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剥离了水分，河底的土壤跟沙子一样松软，沙棠往下走两步就顺势直接滑了下去。
然而前方的霍翡珩却突然站定，刹不住脚的沙棠直挺挺地撞在他背上，眼尾瞬间冒出泪花。
“嘶——”
“抱歉，要不我们换个方向过去看看？”
霍翡珩转过身，利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沙棠的视线，眼带歉意地揉着他撞疼的鼻尖。
“为……”
沙棠刚想问为什么，结果一抬头视线擦过霍翡珩的肩膀看到他身后成堆的阴森森的尸骨。
喉咙仿佛被人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霍翡珩按着他的脑袋往肩上靠，低声说：“别看。”都是军人，再严峻的场面也都见过，但下意识的他还是不想沙棠看见那些不好的场面。
沙棠眨了眨眼，抓住他的手：“没事，来都来了。”
这种场面不算很恐怖，刚看的时候会被震撼到，会难以释怀以前可能发生的不好事情。
没有污水的掩护，那些阴恻恻白骨在太阳的照耀下透出一股黑，也不知是长时间浸泡在有毒河水里，还是生前就被投毒。
沙棠拉着霍翡珩小心上前，尽量避免踩踏到这些骸骨。这些骸骨数量众多，越深入越是密集。
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堆积如此多的尸骨，也难想象这些人临死前的遭遇。
地表的温度渐渐升高，先前消散一些的恶臭再次浓烈起来，不断刺激着沙棠的鼻腔。此时的河底就像一个大瓮，底部宽阔上面狭小，太阳越升越高，脚底下跟煨着火炉一样。
他又往水膜加入一点水，试图隔开这些难闻的气味以及灼热的温度。
两人避开尸骨堆，来到工厂前面。
脱离了水分，厂房很快就被风干了，再被阳光一烤瞬间变得焦脆，墙面铁皮裂开许多纹路，纵横交错着蔓延至全部。
沙棠抬头看着裂痕蔓延的速度，心想现在要是刮一阵大风，这些厂房可能不用霍翡珩出手就能彻底碎化。
收起想要触碰的手，他轻轻地迈开腿想要进去看看，脚尖还没落地胳膊就被人攥住。
“危险，不要进去。”
霍翡珩将人又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英挺的两到眉毛快要皱到一起去。他还站在这，沙棠就敢不管不顾的想要进去，要是他没在，眼前人说不定刚才就已经进去了。
沙棠被看得心慌，这要是换做别人他还会试着商量一下。可这是霍翡珩，他还没有那个胆子跟职位那么高的人叫板。
于他当前清晰的记忆里，霍翡珩依旧是那个身居高位的上将。
“好吧，那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你注意着点时间，别迟到了。”
垂下眼帘，沙棠挣了挣，抽回自己的胳膊。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干脆利落一点眼神也没给霍翡珩。
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在消失，望着空荡荡的手，霍翡珩感觉心脏又被人捅了一刀，而持刀凶手却是他的心爱之人。
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霍翡珩深吸一口气，闷热的空气让发紧的喉间更加紧涩。他放下手，攥紧手心最后一点温度，眼神深沉跟了上去。
沙棠知道他跟着，但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聊，只能由着他去。
霍翡珩的闲余时间不多，地表温度也在渐渐升高，走在河底就跟在火炉里走一遭，被层层高温包裹着。覆盖在身体表面的水膜蒸发速度比在平面陆地还要快，沙棠一边维持着异能的输出，一边加快脚步。
他想深入查看也仅仅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当年的蛛丝马迹，这段历史没在他的记忆里，他也不知道那些记忆想指引他做什么。
想要解开这个谜团，想要寻回失去的记忆，沙棠只能把自己所到之处都查个清楚。
路过几间岌岌可危的厂房，终于看到一间没有顶棚相对比较安全的厂房。他刚踏进去瞧瞧，转眼就看见墙壁一处角落卡着一枚炮·弹。
在太阳的烘烤下，锈化的表皮开始裂变，边缘开始卷起，似乎发生了某种反应。沙棠想也没想立刻用异能包裹住那枚炮·弹，重新被水流包裹的炮弹慢慢平息下来。
他还不敢松懈，输出着异能侧过身让霍翡珩瞧一眼。好在他们是过来了，及时发现，不然等下很有可能会直接爆炸。
虽然不知道威力如何，但多少肯定会被波及到。先不说背地里还有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如果一旦爆炸这溅起的飞尘碎片中说不定还带着毒素。
霍翡珩蹙眉瞥过一眼，看向沙棠：“全部清理，还是？”
他没有明说，但沙棠却意外听懂里面含有的意思。他转动着眼睛，思索了两秒后抬头直勾勾看着霍翡珩。
“曾经有句古话：入土为安。就处理这些，其他的就我自己来。”
“好。”
相隔甚远，就算科技先进，沙棠也无法掌握到关于422的所有过往历史，何况是这些不知名的被害者。
他们生前的遭遇已经无人知晓，作为外来人的沙棠能做的大概也就是那句古话，好好安葬，希望他们来世有个美好生活。
霍翡珩的速度很快，在沙棠离开河底时，那些废弃工厂就已经被他的异能压缩成一个球。
卡在里面的炮·弹不慎被引爆，突然炸响了一声，惊得沙棠心头一跳，连忙回首察看。
没有那些厂房，河底瞬间开阔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土坑。霍翡珩屹立坑底，眉眼凌厉，之前的柔和被尽数收起，只剩下威严凛然。
这样的霍翡珩才是沙棠认识的霍翡珩，虽然都是同一个人，但温情的那个霍翡珩总让他有点不真实感。
不敢相信私底下的霍翡珩会那么温柔，会跟他结婚，会搞一些暧昧的小动作。
沙棠也清楚会让他感到困惑的源头就是那些缺失的记忆，如果他没缺失记忆的话，他此时跟霍翡珩的状态会是如何？
恩爱有加？一起出任务？还是会意见不合吵架？
他想不出来那些画面。
思索间，霍翡珩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伸手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在想什么了？”
“没什么。”沙棠摇头，“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嗯。”
霍翡珩应了一声，但没动弹，仍是笔直站在沙棠眼前。
沙棠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霍翡珩没应，上身倾斜靠近沙棠，嘴唇虚虚贴在他的耳畔，“下次要是再敢忘记我，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这算是变相威胁了，即便知道这错不在沙棠身上，但霍翡珩还是没法能控制内心，还是想要放明面上告诉他一声。
气势上的压迫让沙棠潜意识想要往后躲，然而刚想有动作，腰间就被一只铁臂紧紧桎梏。
感受着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沙棠只能别开视线，心里没底地应了一声。
“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