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宴会其七
宴会大厅，即便是凤华院已经离开颇久，筱雨堇依旧一副恭敬端正的姿态，站在主位侧后方。
在大小姐不在的当下，她的言行都代表着凤华院家的态度，不能有丝毫懈怠。
至于说为何不落座？
这玩笑可不好笑，尤其是在旁边就是清源圣华的场合下
宴会厅内风波渐平，至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这样。
清源圣华还坐在上首，清月派系很快便稳定下来。
为了不让场面过分尴尬，众人心照不宣的附和，气氛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流水的财阀，铁打的清源家’
这是清源家五百年底蕴的真实写照，如今看来这话依旧中肯
不少人心中感慨，想让一个时代过去，哪是如此容易之事。
且不提清源家传承五百年的家底，就算是凤华院家，只要手里还拿着“大棒”，谁敢冒头？
至于说期待一般民众为他们伸张“正义”，这种扒掉所有财阀底裤的行为，或许结局还不如死在对手手里。
至少，财阀之间的默契，都会给对方一个相对体面的退场，纵使某些时候会以生命为代价
---------
视野回到宴会厅左侧，久远寺一系周边仿佛形成了一圈真空。
会场欢快和睦的氛围就像是刻意绕开了他们，以至于就算是三两家抱成一团，也显得孤苦伶仃。
宴桌间觥筹交错，玉白的瓷杯中酒液清澈透亮，水晶灯的光线在杯中闪耀。
这一刻的繁华，如梦幻泡影，对于久远寺胜平来说，他心中有千万种不甘。
可如今，只能绝望地等待着繁华消散的命运。
视野中，快乐都是别人的，也是多数人的，就算那只是在明面上的快乐，也有数不清的人甘之若饴。
毕竟多数人都很有自知之明，久远寺家倒下，他们虽不能跟着吃肉，但能跟着大佬喝口汤就足够了。
‘可雄狮又岂会和鬣狗为伍？一群醉生梦死之辈’
复杂的心情逐渐平复，久远寺胜平淡漠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闪过一丝嘲弄。
自己虽然输了，但你们就赢了么
凤华院、清源，她们不会就此停下的。
未来的历史会铭记久远寺家，至少他曾反抗过，同时也是久远寺家最后的风骨。
但旁人似乎还没能领悟到久远寺胜平的这番心境，看着他一副平淡的神情，心中仍不断催眠着自己一切尚未结束。
就像是溺水的人，会不顾一切抓住手上能够着的东西，即便那只是一根稻草
宴会的终章，以东久世宁音的一支传统的清月祭舞收场。
这位东久世家的大小姐专门换上了神女服，红白相间的精美服饰，华贵的金丝玉冠衬出容颜的贵气，舞姿细腻优美，让人心驰神往。
或许，宴会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刻结束，也算是一桩“美谈”。
嗐——反正众人都不在意，能看到这位大小姐倾世的舞姿就已足够。
虽然在清源圣华面前显得有些黯淡，但毕竟那位的舞姿，是所有人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奢望，眼下退而求其次也是不错的选择。
角落里，绫小路默默看着紧急出口的那个方向，单人的精致宴桌依旧空无一人，这一刻，诸多猜测在她心中肆意生长。
“这时间，可不短了啊”
------
或许在旁人看来，能与凤华院这样堪称完美的大小姐同桌，是做梦都想的一种享受，但清原司此刻却有些煎熬。
虽然中间有过一段美妙的时光，但凤华院凰毕竟不像清源圣华的性子那般耐得住寂寞。
气氛沉寂片刻，凤华院凰便有些无聊了。
而眼下有清原司在场，这问题自然抛到了他的头上。
多亏上辈子在市场里摸爬滚打的经历，清原司在记忆中挑了些月川联合比较新奇的东西，从中医养生一直讲到网红直播带货。
凤华院凰眯着眼睛，似乎格外享受，也不在意清原司往里面掺了不少‘私货’
在她看来，借着k-on的平台，直播带货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对于凤华院家的体量，不一定算是块大蛋糕，但当做甜点也够了。
尤其是在海堂海购刚刚兴起的现在，或许k-on有机会弯道超车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凤华院凰高贵绝美的容颜笑意晏晏。
——果然，自己的眼光还是这般独到。
清原司就像个深不见底的宝库，每次逼一逼都会有新奇的收获和发现。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被凤华院凰这般高贵绝美的人儿一直盯着，这绝对是个压力山大的活计。
场面虽然略显被动，但清原司还是把握住了机会，有的放矢。
毕竟在k-on他还拿着超出1\/3的表决权，此举若能让凤华院家加大对k-on的投入力度，也算是达到了他的预期。
大概是因为凤华院凰没经历过那个时代，她还难以具体地估量出这看似玩趣的直播带货，背后会拉动多长的产业链条。
不过能迅速感知到其中的门道，凤华院凰这般天赋，已经让清原司忍不住吐槽贼老天偏心了。
‘啧——说好的‘胸大无脑’呢？’
这想法闪过的一瞬间，清原司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
那一抹弧度格外令人惊艳
视线虽然迅速扭回来，但凤华院凰是谁，清原司的任何举动都难以逃出她的感知。
此刻，少女脸上满是玩味的神情，搭配上眉眼间天然的魅意，玲珑的身段满是说不出的诱惑。
清原司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想终结这个话题：
“凰同学，看这时间下面应该都结束了吧？你不用回去一趟嘛？”
凤华院凰伸出手，欲抚摸清原司俊逸的面容。
清原司自知理亏，借着给她倒茶的名义悄然躲开。
少女的眸光由此闪过一丝幽怨，看得人心都酥了：
“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叫人家大小姐，办完事就成同学了？”
清原司目不斜视，用玩笑掩饰过去：
“嗐，这称呼易变，但我对凤华院同学的心意是坚定不移的。”
少年脸上堆着笑，神色略显轻浮，但仔细看，那感觉又全然不同。
茶汤透亮，泛着微红，清原司言语中的称呼却是悄然又变了一次。
凤华院凰眉眼含笑，纤细的玉手收回，心中的念想悄然被她压下。
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觉得反感清原司这般轻佻的姿态，甚至还感觉有几分趣味。
毕竟绫小路家的命运还掌握在凤华院凰的手中，如此，清原司迟早都会是自己的，自然不必急于眼下的这一刻。
相比于清源圣华，她已经领先足够多
“敢对我下逐客令，司，你的心意可真是不容小觑呀”
凤华院端起茶杯，樱色的小嘴泛着诱人的红润。
能将威胁的话说出这般似嗔似娇，却又不显媚俗的风情，恐怕天底下也就她独一份了。
清原司的小心思被无情拆穿，但他也不恼。
有种东西叫做交流的火候，今晚他已经出让了足够多的东西，因此放纵一些也无伤大雅。
清原司搓着手，嘿嘿一笑，表示‘虽然我就是这意思，但我就是不承认’。
如此无赖的模样，凤华院凰不禁白了他一眼。
少女的眉目间尽显风情，手中的红茶悄然入腹，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直到清原司以为会话终于结束，脑子里的神经将将放松的那一瞬。
凤华院凰悠然起身，但并非是为了离去，而是一手撑在桌上，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他额头。
这突然的动作让清原司一惊，但看清楚只是一根手指以后，才意识到虚惊一场。
眼前的场景仿佛有些熟悉，而下一刻，好像是意识到什么，清原司只能将视线保持凤华院凰的容颜上。
毕竟再往下的，此前已经看过一次，再看，可就不礼貌了
视线在堪称完美的容颜上久久停留，不管看过多少次，凤华院凰依旧那么令人惊艳。
眉眼间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仿佛撩拨在自己的心尖，悄然之中，就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凤华院凰舌尖悄然掠过红唇，眸光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调笑道：“呵呵，这下学乖了”
清原司无言，在没摸清这位大小姐的真实意图之前，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见他这番拘谨而窘迫的模样，凤华院凰格外愉悦，于是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目光变得促狭。
要知道，她今日的和服包裹性本就极佳，尤其是昨日的‘尴尬’还历历在目，今日怎么可能让它再次发生。
清原司似乎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嗨呀——！被摆了一道！早知道就不该当君子的
清原司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凤华院轻笑着，似乎是在嘲笑，又似乎是在挑逗。
火红的长发被白皙的玉手拨到身后，发丝在空中飞舞，随着玲珑的身段离去。
窗边的座位上，清原司望着那令人魂牵梦绕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口，清脆的银铃声逐渐平复。
长吸一口气。
熟悉的芬芳还在空间里游荡，顺着茶香徘徊。
清原司眸光逐渐恢复平静，望着对面空空如也的茶杯，眼神如黑潭般深邃。
今晚和凤华院凰的博弈，看似他出让了许多，但从实质上看，凤华院这般高压的态势，反而方便了清原司对绫小路家的掌控。
毕竟只要绫小路熏脑子不是秀逗的，就很难在凤华院凰强势回归的当下，做出二次背主之事。
而相比清原司现在所掌控的资源，绫小路家的加入，对他的提升何止是一两倍之数？
这种局面或许就叫做双赢吧？
凤华院凰固然是赚了，但清原司也不亏
------
晚宴结束，有的各回各家，有的三两一起准备再聚一场。
或许是没必要再演戏，又或许是这就是演戏的后续，总之大久保酒店距离市区那么长的距离，但两位大小姐都没那心思让清原司再蹭个车。
正感慨世界美好之时，一阵清香突然自身后萦绕。
“司少爷似乎有什么心事？”
绫小路换了一身精致性感的常服，白皙火辣的身材凸显无疑，这让清原司有些不解，却也没有追问。
望了望酒店的外围，绫小路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小嘴轻掩，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仿佛无意戳到了清原司的伤口一般。
“要不，坐我的车？”绫小路熏轻声关切道。
在旁人面前，这位大小姐总是这般姿态优雅，端庄性感，修长圆润的大腿比例极佳，单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清原司叹了口气，对方此前那般毫无底线的模样，已经刻进他的脑海，在他这儿，这位绫小路家的大小姐没有半分风雅可言。
“别——！还是我自己回去吧，你把你自己家的事情处理好就行，尤其”
清原司的未说出口的半句话绫小路自然明白，无非是把插在凤华院家的钉子都拿掉，相比于家族的存续，这点儿损失倒也没什么。
就是凤华院和眼前少年的关系，着实让她难以捉摸，以她的消息渠道探知到的，似乎透着刻意的味道，她不敢相信。
简单的一次宴会，各家的目的交杂，层层的设计嵌套宛如迷雾，或许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执棋者，又或许所有人都是棋子。
至于谁能笑到最后，谁知道呢？
随着两人离去，不远处，身着酒店制服的身影从阴影中消失。
酒店的某处房间中，东久世宁音默默听完了家臣的汇报，窗外月色朦胧，就仿佛此刻的时局，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最终也只是换来少女的一声叹息
“可能，真的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