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告别
叶北生赶到警局的时候，救护车呼呼啦啦离开，他拉住张宇，“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他偷藏了一支笔，咱们平时就很小心了怕出事，谁也不知道那笔他从哪藏起来的，搜的时候也没搜到。”
张宇比划着，“直接扎进了自己大动脉。”
张宇浑身是血，刚才等救护车的时候帮着处理，警局还好有医生，在出事的第一时刻进行了急救，可看身上出血量，感觉人也够呛。
“怎么会这样？”
叶北生不敢想齐洪昌真的死了，那是不是又成了一个悬案。
他上车却发现米岚不在，回头张望，看到她竟然坐上了杨华森的车，心里一丝异样，可也没有多说，情况紧急，开着车直接跟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大批记者在外面。自从任家旭出事，记者们就学聪明了，盯住警察的一举一动，就能抓住大新闻，尤其这案子这么有名，都不想错过机会。
可这样一来车几乎被记者糊住了，杨华森气的下车，“都让开，救人呢，先别拍了。”
他捏着一个记者的摄像头往后推。可当时人太多了记者脚一滑压倒了一片，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警察打人了。”
顿时场面就炸了，不少记者疯狂拍照，好在杨华森等人把路打开，救护车进去了。
叶北生在外面帮着维持秩序，可觉得记者未免都太疯狂了，不禁想起了葛杨死之前的情形，总觉得哪不对，拉过忙得焦头烂额的张宇，“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多记者。”
“有记者盯着咱们行踪，之前方队还想出来叫二组那边配合，引开记者，可是没用，这些记者鸡贼的厉害。”
不欲多说，叶北生跑去急诊室那边，此时方队在门口皱紧眉头，近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他眼窝深陷脸色很差。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从里面出来，说人是够呛了，但弥留之际能再挺一会，齐洪昌的意思是，想再见见他的儿子。
方队顿时一股无力感，吩咐小赵去把齐聪赶紧接过来。
另一方面询问医生可不可以和齐洪昌说几句话，毕竟现在这是案子唯一希望了。
最后叶北生和张宇陪着方队进去，手术台上的齐洪昌已经明显奄奄一息闭着眼睛很痛苦的样子，伤口位置进行了缝合，但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齐洪昌，你都这样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那个刻字r到底是谁让你弄得？你是不是认识西街屠夫案子的凶手？”
齐洪昌睁开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叶北生把耳朵贴近他，只听到他喊着，“儿子，儿子。”
“你儿子马上就来，但见他之前你能回答问题吗？那个刻字r到底是谁弄得？”
可齐洪昌选择闭口不答。
张宇有些急了，“你以为你不说一死了之顶罪了就完了吗？我告诉你，凶手逍遥法外，将来危害更多的人，你就不怕你的儿子也因此受伤害吗？到时候你泉下有知，不后悔吗？”
齐洪昌这一次睁开眼，晶亮，叶北生心里一沉知道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齐聪，儿子。我对不起你。”
齐洪昌伸手抓着，突然力气特别大，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叶北生，“小聪。”
一滴泪从齐洪昌的眼里流下来。
叶北生看他青筋暴起，伸手翻了翻他眼皮，“人估计支持不住了，齐聪人呢？”
“要先去教育机构把人接过来，时间估计不够。”
不管如何叶北生心里一丝难受，齐洪昌激动地几乎上半身支起来死死地抓着叶北生，把叶北生当做儿子了，“好好生活，重新开始。爸爸对不起你。”
他哽咽着，带着哽咽突然哼起了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我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限制你，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个好孩子。还有，不要相信那个人的话，我到最后才明白，他是骗……”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叶北生心一抖，“齐洪昌，齐洪昌。”
手划落，齐洪昌最后眼睛都没闭上。
叶北生颤抖着，看着旁边心率仪成直线，那边医生进来抢救，最后宣布了死亡时间。
那一刻叶北生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直到方队拍着他的肩膀，“清醒一点。”
他张张嘴，可终究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抢救室的，只晓得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了齐聪。
那边小赵急匆匆带着齐聪往里走，看到叶北生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齐洪昌人呢？”
叶北生摇头，小赵又看到了方队。
最后是带着齐聪去了太平间。
可滑稽的是齐聪一直玩着手里的半截三菱镜。
他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亲人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他永远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叶北生在门边站着，后面有人开口，“其实有时候不懂反而更好，少了人类基本的情绪，失去了快乐，也失去了悲伤，未必不是件好事。”回头不知米岚何时站在他身后。
从门开着的缝隙里看到小赵带齐聪去看最后一眼，白布掀开，齐聪都没抬头，是小赵看不下去了拍了那孩子一下，指着齐洪昌，齐聪发愣的，半晌，“是爸爸。”
然后奇迹一般的把坏了的三棱镜放在了齐洪昌的胸口。
叶北生心里一动，“也许他明白呢，只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悲伤，那不是更加难受。”
说话中小赵带着齐聪出来。
“外面记者太多了，这孩子容易被记者认出来，有很多小报没道德啊，太气人了。追不到新闻就为难一个孤独症的孩子。”
小赵愤愤不平，手机响了，接起来是方队的电话，那边喊着他们组过去集合排查，“那支笔到底是谁落下的，要定责任，这都是个什么事啊，谁这么不小心啊，真是的。”
小赵看看叶北生和米岚，“你俩负责带着孩子吧，反正和你俩都熟悉了。一会教育机构那个经理过来接他，齐洪昌似乎都安排好了给他申请了孤独症学校。给那学校捐了一大笔钱，为儿子已经铺好路了，一会你们把孩子交到经理手里就行了。”
那边电话又催了，小赵把齐聪往叶北生怀里一塞就赶紧走了。
没想到刚刚分开一会，齐聪就又回到他俩身边了。
大概是齐洪昌的事太过震撼，米岚和叶北生都没说话，下楼避开记者，最后在侧门等到了那个接应的经理。
米岚把齐聪送上车的时候，突然心里有些不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完整的新的三棱镜，这是她后来又去快餐店要的，塞到齐聪手里，摸着他的头发，“你的世界永远单纯，现在爸爸妈妈都在天堂的彩虹里了，想他们的时候就对着光。”
可一直木纳的齐聪，盯着手里的三棱镜，半晌突然举起来，“荡秋千，我要荡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