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繁星的夙愿
虽说她才刚来逐火之蛾没几天，连逐火之蛾内部结构都没弄清楚，有时甚至走着走着会迷路。但还好托爱莉希雅的福，她认识到了些各个部门不同的人……
比如第三小队的队长？没记错的话是队长吧……那个叫痕的男人。还有第五小队的一些成员，以及，许许多多的后勤人员。
也是因此，不认得路了，边走边问差不多就找得到了……虽然是麻烦了些，但那不重要，有饭吃比啥都重要好吧！
于是，在花费了将近十几分钟，她终于是找到了来食堂的路，一路上那叫一个坎坷。见一个问一个的找路方法，要是让爱莉希雅知道了，那不得拿着这个笑话她啊……啧。
爱莉希雅的传播力，想想都可怕。
“欸？小弗！这边这边！”而就当她一边端着装满食物的餐盘准备找个无人的角落落座，一边脑内想象爱莉希雅那张如喇叭的嘴大肆宣传她笨拙的问路方法时，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抬眼望去……
一眼就瞧见了那坐在不远处朝着她摆手的红发女子。
himeko，对崩坏小队第五小队的队长。爱莉希雅的挚友，一个喜欢在深夜喝小酒的家伙。也是她在逐火之蛾第一个朋友，一间病房的病友。
至于她俩是如何跳过爱莉希雅这一交际花认识的嘛。那是因为在第三次崩坏结束后，在返回逐火之蛾的途中，她因为先前强行接过第三律者权能而受到的反噬加重，与himeko住进了同一间病房。
在这期间，刚开始了两人属于一点都不交流的类型。但可能是因为住院时间一长，总是待在医院里很无聊，加上两人一到晚上就痛到睡不着，也就开始用与对方聊天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从聊崩坏，聊过去，聊未来，到聊星星，聊月亮。当然，还有一个两人之间绕不开的话题〖如果没有崩坏，你想做什么？〗
对此问题两人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理想。唯一相同的想法，也是促使她们成为朋友的相同点，莫过于himeko的那句〖我啊，我想去仔细的看看这个世界，想停下脚步，手持一杯红酒，去观察这个世界的美好。
而不是顺着崩坏的洪流被推着向前。〗
顺这个相同点她们展开了许许多多的交流。深夜里，偶尔开开小玩笑，偶尔讲述自己在崩坏来临时的生活，即使弗尔西斯那时的记忆早已变得已经模糊不清了。
一来二去的两人最终成为了……理想相投的，病友！哦不，交心朋友。
但期间因为她体内的大量崩坏能总是不间断的反噬身体，而himeko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对方也就先她一步出院了。而至于她的身体嘛，还是在‘布朗特’那小子提出主动帮忙压制崩坏的反噬后才有所好转。
她走向himeko，对方的温柔笑颜暴露在眼下，精神百倍的样子，看样子因为对抗第三律者所受的伤完全没有后遗症啥的啊，好了不只是一星半点啊。
而坐在himeko正对面的，正是之前来探望himeko的那位有着一头蓬松灰发的女孩。是个因为太过内向，与她尚且没什么实质交流的女孩子。
没记错的话，听爱莉希雅说，是叫华来着吧。
听爱莉希雅说，她们似乎是同龄来着……
但在初遇华时，不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她们两人都早已在这崩坏下失去了属于15岁少女该有的天真表情。虽然她的表情管理还是不错的。
与华互相礼貌的打了招呼后，她就乖乖的坐在了himeko右手边的空位上，一落座就被himeko像搂小猫一样一把搂住脖子，拉到了身边。手上的力度也让弗尔西斯再次确认了，对方身体完全好了这一事实。
“小弗啊～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想死你了！身体好些了吗？”
放弃挣扎的弗尔西斯轻靠在himeko的手臂上，脸上因为对方的话语浮现出无奈的笑容。
“充其量也就一两个星期，再说了，himeko就是嘴上说想，实际上一通电话都没给我打过。”
想起来这事来她就纳闷了，临走前说好的每天晚上打电话聊天解闷呢。结果这人走后十几天下来，一通都没有，让她夜里好生寂寞。
感到冷风轻贴脖间处的皮肤，她拉了拉微微下滑的衣领，使其重新遮挡住脖子上那的几道有些骇人的崩坏纹路。
闻言，himeko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怎么说？像是在苦恼着什么样，松开怀抱，himeko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嘴中，和对面的华对视一眼，同时叹了气。
“不是我没给你打过，主要问题就是…”见himeko忐忑着迟迟不开口，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华，视线交错的一瞬。
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从中诞生，没等开口询问，华就接过了himeko未尽的话语:“问题主要出在爱莉希雅队长身上。”
“爱莉希雅？出在她身上？”对此弗尔西斯保持怀疑态度，毕竟爱莉希雅那性格不像是会让别人不准打电话关心她的类型吧！用爱莉希雅的话说，对方可是希望她在逐火之蛾多与他人交流呢。
“嗯……这个嘛，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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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线拨回himeko给弗尔西斯在深夜打电话的那几日。
好不容易养好伤的第五小队队长一回到队伍中就被逐火之蛾安排去后方收拾残局，虽然因为小队这次人均重伤并不用去直接面对崩坏兽那种累人玩意。
但是不代表后方就很轻松，要不断处理后方的伤员与资源的运送，单单是从要大面积搜查城中是否还有幸存者这一方面就有够她头痛的了。
甚至还有些被崩坏能侵蚀的普通人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当场变成死士，忽然从背后捅你一刀你都不可能知道。
虽没上一线，但队里队员无一不是整天神经绷紧着，压抑的气氛不是一星半点。
同样遭遇的还有隔壁比他们损失更严重的第二小队。要不是有个开朗积极如飞花般的爱莉希雅撑着，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但对于这样开朗的爱莉希雅，himeko是心疼她的，毕竟……那几天爱莉希雅才刚刚为陪伴她许久的西多利亚·扎西丝，那位荣誉的战士，那位与她交情甚好的副队长办完葬礼。
在那数不尽立了多少块墓碑的后山，为对方留下了一块。
这种打击无疑对爱莉希雅致命的……即使对方并未表现出来，甚至加以掩饰，表情毫无破绽。但，唉……
从对方这几天擅自给自己加的工作量就能看出来了。要管平时，爱莉希雅心情好，都是按时按点按秒下班的，哪里会出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啊。
在意形象的她，也能有黑眼圈啊？
“队长，别发呆了……大家都看着呢。”一边搬运枪支的华见自家队长抱着一箱子的医疗用品站在原地望着一边笑眼盈盈的爱莉希雅发呆，走上前轻声将人从思绪中唤醒。
声音传入耳畔，himeko缓过神，看向华的眼神中略带起些许歉意。
自己可不应该因为这些小事而忘记手上可以救人于水火的工作啊，她这么想着。在得到华那独属于15岁少女的青涩笑颜后，她转身带领着队员们继续运送物资去了。
而另一边的爱莉希雅呢……就像himeko想的那样，好不到哪去。虽然她对待生活向来都是秉持着一个积极态度，但是她也是人。重要的人离开，难免能一直笑着。
但一个队的气氛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那就别工作了。崩坏下，氛围太过沉重可是真的把人逼疯过的啊。
身为队长，她也只好担任起队内烘托美好气氛的头头了。
“嗨珂朗德，下午好啊！哇～你今天特意打扮了吗，这身衣服好帅啊！”
“嗯哼～队员，不要偷懒哦，就算不是去一线也得认认真真的工作哦”
“是啊，你们也知道你们队长我可是飞花般绚丽的美少女，就两箱医疗设备而已，不在话下！”结果一个手滑差点全部掉出去。
全程运送物资爱莉希雅都在与因为战友逝去而沉默不语的队员们认真的一一沟通，她用心的去了解过每一个身处于她队伍里的人。大到姓名，小到平日的爱好与人际关系。
虽然这很麻烦，但她想在这……末世，用真心的去爱每一个人，为他们送去属于这个世界的美好。记住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些许痕迹，再好不过了。
同时，她也坚信着，真心的浇灌，注定会有相应的回报。
而她，也确实得到了应有的回报。队内的成员确实因为她主动的去打开话匣而慢慢有了些许正常的相互交流。慢慢的，她们的脸上也不再只剩那沉默不语带有悲伤色彩的表情。
取而代之的，往往是一张张无奈的笑脸。
见此情景，爱莉希雅终于是长呼出一口气，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难得的，她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
……
“咳……咳咳……”
待任务结束后，早已是深夜了。她背靠在那有些冰冷的墙面上不断的咳嗽着。感到自己的上眼皮有些沉重，身体上的疲惫感加上上次战场上淋的那场大雨，让爱莉希雅难受极了。
她知道自己这铁定是病了。
强撑了一天，现在脸颊早已泛起了异样的绯红。
虽然爱莉希雅不是没有想过请病假，但是在队伍损失惨重，军心涣散的关键时刻，如果领导人下台，那是铁定不行的……加上后方人手紧缺，她也只好强撑过这几天，等逐火之蛾将分部的人调至于此，她才敢松懈下来好好休养身体。
还好，算算日子，今天应该就是最后一天……
打开任务结束后领回的通讯器，她确认了一下日期与分部小队接应他们工作的消息，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还是放下了。
一一通知完队员们回去好好修养身心后就收好自己的弓箭，去食堂要了两份炒饭朝着逐火之蛾基地的医疗部走去了。
因为病情，一路上她几乎连走路都是虚一脚实一脚，深一脚浅一脚的。好在医疗部并不是很远，没一会她就找到了弗尔西斯所在的那间病房。
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她打开了门。视线所及之处都黑漆漆的，看来是饭都没吃就睡了啊……
对此爱莉希雅叹了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弗尔西斯以前经常拒绝吃营养剂而挨饿到天明，对方对食物的需求总是小到可怜。
甚至有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早餐都可以。
以弗尔西斯所说，在以前，对方有好好吃过一段时间的食物，虽说都是那个她口中的‘伊露尔姐姐’硬监督着她硬吃进去的。这多少让那时的她有些不甘心，但这样的监督支撑住了那时她虚弱不堪的身体。
活到了最后。
想到这里，爱莉希雅的心情有些复杂，没记错的话……那名律者的名字。
在回程路上对方告诉她的，名叫伊露尔。
失去过去，失去选择，失去挚友。她没有选择去追问对方杀死第三律者用的手段，因为那份力量的背后本就背负着深重的苦痛，她没必要再去提起尘封的痛苦回忆。
出于对对方的保护，想让弗尔西斯能像与其他长空市的幸存者一样过上稍微安稳些的日子，当逐火之蛾高层于会议中询问起是谁击败了第三律者时，她难得的没有询问弗尔西斯的意见担起了这个杀死第三律者的名号。
她没有告诉弗尔西斯这件事，她觉得弗尔西斯也不会想担起这个杀死挚友的名号，并被周身的普通人惧怕。
对方不像她那样活泼，爱亲近人……也是如此，对方就很难在击败律者的滤镜下和他人进行正常的交流了。
放轻了脚步，她轻轻关上门，向着弗尔西斯的病床边走去。黑夜里，爱莉希雅什么都看不到。她没有开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因为忽然的开灯而将那个睡眠浅的人吵醒。
但走到床前，她才发现弗尔西斯并没有在病床上。
抬起头她看见了那个自己没有注意到的轻轻依靠在墙边温柔注视着她的人。蓝色的深邃眼眸在月光的照射下如清澈的湖水般纯净。而在那双瞳孔中，她看出了些许笑意。
“小弗……没睡怎么也不出个声啊～”
“嗯……我这不是看你能不能发现我吗？想测测身为队长的爱莉希雅观察力如何啊？但是你今天似乎不在状态啊～”说着就对着爱莉希雅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对于对方玩笑的打趣，爱莉希雅也不和她气，只是将边上的两把凳子拉过，带着它们默默的走到弗尔西斯的面前:“幼稚小鬼”
“哪里幼稚了……我只是。”
“嘘。”知道每次说弗尔西斯幼稚对方都会说一堆来反驳，爱莉希雅走近弗尔西斯伸出食指轻轻的点在对方的嘴唇上，让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的手指尖上:“坐下，好好吃饭……”
话语就此咽进肚子里了，弗尔西斯落座于椅子上。安静的注视着爱莉希雅手中的饭。
“要吃哪份？”
“嗯……这个吧。”
将爱莉希雅手中冒着热气的饭接过，打开饭盒，香味散在空气中，触碰鼻尖。温暖蔓延于她的手心，手心的温度让弗尔西斯愣住了神。
虽然说她这几天都在品尝这些她以前未曾品尝过的饭菜。她不再需要为了活下去，为了所谓的实验去吃那些令人生厌的营养剂。但忽然的改变与美好……难免会让她心里忐忑。
特别……是来自他人，来自朋友，来自于爱莉希雅的温柔相待。
这不经让她时常会想，自己以前经历过的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吗？手掌上染上的血色，又是否真实的留下过呢？
自己的未来会像眼前的人们一样，前途无限吗？自己的未来会像摆在她面前的两份不同的炒饭一样，拥有选择吗？
她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但，她的内心告诉她。
“小弗，快吃吧，再不吃就凉啦”
在眼前的人的带领，她或许会找到答案。
“嗯……”
“……小弗啊，你说，我们这样摸黑似的，怎么吃饭啊？”说着爱莉希雅就放下饭，起身要将灯打开。可就在刚踏出一步时，弗尔西斯就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一把将其拉住了。
“啊！”
或许是因为身体疲惫没有力气的原因，轻轻的这么一带，爱莉希雅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跌坐在了弗尔西斯的怀中被其稳稳的接住。
手腕被对方温暖的手心紧紧包围，对于自己轻轻一拉就让爱莉希雅差点摔倒这一点，弗尔西斯是意外的。换之前，可不会这样啊。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说……爱，爱莉希雅，等等，你生病了吗？”抬眼，两人的视线相对，月光下，她才看清爱莉希雅那严重的黑眼圈。伸出手轻轻覆在对方的额头上，温度的异常让弗尔西斯知道，对方发烧了。
“没事的，放心吧，我明天会去捡药的。”看弗尔西斯那一脸小孩子做错事的无措模样，爱莉希雅有些哭笑不得。
被这么一拉，她算是彻底没什么力气了。只好就此将头靠在弗尔西斯的肩头。或许是弗尔西斯怕她掉下去，马上伸出手将她拉近了些。放缓呼吸，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是在此刻彻彻底底的完全放松了下来。
疲惫了好几天，为了队内队员操心上操心下的，想到为了她而去世的副队长，这委屈的劲一下冲上心头，感到鼻尖酸酸的，却又马上忍住了。
“辛苦了……还有，你不用在我面前一直开朗的，如果有不开心的事，你可以告诉我。虽然说，我可能并没有这个立场。但说出来，总比憋着好吧……”
伊露尔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这几天太累了。而且，我现在，真的开心啊。”
“……谢谢你啊，小弗。”
就这么靠了好一会，直到弗尔西斯实在是担心爱莉希雅摔倒，加上自己身体恢复得也就那样，没吃饭没太多力气护着爱莉希雅，两人才分开了拥抱。
“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去开灯吗？”
“嗯？”
“你过来……”
站起身，就见弗尔西斯向椅子一边移动了些距离，给她空出些许位置。看弗尔西斯拍了拍她身侧的空位，她坐到了弗尔西斯的身边。
“你抬头……看那里。”
眼前，群星闪耀。
天空在那一刻绽放出独属于它的无暇。随着旭光的点亮，渐渐的，每颗繁星在此刻放射出耀眼的光芒，照射在这片黑暗的大地上。
散尽黑暗……带来光明。
星光的照射下，不会再有黑暗。
望向身侧，那双蓝色的瞳孔中……尽是光明与希望，还有对未来的向往。
“小弗啊……你说，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山顶看星星好不好？”
“可，可以吗？你不是很忙吗……还是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嗯……这么说也是。那就等我们都身体恢复好了，就即刻出发，嗯？”
视线落在弗尔西斯朝她伸出的小指上，意会对方的意思，爱莉希雅也伸出小指，两人的小指就此轻轻的勾在了一起，最后大拇指落下印章:“你说的哦～”
“嗯！说到做到，你要相信粉色的妖精小姐！”
“hhh～你这又哪门子的外号啊，真是的。”
“不可爱吗”
“可爱可爱，说不过你啦。好了……赶快吃饭吧，再不吃真的凉了。”
……
她抬头仰望星空。
当流星划过。
她许下了心底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