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钱是哪里来的?
谢悠然扶住杨氏,冷冷地道:“跪天跪地跪父母,娘,这种人,不值当你为他跪。”
“哟嚯,”王癞子也不生气,只是眯起了那双绿豆眼,阴阳怪气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丫啊。嘴皮子这么利索,想必是没事了吧。既然没事了,赶紧收拾收拾,跟着你癞子哥哥回家去吧。”
杨氏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推着谢悠然往里走,一边道:“大丫,还不赶紧回屋!”
谢悠然站在那里没动,只是拍了拍杨氏的手,道:“娘,放心吧,我没事。这事儿,我来解决。”
杨氏有点懵,不知道这个大闺女怎么突然就这么大的主意了。
谢悠然将她揽到身后,上前走了两步,轻蔑地看着王癞子,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跟你走?”
王癞子脸色一沉,他旁边的跟班之一谢二立马就站了出来,口里恐吓道:“死丫头,敢跟赖子哥这么说话,找打是不是?”说着扬起了蒲扇大的巴掌,作势要扇她。
杨氏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她感觉自己站不稳了,“大丫……”
谢悠然赶紧扶住她,冷冷地迎着那人的视线,道:“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女孩子明明看上去那么瘦小,可眸中射出的凛冽的光芒,却宛如冰刀霜剑一般,谢二不禁浑身一寒,下意识放下了手。
“呸,”王癞子一口吐出了嘴里的稻草,鄙夷地扫了那谢二一眼,道:“没出息的家伙,滚一边去。”
谢二讪讪地退后一步。
王癞子阴测测地对杨氏道:“保顺家的,今儿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男人把你闺女输给了我当婆娘,从今往后,大丫就是我的人了,我劝你们识相点,乖乖让我把人领回去,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不客气又能怎样?”谢悠然扬眉,冷笑道:“再逼死我一回么?你就不怕背上人命吃牢饭?”
“我呸。”王癞子啐了一口,道,“是你自己想不开,干我何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得意地扬了扬,道:“瞧见没有?这可是你爹亲手写的抵债条,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难不成你们想赖账?”
嘁,一个目不识丁的二流子,也敢大言不惭跟她说过什么白纸黑字。
谢悠然不屑地撇撇嘴,挑眉道,“不就是八百文么,我还你便是。”
此言一出,不但王癞子怔了怔,杨氏也急了,“大丫,你哪里有钱还……”
谢悠然柔声道:“娘,忘了跟你说了,昨晚我连夜去了外祖家,找舅舅他们借了八百文,还来不及告诉你呢。”
杨氏怔住了,“你去你外祖家了?”
杨氏娘家很远,来回起码有四十里地,这闺女竟然连夜去借钱了?她一个人,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敢走夜路?
还有,几年前她娘家就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了,这些年根本就没有走动,这会子她的两个哥哥怎么会那么好心,肯借八百文钱给他们?
迎着杨氏疑惑的目光,谢悠然捏了捏她的手,道:“娘,这事儿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嗯。”杨氏还是怔怔的,显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谢悠然从怀里掏出那个装了钱的小布袋,对着王癞子扬了扬,冷冷道:“看到没有?钱就在这里。”
王癞子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筹到了钱,有些不敢相信,“臭丫头,你不会是诳我吧?你哪儿那么多钱?”
谢悠然撇嘴,“你耳朵不好使吗?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外祖和舅舅他们借我的。怎么着,这钱你不要?”
说着故意晃了晃布袋,里面的铜板发出碰撞的清脆声。
王癞子还没发话,他身后的谢二和王三虎的眼睛立马冒出绿油油的光芒来。
“当然要了,有钱不要是傻子,癞子哥你说是吧?”王三虎讨好似地冲王癞子嘿嘿一笑。
王癞子没好气地踢他一脚,“你小子就知道见钱眼开。”
他还在迟疑着,谢悠然已不耐烦道,“王癞子,做人要讲诚信,是男人就一口唾沫一口钉,你说过的,只要我还了钱,你就不许再为难我们,现在我有钱还你了,你还磨蹭什么?赶紧把抵债条给我,咱们就银货两讫了。”
比起这八百文,王癞子其实更想要人。大丫这丫头虽然瘦小,但五官长得还蛮好看的,年纪又小,才13岁,跟他两年,指定能养得白白胖胖的,到时候再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不是美事一桩吗?他早打上了大丫的主意,所以才连哄带吓地逼着谢保顺签了那张抵债条,前两天怕闹出人命,又笃定他们家还不起钱,才故意说只要他们还钱就不用抵人了,早知道这丫头真能拿出八百文,他就不说那话了。
如今被人抓住了话柄,王癞子绿豆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我怎么知道你这布袋里够不够八百文?”
谢悠然脸色一沉,看样子,这厮又想弄什么幺蛾子了。
“这个简单,”这时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个圆脸笑眼的妇人,道:“先数数不就行了?”
正是二牛的婆娘张桂花。她家就住在谢家隔壁,早上王癞子一伙人刚来,她就赶来了。
刚才一直揪着心来着,此刻见大丫居然拿出了钱袋,又见她老神在在的样子,猜想她应该是想办法借到钱了。
于是便挤了出来,替她说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钱数清楚了,王癞子就是想耍心眼也没辙。
只见她向着院墙外看热闹的人群,振臂一呼,道:“我们大家做个鉴证,帮癞子兄弟数数这钱怎么样?”
“好啊好啊,”众人附和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指定错不了。”
张桂花笑眯眯地望着王癞子,“怎么样癞子兄弟?”
众目睽睽之下,王癞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谢悠然见状,忙把钱袋塞到桂花婶的手上,柔声道:“那就麻烦婶子了。”
“不麻烦。”张桂花笑着,和几个妇人帮着一起数起了钱。
于是,在现场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妇人们将布袋里的铜板都数完了。
不多不少,整整八百文。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二牛,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地上前一步,虎目生辉地道:“癞子兄弟,这钱也数了,一文不少,你是不是也该把那张抵债条给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