想不起昨天的记忆，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浴室的洗漱台前。
镜子中的他没有一丝邋遢的感觉，因为昨晚不仅有人给他洗了澡，洗了头，换了衣服，甚至连牙都帮他刷了
而最重要的是，在那白净无瑕的浴缸旁边，还有一根女性的长发。
从质感、光泽以及长度上分析，那显然不会是藤仓优的。
“坏了！坏了坏了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