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人心的恶
沉默蔓延开来，只听得到外面船桨划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荡漾开去。
啪，轩辕永照继续落子，月云兮神色如常，执棋落子，丝毫不乱，仿佛轩辕永照的话不曾在她的心中激起任何的涟漪。
船舱里，只有呼吸声跟落子声，齐宣抬眉悄悄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月云兮，继续充当一名木头人。
凤玉替两人添茶，茶水七分，刚刚好，月云兮端起茶杯，小嘬了一口，转过头去看凤玉：“凤玉，我饿了。”
凤玉听了，当即将一早就准备好的食盒拿出来，里面是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一一摆放在一旁，方便两人取用。
月云兮捻了一块荷叶糕，咬了一口，松软香甜：“这是笙默做的。”
“百里皇夫知道您今日要来游湖，天不亮就亲自做了这些点心，怕您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凤玉冷淡的解释道，若是语气能更温和，就更具有说服力了。
轩辕永照看了看那精美的点心，神色如常，洛清绝也会下厨做饭，以前经常给月云兮打下手，如今做饭的人，变成了百里笙默吗？
“陛下，尝尝笙默的手艺吧，可不比御厨做的差。”
轩辕永照拿了一块梅花糕，咬了一口道：“他到是可以去当厨子了。”
月云兮眉开眼笑：“若是让笙默去当厨子，那可就是暴殄天物了，今日你可是有口福，毕竟笙默可是为了我才下厨的。”
轩辕永照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也愿意为你下厨。”
“你会烧厨房吧。”月云兮立马揭短，轩辕永照真的不会做饭，或者说没有做饭的天赋，这人非常擅长做黑暗料理，总之她是不敢吃轩辕永照做的东西的。
“这盘棋，还要下下去吗？”
“做事，总是要有始有终的。”月云兮将手中的糕点吃完，接过凤玉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手，继续落子。
轩辕永照看了一眼月云兮：“你应该知道，目前的局势对于你来说，十分不利，北元的内战即将结束，一旦北元的内战结束，北元必定会重整旗鼓，与东临开战。”
“结束内战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否则，我也不会让人挑起北元的内战了。”月云兮缓缓的说道，“人心是最不可直视的东西，因为人心的恶，你想象不到。”
轩辕永照承认，人心险恶，可有时候，在大义面前，小义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毕竟月云兮派人诛杀北元皇室子弟，弄得北元政权分裂，北元怕是恨她入骨，岂会不趁着这个时候，对东临下手？
“外敌跟内患，哪个更可怕？”
“外敌。”月云兮缓缓说道，“但是内患不除，后果就是腹背受敌。”
月云兮执起棋子，打算落下，一支羽箭从船舱外射进来，扎在棋盘上，棋子受到冲击，纷纷飞起，轩辕永照一拍棋桌，棋子纷纷落回到棋盘上，未乱分毫，月云兮从容不迫的继续落子。
接二连三的羽箭射进来，齐宣跟凤玉一人守一边，将射进来的羽箭打开，避免影响下棋的两人：“看来，想你死的人不少。”
“彼此，彼此，指不定想你死的人，比我还多。”月云兮缓缓的说道，“至少，在我东临，想我死的人不多，可在南齐，想你死的人可不少。”
轩辕永照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永昌曾经在东临生活过两年，这事你知道吗？”
“如今知道了。”月云兮回答道，轩辕永昌在东临生活了两年，她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若说其中没有兄长的手笔，她是不相信的，只不过她相信，兄长从未想过害她。
轩辕永照抬眉看了一眼月云兮：“你恨永昌吗？”
“不恨。”月云兮坦然说道，“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是自然法则，谈不上恨，只能说我眼光不太好，怪不得别人。”
“顾颜在哪里？”
“顾颜如今是我东临的人，我不会将她交给你。”月云兮淡淡的说道，“若是你要以此为借口开战，我东临不会有丝毫的畏惧。”
“你明知我不想与东临开战。”
“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东临，是没有可能的，哪怕我死了，东临群龙无首，想要拿下东临，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月云兮嘴角上扬，自信满满，“陛下，这一局，你要输了。”
“非得如此吗？”
“我东临只有战死的士兵，没有投降的懦夫。”月云兮落下最后一子，“将军。”
轩辕永照看了看棋盘上的局势，他已经无路可走，手中握着的黑子，突然射出，将一枚羽箭打开，而此时外面射进来的羽箭已经减少了，可见外围的护卫已经将刺客解决了。
“我输了，云兮的棋艺是愈发的精湛了，也不知道这刺客是哪一国的人，竟然如此嚣张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
月云兮一边把棋子往棋罐里面捡，一边道：“北元的人。”
“为什么认定是北元的人？”轩辕永照不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无论这人是不是北元的人，月云兮都会把这些刺客定性为北元人，以此引起百姓的愤怒，激起士兵的斗志，月云兮打算出兵攻打北元！
“你要攻打北元！”
“陛下说笑了，我若是在这个时候攻打北元，不是自讨苦吃吗？”月云兮将最后一枚棋子放入棋罐中，“这镜湖美景赏了，棋也下了，明日陪陛下逛一逛东临的集市吧，看看东临的集市跟南齐的集市有什么差别，顺便去尝尝我最喜欢的一家藕粉丸子，可好？”
轩辕永照盯着月云兮看了良久，可月云兮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只是温和的看着他，等着她的回答：“好，明日……”
“明日我会来行宫接你，毕竟这里是东临，最熟悉的人，是我，若是你走丢了，我可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你。”月云兮起身，“走吧，回去了。”
画舫朝着岸边而去，轩辕永照走出船舱，站在月云兮身边：“我会在盛京待七日，云兮，七日后，给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