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山间幽潮（三）
“终于到了”伊莉亚娜艰难地登上山顶，而恩洛已这里等候多时了。
“这什么情况？”时辰有些疑惑地看看面前一大圈由炼金阵筑成的围墙，他轻轻用手碰了一下，上面立刻荡起一圈圈金色波纹。
“里面有上百只海妖。”恩洛站在人偶的身躯下，苦着小脸汇报。
“炼金墙中心处有一个地洞，海妖都是从里面涌出来的，我进去解决了七八只，然后发现一个人实在处理不了，所以”
时辰看了一眼恩路身上和人偶拳头上沾来的丝丝血迹，过去拍拍她，“尽力就好，接下来交给专业人士。”
“好好好，快用你那无敌的元素暴乱解决海妖吧！”伊莉亚娜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也别闲着。”时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用虚假威压帮我控场。”
他在空中虚握，元素在虚空中震动，盘旋。很快，一柄散发着寒气的冰枪就横亘在雨中，被他紧握在手中。
与此同时，恩洛身边的炼金阵熄灭了一个，炼金墙出现了一个缺口。
时辰提枪进入，就在这短短的瞬间，伊莉亚娜看见了黑暗中，无数只扭曲，丑陋的海妖。
它们啸叫着，用尖利的爪与牙互相撕咬，但在门开的那一刻，它们齐齐扑向了时辰。下一瞬，门关上了。
听到海妖恐怖的嘶吼，她神情微微一滞，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岚止功率放到了最大，墙内传来液体喷溅的声音。
“呼——”伊莉亚娜微微低头，藏起金色眸中熔岩般炽热的野性。
两分钟后，海妖嘶吼和血液溅射声音停了下来，恩洛也关闭了用于封锁的炼金阵。
腥臭的血气四溢，血红的颜色充斥视野，伊莉亚娜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等她看清场内的场景时还是没撑住。
“呃”她飞快地挪开视线，但内心却被巨大的恐惧席卷。
为什么？为什么看到那些尸体没有任何的惧意与厌恶？秦鸢不是应该讨厌这些吗？
她颤抖着举起手，我体内流动的是什么血？为什么我会对杀戮，血感到兴奋？她捂住狂跳的心脏，重重地喘着气。
眸中金光时明时灭，暴戾与惊惶交错闪烁。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她问自己。
亚巴顿分身的第一个幻境，那个时候面对绑架自己的司机和年轻人自相残杀，她心中只有欢愉，没有丝毫恐惧。
不对，更早！她回忆起和周猎，遗器猎者对峙的那夜。
自己明明只是十三岁，连架都没怎么打过，为什么会那样冷静地把美工刀架在周猎脖子上？
如果当时遗器猎者更进一步，她是真的会对周猎动手！
巨大的压力几乎要让伊莉亚娜崩溃，但就在这窒息的时刻，她却猛然想到了是什么东西把她从一个普通人，变成现在的自己。
“生命萌芽”她蹲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遗器序列七十二，古埃及神系生命神伊西斯的指骨，它到底是重塑了躯体，把自己变成了上位种族，还是——
觉醒了某种藏在自己血脉里的本能？
“你怎么了？”恩洛有点担心地靠近伊莉亚娜，“被吓到了吗？”她蹲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多经历几次就会习惯了，新人都这样。”时辰身上滴血未沾，他耸了耸肩，似乎对这幅场景早有预料。
“你这手段也太粗暴了。”伊莉亚娜平复心情，尽量移开自己的视野，不去看那堆残肢，装出一幅被吓到的样子。
“下次会注意的。”时辰用土掩盖住了那一大团血肉模糊，“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那个洞是什么情况？”他指向地洞，“青妆要亲自和你们解释。”恩洛取下耳机，递给时辰。
“喂喂？能听到吗？”小巧的耳机发出了响亮的声音，伊莉亚娜好奇地看向它。
耳机的一侧有一个夜莺标记，这应该和时辰上次在孤儿院戴的那个一样，都被知论组改装过，不然不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可以，你说。”时辰随手丢出一支冰枪，精准地贯穿了刚从地洞中爬出海妖的头颅。
“根据数据库中资料，这次的异象应该是由名为潮涌之角的非神遗器引起的。”
“非神遗器有这么大的影响？”伊莉亚娜有点震惊。
“因为它来自海族领袖，渊海龙王的遗器。”青妆不紧不慢地回答。
“渊海龙王我知道你为什么了解它的信息了。”时辰叹口气，“这下麻烦咯。”
“等一下，你们知道，但我不知道啊？”伊莉亚娜听得一头雾水。
“我来说吧。”恩洛看向她，“九州四海统一至今 共产生四代渊海龙王，一代和二代的遗器都被发现过了，全是潮涌之角。”恩洛回忆着。
“它会使所在地产生产生严重的海洋化，并连日骤雨，四代刚刚继任，二代遗器还在没被发现，估计就在这里了。”
“好，明白啦，可它和这个洞有什么关系呢？”
“潮涌之角有一个特殊的保护机制，当受到攻击后，它会转移到遗骨内部，并短暂停止海洋化和下雨。”青妆向她解释。
“这次晴天就是保护机制，地洞就是它曾经的所在地。”
“简直像一个活物。”伊莉亚娜懂了，“那遗骨在”她说到一半突然沉默了，“不会，在山体内部吧？”
“很遗憾，根据一代和三代的经验，它应该就在山脉里。”
这句话说完，四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好半天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伊莉亚娜才慢慢开口，“那我们应该办，进去找吗？”她指向那个通往山体内部的洞口。
“不行！”时辰立刻否定了。
“龙王遗骨近百公里，直径也有四五百米，整条山脉内部都是它的骸骨，和迷宫一样，而且里面的海洋化必定极其严重，进去找潮涌之角和虽死有什么区别？”
“中枢曾经派遣十一人小队进入一代龙王骸骨内部寻找触发保护机制的潮涌之角，仅一人生还，你觉得你进去能活下来？”伊莉亚娜还是第一次看时辰如此严肃。
“但是目前的情况是，潮涌之角移到山脉内部，海洋化将会沿山脉辐射，”青妆冷静地分析。
“现在每拖一秒，海洋化就会加深一分，其他四位五彩都有要务在身，我们已经没时间等增援了。”
时辰沉默了，他明白她说的一点没错。
“虽然我本来就是来看一下什么情况的不过既然被我撞上了，那也没办法，咱们走吧？”伊莉亚娜故作轻松地拉住他和恩洛。
时辰扯开她，“你留在外面，你现在还太弱了”
“时辰，”青妆语气冷淡，“元素暴乱在密闭空间内受限很严重，岚止可以有效提防袭击，一起行动可以使本次任务的成功率提升至432。”
“人员存活率可能降低，但任务失败的后果。”她顿了一下，语气严厉而冷静，“你是否可以承担？”
“等下虽然我说了要进去，但和你们执行任务是九州知情人的义务吗？我可没加入你们部门。”
伊莉亚娜看到青妆如此咄咄逼人，还把时辰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没来由地生气。
“这次海洋化的导火索就是你，异族小姑娘。”青妆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怎么可能”伊莉亚娜一下愣住了，有点没反应过来青妆在说什么。
“十二天前，京丘区城郊福利院，上位种族血脉暴走，白鸠山就在附近，正是你散布的气息，才会与同为上位种族遗骨的潮涌之角共鸣，并使之激活。”
“而在那之前，它只在山体内部扩散海洋化，对外界并无危害。”青妆陈述着事实。
“让它开始向外部扩散海洋化的罪魁祸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