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收回落在伽蓝身上的视线，齐修瑾把在边上装背景的阿龙叫到了书房。
书房在二楼。
虽然齐修瑾在别公馆的日子不多——他平常更多时候还是住在齐府，偶尔来这边小住两日，也多是因为林柒鹿的缘故。作为申城大佬，七爷并不想把一个解闷的花瓶放到自己家里——但别公馆该有的设施设备都有，而且相较齐府老式古典园林的建筑，公馆更加西化，连书房里的家具都是洛可可风格的，下人给他端上来的也是红茶。头一次来这边的时候齐修瑾还不是很习惯，后来就好多了。
坐到宽大的白色镶金边雕花书桌后，男人听着阿龙汇报消息。
“……阿德按照您的意思，上午带口信去林家的时候还跟沈氏打听了最近这段时间鹿姑娘的情况。据沈氏所说，您不在申城的这些天，鹿姑娘并没有跟什么陌生人接触过，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人到她家去找过鹿姑娘。”
“百乐门那边呢？”
“跟杜哥打听过了，都是老老实实按照您定下的规矩，三天去一趟，唱完就走人，也没什么反常的。”
没什么反常才是最大的反常，他不信一个人会没来由的变了性子。
拿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齐修瑾眉头微皱。
“爷您是在怀疑什么？”见七爷许久不说话，阿龙忍不住挠头，“鹿姑娘跟了您也有这些时间了，她应该不至于会做对不起您的事儿吧？”
而且说句冒犯的话，但凡是有眼睛的，就看得出鹿姑娘对爷的心思，只知道维护爷，受了委屈也不说，平常待人接物也都是客客气气，温柔可亲，这样的好姑娘去哪里找哦？
就是不知道爷是怎么想的了，好端端的让人查鹿姑娘。
“我没怀疑这点。”齐修瑾拧眉。
“难道爷您是担心有人挖您的墙角？”想到这个可能性的阿龙眼睛一亮，“那也不可能，鹿姑娘对爷您真的是死心塌地，就昨儿还拒绝了冯则鸣呢，不可能的。”
“冯则鸣？”被曲解了用意的齐修瑾原本是想解释的，但从阿龙口中听到明显是男人的名字，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不舒服。
“就是警备司令部冯涛的儿子，我还听说他为了鹿姑娘要跟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解除婚约……”巴巴的把昨晚在百乐门后台听到的对话给男人复述了一边，阿龙说完还总结道：“鹿姑娘其实真的挺好的。”
齐修瑾没接话，紧皱的眉头倒是松开了点。
好不好还两说，但眼下这个林柒鹿，确实还挺有趣的，就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打定主意，男人不再纠结，挑眉看向阿龙，“你今天怎么回事？一直帮她说好话。”
“这不是看爷您高兴吗？”阿龙憨笑。
他们家爷三十有余，却一直没有成婚，好不容易前年看上了个鹿姑娘，还一直待人不冷不热的。鹿姑娘可能也害羞，不太敢主动，昨儿真的是他见过鹿姑娘最主动的一次了。
“我高兴吗？”齐修瑾狐疑地摸了把自己的脸。
阿龙点头，他没好意思说看您这餍足的样子就知道昨晚您和鹿姑娘过得有多开心了，搞得他都有点想他相好的。
“行吧，先不说这事了，”摆摆手揭过话题，齐修瑾重新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桐城那边要的货，葛老三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备齐？”
“葛老三那边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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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楼下餐厅。
伽蓝正漫不经心地吃着厨房精心准备的下午茶。
不得不说别公馆聘请的厨师手艺要比外头普通厨师的手艺好很多，至少比昨天那家咖啡馆的糕点师来得强，西式的小蛋糕配红茶，茶香正宗浓郁，蛋糕甜而不腻，连没什么心情的卫大小姐都吃了好几块，直到吃不动了才捧着骨瓷红茶杯小口喝茶。
“统儿，你说该不会齐修瑾他发现什么了吧？”边喝茶，伽蓝边和系统说话。
“从反派的反应分析来看，有很大的概率他已经发现了宿主你的不对劲。”
“那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发现我其实不是原主？万一他发现了我不是原主会怎么办？！”
“冷静宿主。”系统说：“虽然因为宿主你ooc的缘故会让反派产生怀疑，但考虑到位面规则第三定律，即所有位面原生人物的见识无法超越位面世界当前科技树太多，特殊情况下除外，就算反派发现了宿主你的不对劲，也不会怀疑这具载体中的灵魂换了个人，他最多怀疑宿主可能有别的阴谋，或者你遇到了什么事导致你行为举止的改变。”
得到答复的伽蓝略微舒了口气。
还好，只要不是认定她的芯子换了个人，其余的怀疑都可以想办法解释。
在脑海中复盘了一遍从昨天开始遇到齐修瑾之后自己以及男人的对话及表现，伽蓝得出了个初步结论：齐修瑾肯定在怀疑自己，毕竟自己和原身的性格相差还是很大的，但男人更大的可能会怀疑自己另有所图，比方说变心了又或者是被别的势力收买，潜伏在他身边充当间谍。
别以为卫大小姐是在说笑，在申城这片土地上，各大势力勾心斗角，暗潮汹涌，往对手阵营里安插间谍的做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除此之外齐修瑾还能怎么解释她行为处事方面的变化？
没法解释。
就像系统说的那样，这个时代的人不会想到怀疑原主是整个人被外来的灵魂给替换了——至于原主林柒鹿的灵魂，伽蓝之前有问过系统，系统的回答是因为暗恋太苦，之后又死得太惨，林柒鹿不想再继续下去，就和系统做了交易，到别的位面世界去了。
“我们可是正经系统，从来不做违法的事呢！”当时系统说这话的时候可是义正辞严，“包括之后宿主有可能入驻的其他载体，原灵魂全都是和我们达成协议约定，自愿离开的。”
“统儿，我还有一个问题。”收回发散的思绪，想了想，伽蓝又提问道。
系统：“什么？”
伽蓝：“你说齐修瑾会因为怀疑我，直接派人把我做掉吗？”
系统：“……宿主你想多了，齐修瑾虽然是反派，但他并不是一个滥杀的反派，不会随随便便把人做掉的。”
“那就好。”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伽蓝就放心了。老神在在地让边上的女佣续了杯红茶，又轻声向女佣道了谢，她继续和系统商量接下去的打算。
刚刚齐修瑾还说了晚点要带她出去吃好的，虽然不知道去哪儿，但很明显之前她在楼上和系统说好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方法是行不通了。而且看男人的样子正是对她兴趣正浓，一味的躲避反而容易加深他的怀疑，不如顺其自然，大大方方，说不定再多吃两餐饭齐修瑾就又厌烦她了呢？
“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就按宿主你说的做吧。”系统也头痛，摊上这么个宿主，才几天啊，就在主要人物面前露馅了，009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惨淡的未来了。
但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009坚守着自己的职业道德，“别忘了，宿主你之前答应我的，不能再ooc。”
“那也得给我遵循人设的机会呀，”伽蓝小声逼逼，“现在这样面目全非的剧情，我要怎么演呀？”
“剧情面目全非是谁的锅？”提起这茬系统就心梗。
少了昨晚梅园那一行，也不知道反派什么时候会把宿主丢弃，接下去赤帮是否还能从江烨手下人的地方打听到宿主的所在……所有的剧情都是一环扣一环的，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隐藏着其他重要事件的伏笔，虽然位面意识会自动修正一些bug，但如果bug引发的漏洞过大，还是可能导致整个位面世界走向不同的结局。
“我的锅。”不敢再惹自家统不痛快，伽蓝低眉顺眼的接过锅背好。
系统：“哼。”算宿主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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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兴的系统哼哼唧唧地下线了，拿定主意的伽蓝则放宽心继续品尝下午茶，偶尔和陈伯闲聊两句，优雅的姿态自在又闲适。
齐修瑾下楼的时候就见着她这幅模样，眸光微闪，心底那隐约的猜测此时又平添了两分可能。
“七爷。”见着两人下楼，陈伯出声问候道。
伽蓝是背对着楼梯的方向，没见到人，听陈伯这么说才意识到男人下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又拿手帕擦了擦嘴，“爷。”她跟着站起来。
“吃好了？”齐修瑾问。
伽蓝点头。
“吃好了就准备下，我们一会儿出门。”
伽蓝这才注意到男人还换了身衣服，之前穿着的睡衣换成了青灰色长衫，愈发显得他清隽挺拔。
阿龙则跟在他后面，手里还抱着一件浅色的风衣。
“去哪儿？”愣了下，伽蓝问。
“梅园。”
齐修瑾定定地看着她，直把伽蓝看得红着脸低下头，男人才收回视线淡淡说道：“昨晚那位江大少还记得吗？他请我们去做客。”
做客？
伽蓝一愣，心底却不免怀疑。
真的只是做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