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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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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城旁的旅馆,沈墨七和洛将离被康纳德要求在洗漱一遍后换上艾欧迪亚的墨绿色陆军制服,戴上三角军帽,沈墨七只得照做。

    他和洛将离的衣服款式很基础,像一个最普通的军士。但即便如此,照镜子的时候,沈墨七还是被自己的模样惊到。

    衣装把他从乞丐变成了一个军官小贵族,气质优雅。整齐如一衣装能带来荣誉感,归属感,让少年们情不自禁地为国家感到骄傲。

    沈墨七他们很年轻,身材很小,他也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他们能穿的款式。

    他们总不可能提前觉得能找到沈墨七二人,难道这个国家有孩子当兵的传统不可能吧?

    看向康纳德等人时,沈墨七不由擦了擦双眼。

    他们的制服华丽优美,搭配一些小型的金色流苏和绶带,显得身姿挺拔,高大雄壮。刚毅的脸庞映衬着勋章,显得饱经沧桑,沉默坚强。

    他们现在像忠诚可靠的军人,和刚才放纵狂妄的盗贼判若两人。沈墨七很想问康纳德一些问题,但又怕康纳德刚才那句疯狂的话语,心生怯意。

    最后还是洛将离开口了,他换完军装后一身英气,目光如剑,平静地看着康纳德等人,声音淡然,“你们是这个国家的军官?普通的匪徒应该搞不来这些衣服吧。”

    “是又如何。”

    “既是军官,何故叛乱。”洛将离大胆问道。

    沈墨七的手突然一凉,他怕眼前这些汉子生气,然后动手。

    康纳德冷笑,“祸非源于外,实则起于萧墙,犯作于上。我只是想去见见自己守护了十几年的老国王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有雷纳尔多,那狗东西在干什么。”

    “是吗”沈墨七转头到窗外繁华的街道,这里已经到王城外围的小镇里了。

    “小鬼,你们觉得战争是什么。”康纳德在沉默后突然开口问道。

    “年少成名的好机会?”沈墨七犹豫后回答。

    混乱就是阶梯,乱世就是舞台。书上是这么说的,不过沈墨七之后很快就会后悔这个想法。

    “凡人之间的无聊争斗。”洛将离抬头道。

    “就如长者说的那样,一个农夫的儿子,被谎言欺骗,不远万里奔赴异国他乡,去谋杀另一个农夫的儿子,为了所谓军人的荣耀。”康纳德声音低沉,怒气自现,令人不寒而栗。

    “可你们不是在反抗什么艾诺尔帝国的侵略吗,那应该是正义的。”沈墨七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烟马在和艾诺尔争夺利益,跟我们艾欧迪亚有什么关系。我们小国只是大国的狗,皇帝说要参战,军人就只能服从,最后在苦难和烟草下变得麻木。”康纳德想点根烟,可口袋里没有摸到。

    旁边一个军人笑着拍了下康纳德的肩膀,递了一根烟。

    然后他转头对沈墨七二人说道:“哈哈哈,别这么严肃嘛。来,小伙子们,敬个礼!”

    沈墨七模仿对方行了个军礼,他做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连洛将离都有些忍俊不禁,旅馆里也传来欢乐的笑声,暂时缓和了气氛。

    康纳德一行人骑马到了王城门口,那里站了些穿着甲胄的骑士,他们在盘问路过的行人。

    沈墨七好奇地看着四周穿着莺花鸟绿的贵妇人,她们头上戴着插满了鲜花和羽毛的厚帽子,腰间系着雅致长裙,手上戴着黑色蕾丝手套,提着棕色的皮革公文包,显得布履端庄。

    马上就要到检查口了,沈墨七心里害怕,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下马步行,接受检查。

    可康纳德骑马路过的时候,骑士们只是低头致意,并没有人试图阻止,或者盘查他,所以沈墨七就跟在他们后面默默通过。

    可能康纳德身上的衣服,就是这个国家一切地方的通行证。

    旁边的妇人看到康纳德路过,摇着扇子,笑的花枝招展,她打趣道:“这是哪位伯爵凯旋归来了,今晚在凯尔特酒厅正巧有个舞会,有兴趣和奴家晚上一起跳个舞,吃个酒吗?”

    康纳德脱帽致意,礼貌微笑,颇有贵族风范,他说道:“不了,在下公务繁忙,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我请各位小姐喝酒。”

    沈墨七只是看了一眼那妇人自由开放的胸脯,就立马红着脸扭头躲开视线。

    “他刚才可不是这样的,而且这里的贵族大小姐们穿的好大胆啊,放在我们玖华可想都不敢想。”他心里想到。

    就在这时,沈墨七闻到了妇人们身上的香水,有玫瑰香,花茶香,木楠香,兰草香各种各样的香水冲击着沈墨七。

    他的嗅觉比较灵敏,一时间竟然被香的有些晕头转向,差点倒下马去,幸好洛将离一把抓住了他。

    沈墨七道了声谢,回神看着洛将离时,发现他也是紧皱眉头。

    骑了一段距离,洛将离跟他说道:“玖华和玫英文化习俗差别很大,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你就当自己是个旅行者吧,没必要太认真。重点是康纳德,他究竟是谁。”

    沈墨七这才发觉洛将离不单单是想离开幻境,他似乎真的对康纳德产生了好奇。

    沈墨七和洛将离一起骑行在这鲜花盛开的异域王都,它是如此的美丽,繁华。金发的淑女们在伞下喝着下午茶,忙碌的邮差们奔走在街道上,马夫驾着马车运送着那些大人物们。而洛将离和沈墨七却不属于这里,他们更像过客。

    “贝尔特,你去银行,拿着这些票据,把钱全部取出来,然后分别去一趟王城守备队,花之骑士团,基尔伯特家,伊凡里斯家,买好礼物,秘密拜访,如果钱不够的话,就先等兄弟们今晚把刚抢的送进来。”康纳德对身旁的人小声吩咐道。

    但沈墨七和洛将离的耳朵比较好,全部听了进去,但他们都装作不知,不想引起康纳德的猜忌和怀疑。

    “你是在下达命令吗,那我们呢,命令是什么。”洛将离说道。

    “跟我进宫。”康纳德坐在马上,眺望远方辉煌的王宫。由于皇城的地势有很大的起伏,此时他们身处高处,正好能看见远方的王宫。

    艾欧迪亚的王宫似乎有百座葡萄酒庄园那么大,像在城市里的城市。它被一道城墙围住,外围是骑士巡逻的马队,以及钟表店,机械屋,银行,博物馆,画室等各种各样的玫英式建筑。

    “好吓人的宫殿。”沈墨七惊呼。“这个国家好像很有钱。”

    “她的花卉和药材畅销全世界,一个治愈人的心灵,一个治愈人的身体,我以她为荣,这也是我为她奋战的原因之一。”康纳德眼睛里露出一丝微光,他骄傲地走在街道上,享受着周围人致意的目光。“可现在,我必须要拯救她了。”

    “改变国家这么庞大且抽象的庞然巨物,真的是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了吗。而且外敌当前,是不是应该先团结起来共同战斗呢。”沈墨七不懂,却不敢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去。

    “我们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也不清楚内情,不能妄加评议。”洛将离道,他带着沈墨七,放缓马蹄,马儿骄傲地踏着蹄子,走在路上。

    “我只是觉得应该先考虑她们。”沈墨七和一个躲在妈妈身后的小女孩对视了一眼,随即避开了她好奇的目光。

    一个活泼的男孩子猛然出现在小女孩儿的背后,拍在了她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将来也能成为大将军,就像梅尔大帝一样。不过真羡慕这些大哥哥,这么小的年纪就可以在军队里服役,报效国家了。”

    小女孩的母亲听见了,又惊又怕地回头打他,“瞎说什么,这些孩子一辈子都离不开军营,像人偶一样,有什么好羡慕的。”

    小女孩也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你还想成为梅尔大帝,还早一百年呢。”

    小男孩生气极了,他灵机一动,从后面突然掀开了小女孩如红玫瑰般漂亮的裙子,然后转头笑嘻嘻地跑掉了。那小女孩瞬间又羞又躁,泪水刹时涌上了眼睛,妇人连忙把她拥入怀中,轻轻安慰。

    沈墨七觉得挺好笑的,他并不是什么军营中的小孩儿,反而在离家之后,羡慕眼前这些小孩儿温馨的生活。

    他突然想起眼前的洛将离,他是如此沉默寡然,武艺娴熟。

    是啊,他的童年又是怎样的呢,他在来龙语学宫前的人生是怎样的呢。

    来不及多想,前方一辆花车打断了沈墨七的思考。

    那花车上有万千花朵,蔷薇,月季,玫瑰,紫荆,木香,翠菊,樱花,龙船,月见,木槿,风铃,光是沈墨七在农书上见过,能叫上名字的就有十几种,而叫不出名字的更是成百上千。

    花车前方有四匹白马拉着,轿顶高的像一座小房子,显得华丽且浮夸。

    “是艾欧迪亚王室的长公主,未来皇位的第一合法顺位继承人,花之公主芙莲娜殿下。”康纳德说道,他下马行礼,沈墨七也不敢留在马上,他和洛将离一起下马低头致意。

    沈墨七又忍不住好奇地抬头偷瞄过去,可那小公主也恰好从花车的窗边向外观望,看着他们这些立正行礼的「军人」。

    小公主有着一头秀丽的黑发和紫罗兰般的眼睛,她戴着白色花边手套,用手托着脸颊微笑着,如此靓丽,迷人,散发着脱俗的魅力,无愧于花之公主的名衔。

    她的白色衬衫十分轻薄,一颗蓝宝石项链夹在了白皙饱满的酥胸之中,让沈墨七惊的连忙移开了目光。无论多少次,艾欧迪亚开放的民风总是让他陷入羞赧,不敢直视她们的美丽。

    公主的花车停在路边,芙莲娜公主从窗边微笑着招手,她别着精致发饰的长发在车外飘荡,公主素口轻言:“远处的军人阁下啊,可是要进宫述职吗。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乘着这座马车吧。”

    康纳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芙莲娜,他的部下说道:“将军,我们这次并没有人召见,属于非法离职。还是等贵族那边的事情办妥了再”

    “现在走了倒显得心虚,你们迟些进宫,我先去见见国王老头子了。”康纳德向芙莲娜点头,向前走去。他的部下收到命令,分散开来。

    康纳德突然回头,用手指了指沈墨七和洛将离,以及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爱说话的那个年轻军官,示意让他们三人跟上。

    沈墨七又惊又喜地跟着康纳德上了公主的花车。

    上车后,他们三人被车里的管家整理了衣装和领口。

    至于康纳德,管家不敢冒犯他,是他自己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有些沧桑的脸,整理了衣领。

    他抬手时,粗壮沧桑的手臂上露出好多狰狞的伤疤,也许他有三十岁了,沈墨七心想。

    花车内部十分巨大,装饰和家具都摆列整齐,清新雅致。

    管家一推开芙莲娜所在的花纹房门,沈墨七他们就闻到几缕浓郁的花香和茶香,环绕鼻间。

    芙莲娜公主笑着拍了拍身旁的金玫色沙发,示意他们过来。

    她的香水高雅清淡,不像外面那些贵妇人那般高调,沈墨七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有些好闻。

    他偷偷地嗅了一下公主的香,想再品味一下,随即又觉得羞愧难当。他失措地想屏息起来,却憋红了脸,坚持不了多久。

    “请让我为客人弹奏一曲吧。”芙莲娜公主走向旁边的一个巨大的黑白机械旁,她摘下洁白的花边手套,用手轻轻捋平衣裙,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沈墨七好奇地问道,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单人乐器,可洛将离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这是钢琴,玫英的乐器。在公主面前,不要这么失礼无知。”站在一旁的那个少年一般的军官开口了。

    “没事的,他们只是些孩子而已,我喜欢孩子。”芙莲娜笑道。

    “怎么称呼阁下。”沈墨七小声对他说道。

    “阁下免了,叫我迪斯里亚就好,军衔是少尉。”他回道。

    “欸,你年纪轻轻就是少尉了,好厉害啊,虽然我不太懂玫英的军衔等级”沈墨七敬佩道。

    “闭嘴,别让公主听到了。你什么都不懂,你不知道一个人沿着轨道走一生,突然脱轨而行,是什么样的心情。”迪斯里亚凑到他的耳边,冷声道。

    沈墨七一时哑语,他确实没有经历过他们的人生,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感情,但对他心中隐藏的怒气,还是有所察觉。

    直到芙莲娜弹奏起了乐曲,优美的音乐穿过花车,回响在街道上,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

    她们又开始高兴地谈论道:“啊呀,是芙莲娜公主的花车和乐曲,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鸟儿停在花车之上,只听芙莲娜轻轻弹唱:

    明媚的玫瑰,伴吾入眠

    娇美的花田,随吾飞翔

    遵守了世俗的规则,花荣月貌

    违背了礼仪的道德,与你拥抱

    陷入了孤单的泥沼

    剪不断夜色的微茫

    是你强壮臂膀,让吾不再害怕

    是你雄奇咆哮,让吾春心荡漾

    我的家乡在幽高的城堡

    而你向往着自由的花草

    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逃跑

    我却只能在画上点下泪光

    无处可逃

    青春寂寥

    飞鸟传达着吾的心意

    就算花神也为吾悲伤

    抓住我的手,不要再放开了

    让我抛下一切,随你流浪

    (结束)

    一道阳光刺痛了沈墨七的眼睛,他躲在了花车的绿荫之下。

    眼前的景色产生了一种恍然隔世的美好感,仿佛沈墨七真的是远飘他乡的旅客,他又思念起了玖华的花,玖华的酒,玖华的月玖华的人。

    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眼角不争气地流下了两行泪水。芙莲娜公主嬉笑,温柔地递来一张手帕,沈墨七默默收下,久久不愿抬头。

    “芙莲娜殿下的音乐造诣远近闻名,享誉诸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康纳德起身行礼道。

    “应该的,就当是犒劳你们军人的辛苦吧。”芙莲娜公主脸上永远挂着甜甜的笑,她亲手为他们沏了几杯茶,“尝尝吧,这是我最喜欢的花茶。”

    沈墨七如鲠在喉,他们是来造反的,又不是来尊王的。他真的配喝下公主的这杯茶吗?这种背叛感让他神情低落,心境复杂,更不敢抬头看芙莲娜公主了。

    唔,说起来这是沈墨七第一次离一国公主这么近,当他意识到这种身份差距的时候,心已经开始无所适从的怦怦乱跳,他拉低了头上的军帽。

    洛将离却平常心地称赞道:“公主殿下好手艺,好乐曲。总有一天,殿下也会闻名世界的。”

    芙莲娜提裙回礼,“其实你们才让我吃惊呢,明明是军队出身,行为举止却很平常是不是该这么说呢,很像我身边的一位朋友。”

    “那在殿下眼里,我们应该是怎样的呢。”洛将离低头喝了一口茶,眼神露出一丝惊喜,他似乎很喜欢这杯花茶。

    他总在修炼,沈墨七很少见他因为世俗的事情开心过。

    “我想想我觉得军人应该是比较木讷寡言,行动和言语都遵循命令,思维比较耿直那种”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的,看来我的这个偏见也该改掉了呢。”芙莲娜微笑说道,她用手捂着嘴角,笑的很开心。

    “也没说错就是了。”康纳德看着窗外,无心一言。

    他的言语消失在带着花香的风中,消失在车轮吱呀吱呀的声音中,消失在市民熙熙攘攘的笑语中。

    “我们想面见国王陛下。”康纳德回头对芙莲娜说道,“请公主殿下引荐。”

    “是军队里的事情吗。”芙莲娜忧心地问道。

    “是,莱纳河战线情况有变,战况紧急,我是指挥官康纳德少将,需要亲自向陛下汇报,也要找大臣们尽快商量对策。”康纳德平静地说道。

    他的左手在军服下颤抖,右手用力握住左手。沈墨七不了解康纳德,分不清他言语的真假,但他似乎隐约觉得,康纳德似乎真的是前线的少将。

    “那我们尽快进宫吧。”芙莲娜重新戴上洁白的花边手套,右手放在胸口,有些慌张地说道。她没有了奏乐游街时的从容,浮现了些许愁容。

    花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沈墨七歪倒,撞到了迪斯里亚。

    沈墨七连忙道歉,“对不起。”

    可迪斯里亚却反过来站起身,眼神低垂,郑重其事地鞠躬道:“没事,是我的错。”

    沈墨七在那一刻,觉得他似乎像一位认识的人,一位饱受孤独和压抑的人。

    他是谁呢?沈墨七想不起来,他只是闻到了一股草药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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