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烧
“那么禹县玩具厂当时所谓的操作不当，是因为地下室空气稀薄？”
“对？一是太潮湿，机器也用了三四年了，之前为什么没出事？你想问这个吧，那是因为当时厂房是新建的通风什么的都好，可禹县后来开闸搞开发，引流，导致地下有渗水，外加地下室长久不通风，又堆放杂物，诸多原因攒到一定时候，就出事了。
但这种环境只会引起着火，而且是先高温，在着火之前肯定就发现了，和其他地方用这机器的情况一样，不至于一下就爆炸，这个案子的特殊性就在这。如果想产生爆炸效果。”
卢朝晖在实验台随便拿起一个橡皮扔进热熔烧杯里，那边马上就高温发红要着火，甚至开始起大量冒泡，他赶紧灭了火，“我说了还有第二个因素，就是杂质。热熔里混进了别的东西，不纯了，导致化学反应，才引起的爆破。”
“最后结案确实说是有人不小心把塑胶鞋掉进去了。是因为这个吗？”
“这就对了，是因为混进了杂质，不过，得有几十双鞋都掉进去才能引起那么大爆破死了十几个人，不然一双鞋的体积顶多是高温着火，不至于都来不及关闸就突然爆炸了。”卢朝晖皱眉分析着。
“什么意思？”
“你这结案是对的，前几年我们课上也只讲了混进杂质就会着火，但随着发展，我们这几年做了更细致的实验，混进杂质的成分大小，产生的后果是不一样的。我觉得仅仅是一双鞋扔进去肯定不会是这种效果。”
卢朝晖拿了三四块橡皮扔进去，火就着了起来。他还不满意，把旁边吃剩的大半根香肠扔进去，几乎瞬间烧杯就沸腾碎了，还好三人有准备离得远，玻璃碎片都蹦到了台子下面，卢朝晖赶紧掐灭烧杯打扫。
“看见了？要这么大的东西才能产生这种效果。所以，至少要二十多双鞋才能产生爆破，你们这案子不是有人把所有鞋都扔进去了吧？”
“那么说很可能是人为的。有人把装鞋筐子扔进去了？”
“大概是这个意思，但我只是比喻，不一定全是橡胶鞋吧，要知道最后清理现场，工人们脚上都有橡胶鞋，那个年代工厂可就给配一双橡胶鞋。这只是我的看法啊，当时这个结论绝对没错，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最近才研究出这个观点，而且还只停留在学术上。”
卢朝晖一边说话一边打扫，可却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果不是十几双的橡胶鞋，而是别的东西呢。”米岚喃喃地思考着。
“那个大熔炉可比咱们这烧杯大多了，而且口就这么点大，能有多大东西进去？按照比例还得搅动一下，不然真发挥不了那么大威力。”卢朝晖也停下来皱眉解释着。
“可是那种热熔箱口小肚大，只有进口传送带动，不可能有东西在里面搅动啊。”
叶北生皱眉提出了观点，可下一秒钟就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抬头看向米岚，最后瞪大眼睛，“那如果是有个活人掉进去了呢？”
这话说完卢朝晖都愣住了，随即手忙脚乱重新组装了设备，进行电脑模拟。
叶北生找到当时案子电子资料，拿手机看，“爆炸后发现受害的工人们，尸体有在操作间，有在机器外部的。”
“有没有热熔附近的？”
“有两个，其中一个在爆炸后碎了的热熔里面，当时都以为他是被崩进去的。”
米岚摇头，“也许他本身是随着传送带掉进了热熔里呢，或者说当时操作间里两人扭打，一个人掉在了传送带上。”
米岚的话让叶北生心里一震，他想起地下操作间的格局，热熔那边确实是视线死角。
“这需要进一步核查。”
叶北生慌忙打电话给陈立，然后先开车往玩具厂那边去，米岚上了副驾驶，卢朝晖被他这一激，整的也没心思上班了，自告奋勇要当分析工程师也跟着去了。
在车上米岚皱眉继续分析，“把当时工厂员工的资料都调出来，肯定不是一般的打架出事，一定有别的关系。”
“但咱们已经证明了方淮就是要报复当时的竞争者，即便知道当时玩具厂爆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可方淮肯定也已经报了仇了，你还要查什么？”
“吕城，咱们之前一直查不到吕城尸体是怎样高压烧成那个状态的，全市的火葬场都查了个遍也没结果，所以我就想着。”米岚皱眉没说下去
叶北生明白过来，震惊的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利用了那个机器的缺陷？”
开车去禹县路上，陈立就把当时遇难者及其家属资料传过来了。
有一个人的资料引起了米岚的注意。这里面有个遇难的员工是许志亨生父的亲戚，之前竟然都没注意到。
“是远方亲戚，所以没在意，而且当地企业，人员都在县城里找的，大多都有点沾亲带故。”
米岚大胆推测，“方淮小时候和警察说他父亲曾讲过有人要害他们家，他父亲如果曾经几次三番这样说，会不会在没出事之前就有人搞小动作了，他父亲一直没发现是谁，当老板的厂里一定有心腹，就让心腹在厂里看着，而许志亨的父亲是当时玩具厂竞争对手，指使了自家远房亲戚，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亲戚关系，让他在工厂里做点手脚弄坏东西或者什么小动作。
其实也许一开始没想弄多大事，只是打击一下对手，但被方淮父亲的心腹发现了，两人扭打在一起，有人不慎从传送带跌进了热熔炉里，酿成大祸。”
卢朝晖在后面感叹，“不愧是心理学家，好厉害的推理啊。”
米岚没理他，继续，“但这些只是推测了之前的事，重点不是谁杀了谁，而是，这案子真正的爆破原理，后来方淮肯定是知道了，所以指使利用方淮的那个人也知道了，那个人又告诉了杀死赖长兴等人的凶手，凶手在处理火王这个角色的时候，就把吕城尸体用机器的缺陷给压烧成那样子了。
他把握的尺度很好，如果爆炸了，尸体也不完整了，要想达到吕城现在尸体的样子，就是在不爆破的前提下，掌握好火候。
凶手的心思很明确，想把人烧成那样，需要很大的空间室内烧不可能，室外烧容易被发现，找火葬场又容易暴露身份，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那台机器，还有你们想没想过为什么要把吕城的尸体这么处理？”
米岚眯起眼睛，不等他们回答，“因为前三具尸体都有人替凶手下手的，而最后一个吕城，虽然是梅月弄死的，可处理尸体的人很可能是凶手自己，因为没人可用了，他总要最后处理一个人，做收尾，不是吗？所以为了不留下自己的痕迹，索性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