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所谓利器
“这里是清井通讯，您所呼叫的电话处在无法接收信号的场所，或没有开启电源，目前无法通话。
请在 “pi” 的提示音响过后，将您的名字以及事情内容记录。”
这是第三次拨打北原千代的电话，但从手机到固定电话都无法接通。
清原司重新坐回极光的后排，毕竟都是打工人，他也不想太为难绫小路的家臣。
“司少爷，从主家反馈的信息来看，北原小姐的目的地应该是黎川府，如果现在开车过去的话大概需要六个小时。”
“你确定是黎川府？”清原司皱眉。
那可是曾经天濑家的大本营，自清月清理门户以后，现在应该被清源家消化得差不多了。
嘶难道这事还有清源家参与？
清原司摩挲着下巴，有些摸不清其中的算计。
“那便去吧。”他说。
反正等见到了人，一切都会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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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城邸，木居
添水的声音清脆悦耳，靠庭院一侧的屋内，少女明眸皓齿，素裙如雪。
“大小姐，北原小姐的事已经安排好了。”
藤仓优仍是那一身素净的女侍服，丰盈的身姿隐藏在宽大保守的衣裙下。
“他呢？”
“清原少爷也跟着去了，绫小路家的消息比我们预料得更灵通。”
闻言，清源圣华手停在半空，刚端起的茶杯随后又放下。
“睦月的几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藤仓优躬身，“飞鸟井家应该是有所警惕，海关总署已经查获了六批走私的船只；至于其他的几家目前还在内讧。”
“凤华院家呢？”
“他们以军事演习为由，临时封锁了北海府的贸易航道。”
清源圣华凝神思索片刻。
“给他们开一个口子吧，对付“聪明人”的代价总比“亡命徒”要低许多。”
“是，大小姐。”藤仓优点头应下，“那清原少爷那边”
“让他们不用遮掩踪迹。”
“这会不会让他误会是我们”
清源圣华沉默了片刻，随后转头望向庭院外的天空。
“他会明白的，毕竟这是交易的一环。凤华院家太急了，又或者说，她们本就没有太多时间。只是……”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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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入夜时分，极光缓缓停下，黎川医大的附属医院还是人来人往的忙碌模样。
清原司制止了想要跟上来的家臣，他并不喜欢财阀世家这种行事张扬的风格。
嗐，这种心态该怎么说呢？
就像是故人相见一般，清原司总希望能听到那句，你还是当初那般自由
当然，今天来的这一趟他也并未换位思考
更确切的说，这是他个人的自私。
他不希望那位温柔善良的千代老师放弃自己的坚持，就如明珠不应接受蒙尘，她应该闪耀的，纵使是黑夜中的萤火，她也应该闪耀的。
“病情还算可控，能够好好配合治疗的话，后续的生活不会有太大影响。”
病房外，地中海白大褂拿着病历本向身旁的女子说道。
对方那我见犹怜的温柔气质让他频频侧目，但联想到这是上头千叮万嘱的“要事”，他又赶忙将这丝念头掐灭。
唉，这都是贵人们才能拥有的“享受”，他一个医生，除了医术高些哪有什么资格去觊觎这些。
“真是谢谢您了医生。”北原千代脸上略显憔悴，但还是郑重表示感谢。
白大褂连忙摆手，态度越发温和：“职责所在而已，北原小姐太过客气了，您今晚好好休息即可，您母亲会有护士专门照看。”
通道里，清原司望着头顶的指示牌。
从家臣的信息中，他知道北原千代应该是在这一层的特护病房。
而绕过电梯间的拐角，一道丰盈曼妙的身影半倚在过道窗边。
清原司走近。
只见那熟悉的身影纤手托着香腮，窗外的夜风撩起她的长发，白皙的脖颈如天鹅般修长。
——很明显，这位应该在思念着什么……
思念着什么呢……？
嗐！
这念头刚兴起，清原司顿时摇头自嘲。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喜欢我。”
……
北原千代大概是想得出了神，直到清原司走到近前她仍没有丝毫察觉。
望着她的侧脸，清原司忍不住有些揪心。
以往温柔的眉眼郁结着浓浓的忧意，如水的眸子挂着淡淡的黑眼圈，面色难掩疲惫。
以前光知晓她是个温柔性子，如今彻底卸下伪装，这我见犹怜的邻家大姐姐气质，竟该死的令人忍不住怜惜！
……
“是在想我么？”
“嗯……嗯？”北原千代突然一愣，脸上下意识浮现一丝惊喜。
她回过头，确认是那令她烦忧万分的身影，心中顿时又变得百感交集。
“你……！”
北原千代似乎是习惯性地想摆出教师的威严，但想起她的身份已然不在，气势顿时又熄了半分。
“你…你来做什么？”
这话越说气势越弱。
北原千代像是察觉了什么，赶紧转过身去，不让某人看到她此刻的丢人模样。
“……”
清原司无言，只是将北原千代的表现收入眼底，他必须承认一件事。
——现在的她真是太无防备也太脆弱了，甚至于清原司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气氛静默了半晌。
“你怎么不说话？”
北原千代忍不住又问，胸口一颗心怦怦直跳，既想回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些许的大男生，此刻让她格外的揪心，甚至北原千代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已有些发颤。
“我在等千代老师的“谆谆教诲”呢……”
清原司像以往那般用轻松的语气回应。
“那样一来，我就只需要点头就行了。”
“……”
北原千代沉默。
老师这个词触及了她的敏感神经。
这一刻，连日以来积攒的压力与情绪终于击溃了她的防线，那种无地自容的卑劣感与羞愧再次涌上心头……
“我……我……对不起……司同学……真的很对不起……”
颤抖的声音发出，北原千代再也坚持不住那表面的坚强。
她觉得自己不配再当清原司的老师，只是捂着嘴一个劲道歉，纤细的身影肩膀轻颤。
‘唉，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清原司内心叹息。
千代老师果然还是放不下的，她可以自己穷困潦倒，但却不希望因为自己阻碍到家人的“幸福”。
如今这看似美好的一切，其实时时刻刻都在折磨她的内心。她不知该怎么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更害怕清原司会指责她的卑劣。
这就像一个挥散不去的梦魇，让她每一个夜晚都忍不住惊醒，而长此下去会发生什么呢？
这结果大概并不算难猜。
清原司眉头皱得更紧。
说实话，他此刻有些生气了。
如果说他没来这一趟，千代老师大概会在自己的阴影下痛苦一辈子吧？
那种心灵上的折磨与煎熬可谓是最致命的慢性毒药……
所以，这才是那位伯母大人的真正意图么？
呵呵——真不愧是凤华院家的主母。
果然最高级的杀人方式从来都不是诉诸于武力，人心才是这世界上最锋锐而无形的利器。
而对于北原千代，她的温柔与善良终会把她自己埋葬。
君子可欺之以方，这大概就是好人从不长命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