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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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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媚儿微微一怔,没想到景文帝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知道他最厌恶别人利用他。

    否则当初也不会罚自己、罚李嬷嬷。

    她一时半会儿摸不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奴不敢和陛下提要求,更不敢利用陛下。”

    景文帝的眸子微微沉了一下,显出两分落寞来,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脱了鞋袜上床。

    明媚儿却使劲向后缩,险些就要上墙了。

    景文帝想上前把她拉回来,只是手刚伸出去,又缩回来了。

    他不愿勉强她太过。

    “这一次。”

    “孤允许你提要求。”

    “既然要留你在宫中,孤也会拿出诚意来。”

    这话说完明媚儿听完都有点想笑。

    堂堂天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

    下一刻,她心里又泛起酸意。

    他如此,也只不过是为了弥补她失子之痛,来让自己心里不那么愧疚罢了。

    她努力稳了稳心神,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尽量不带着强烈的情绪,刨除和景文帝的个人恩怨。

    “我想陛下赏李嬷嬷黄金百两,以作安抚。”

    她认真的看着景文帝,狮子大开口,想看看景文帝到底能不能同意。

    但是心里已经做好了被驳斥的准备。

    景文帝略微惊讶,没想到她不为自己求,反而为别人求。

    “可以。”

    明媚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接着又说:“我想陛下能安抚夏太医府邸,以免孤儿寡母无依无靠。”

    “可以。”

    “我…”

    明媚儿话刚出口,又犹豫了,想了想,还是规矩试探性地问。

    “奴,奴想让陛下帮奴从赏春楼接一个人出来。”

    她偷偷打量景文帝的表情,他还是那般淡定自若。

    “赏她田宅、店铺,只要够她生活便好。”

    只要母亲能出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算是了却她心中一大执念。

    那她是死是活…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是何人?”

    明媚儿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对我有恩的人。”

    “好。”

    景文帝看她表情,没有再追问,一口应下来。

    明媚儿听他应诺,整个人略微放松一些,脊背也软了,不再默默较劲对峙,只是靠在墙上。

    “多谢陛下。”

    又平躺看着床顶出神,默默不语。

    片刻。

    景文帝的手又过来,擦她的眼角。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掉下泪来。

    “身子要紧。”

    景文帝声音沙哑,一字一句也是挤出来的。

    明媚儿一句话没说直接翻身,背对着他。

    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大颗一大颗地滚落进枕头,失了踪迹,只剩下殷殷水迹。

    他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让她注意身子,又能如何呢?

    造成如今这一切后果的,不是他吗?

    眼泪流得越来越凶,身子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仍然拼命忍着,不想让景文帝知道。

    身边景文帝的呼吸声也渐渐加重。

    少许。

    传来簌簌响声,景文帝穿上鞋袜,离开了。

    当他彻底离开东厢房后,明媚儿终于没忍住,还是哭出声了。

    愧疚快要把她淹没了。

    她就算是再把孩子的死,都推卸到景文帝身上。

    能骗过所有人,都骗不过自己的心。

    都怪她。

    “啪啪啪!”

    气急了,重重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怪你大晚上不睡觉非要去乱逛,还支走了平儿。”

    “怪你不知天高地厚,不顾自己有孕,给他解媚药。”

    “更怪你掂不清自己的身份,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缠绵,就慌得不行跑起来!”

    白皙的脸很快就被打得发红发胀,耳朵也响起嗡鸣声。

    她犹觉不够,重重地咬在自己胳膊上。

    鲜血漫出,留下一个个血红色的牙印,眼泪滴下去。

    一阵刺痛,却带着爽意。

    只有身体痛了。

    心才不会那么痛。

    孩子没了,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她再怎么往景文帝身上推都不管用!

    门外一直站立着的景文帝,听到屋内动静,眸色晦暗似有晶莹一闪而过。

    手又覆上木门。

    马上要打开。

    还是停住了。

    转而回到永延殿,坐在座椅上。

    汪公公低头夹着尾巴,送上茶水:“陛下,喝口茶,静静心吧。”

    景文帝面色阴沉,拿起茶盏,又重重地摔在桌上。

    茶盏四分五裂,瓷片刮伤手上肌肤,崩出血来。

    他随手一甩,血珠飙到汪公公身上。

    汪公公忙跪下请罪:“陛下息怒。”

    “奴才有罪,愿意自请降为最末等太监,日夜倒夜香受罚,整日为陛下、明姑娘和逝去的小皇子祈福。”

    他说着说着,眼里也含了泪。

    “只求陛下能等奴才调查好一切,再发落奴才,也好让奴才略略弥补一下心中的愧疚。”

    “……”

    半晌。

    “收拾了。”

    “是,陛下。”

    汪公公抹了把泪,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上前把碎瓷片收了。

    又想去偏殿拿处理伤口的药箱来,正碰上在乾清宫外走动踌躇的太医院左院判——郁苍术。

    他主动走上去,略拱拱手。

    “郁太医,您怎么来了?”

    郁苍术擦了擦额头上、不知是热的还是慌出的一层薄汗。

    也对汪公公拱手道:“汪公公。”

    “微臣…心中有一拿不定主意之事,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回禀陛下。”

    “此事说出来,不一定有功,或许还有过。”

    “可若不说出来,对不住微臣对陛下的一片忠心。”

    汪公公左右看了看,都无人偷听,这才拉着郁苍术去了角落里。

    “可是事关明姑娘和皇嗣?”

    “正是。”

    “说来听听。”

    “汪公公别怪,微臣并不是不信任您,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微臣若是说,只能对陛下一人说。”

    “若是说得不对了,要受罚,也能免去汪公公您的罪责。”

    汪公公一听,立刻挥了挥拂尘:“莫说了,莫说了。”

    “那您还是自己去禀告陛下吧。”

    “……”

    随后郁苍术站在乾清宫空地上等,汪公公拿了药箱进永延殿,又说郁太医求见一事。

    出来时偷偷道:“陛下心情不佳,您要小心回话。”

    郁苍术额头又渗出汗来。

    “多谢汪公公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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