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是独自的忙碌
热闹过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ktv散场后，已经快凌晨。沈石溪婉拒了同事接送的好意，毕竟第二天大家都还得上班，他也就坚持自己打车回酒店。
下车的时候，他酒意依旧没有完全消散，以至于酒店工作人员看到他，露出担心。“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沈石溪摆了摆手，“不用，谢谢。”随后又问，道“请问能给我一杯热水吗？”
“好的。先生，您来这边坐会，稍后就给您端过来。”服务员把沈石溪引到酒店大厅的休息区，休息区并不大，但因为没有人坐的缘故，也就显得还算宽敞。
沈石溪走到靠窗的长条沙发凳旁边，不顾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
他拿出手机，并没有新消息提醒。他解锁手机进入主屏幕，微信右上角也并没有那个讨人厌的红点。
明知道没有她的消息，沈石溪还是不死心的打开了和白漫晴的对话框。
他想给她发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先生，您的水，有点烫，喝的时候注意哦。”服务员贴心提醒，把水放到沈石溪面前的茶几上，“那就不打扰您啦，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招呼。”
“谢谢。”
凌晨的酒店大堂依旧灯火通明，人虽然不是很多，但总是断断续续的有人入驻，有人拖着行李箱离去。沈石溪喝了两口水，就闭上了眼睛想休息会。
没一会，他就听到了闹哄哄的声音，睁开眼睛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两男两女四个大人、两个八九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从酒店门口走向前台。一个女子可能是察觉到了沈石溪的目光，低头对三个小孩做出了“嘘”的手势，又轻轻的说了句什么，大堂瞬间又恢复了安静。
还真是乖巧的小朋友。
大堂的沙发好像很舒服，让他没有丝毫起身上楼的想法，甚至连挪动都不想。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好像很适合这个夜晚。
于是他又闭上了眼睛。
“你们三去那边坐着，我们先办理入住，办好了叫你们。别乱跑。”耳边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并不是很大，只是在这过于安静的夜里，还是让人听的异常清晰。
滴滴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沈石溪想，必是小孩往他所在的区域过来了。
“姐姐，那个人是死了吗？”一个很稚嫩的童声，想必就是那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死了？说的不会是自己吧？自己倒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吧。
“嘘，你小声点，别被听到了。”又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听着比刚才那个小孩年龄稍微大点。
“可能就是睡着了吧。”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还真是谢谢你，让自己起死回生了。沈石溪心想。
“那他怎么不去床上睡？”稚嫩的小孩问道。
“谁知道大人们的心思呢？”女孩回复道。
“说不定是失恋了。”
“你知道什么是失恋吗？”
“我怎么不知道，小玫上个星期都不理我，她还跟蓝胖子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也不叫我，真是气死我了。妈妈说睡一觉就好了，果然我睡醒之后就不喜欢她了，我以后也不想跟她玩了。”
“谁是小玫？”
······
沈石溪在心里笑了笑，还是做小朋友好，失去朋友就是失恋。
对啊，失去朋友怎么能不算是失恋呢？这世间有太多的人正以朋友之名在恋着一个人。
果然啊，还是小朋友们通透。
但，有恋可失，也是一种幸运，不是吗？
谁说，感情，一定是拥有才比较可贵呢？
它出现过，就已经足够可贵。
他睁开眼，在小朋友们的不知所措中，脚步故作轻松地走到电梯口，回到了房间。
他没有去洗漱，也没有上床，而是把沙发挪到靠窗的位置，又坐下来怔怔的看着这庆南市的夜。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无尽的黑。
那无尽的黑，好像正一步步吞噬着他所有的情绪。
夜晚总会过去，黎明如期到来。
七点的闹钟一响，白漫晴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立马从床上坐起。明天在市郊有一场户外婚礼，今天需要布置现场，她自然也是需要过去的。
简单的收拾下，她拿起一个鼓鼓的背包就出了门。单程两小时的路途，她大概率晚上是回不来家，而背包里的东西足以让她在外过夜。
她到达场地的时候，工人们正在搭建新人交换誓言的落地花圈拱门，她微笑的走过去打招呼，“师傅，你们辛苦了，旁边有矿泉水，你们注意补水。”
一个工人停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汗，笑着说道，“谢谢。还有半小时就好了。”
白漫晴点点头，赞扬道，“搭建的真好。等会加上鲜花和绿叶之后，应该会非常漂亮。”
“肯定会很漂亮的。”另一个工人附和道。
“漫晴。”
白漫晴回过头，看到酒店婚宴部的负责人张理站在座位区附近。她嘱咐工人们搭建的稳固些，确保建筑安全，就朝张理走了过去。
张理指着旁边的几把椅子问道，“你看看这椅子怎么样？”
金属皮质的椅子在阳光下闪烁，座椅垫细腻的质感展现无遗，看得出来是把好椅子。白漫晴二话没说，直接坐了上去，椅子背部轻微的弧度，刚好贴合人体的曲线，坐着靠着都很舒适。
“很舒服。”白漫晴赞美道。
“是吧。我可是把你话放心上的。自从你上次反馈椅子有些旧，座位太硬之后。我可是费了很大劲，专门跟公司申请采购了一批新椅子。”
先扬后抑。看来，有状况。白漫晴戒备的从凳子上起身，“说吧，什么坏消息。”
张理呵呵讨好的笑道，“也说不上坏消息。”他指向旁边被矮灌丛树木隔开的一块区域，“昨天酒店的客人不小心打湿了那片草坪，我刚才看了下，草地还没干透。晚上要是还没干透的话，那片区域的座位估计得重新排一下。”
每天都有意外，每天都有新的意外。这样有些荒诞的理由，白漫晴已经见怪不怪了。
刚走进那片草坪，白漫晴脚下就传来明显的踩踏感。若是穿一双高跟鞋的话，想必鞋跟早已沦陷。
“怎么会湿成这样？”白漫晴不解。
张理用手按了按草坪，解释道，“这不天气热，昨天傍晚有客人的小孩们想玩水，就给他们搭了个充气游泳池。本来是想搭到比较空旷的地方，怕小朋友乱跑走丢，就放到这里。工作人员看小孩一直在玩，也就没察觉到有问题。直到晚上11点，来收的时候才发现水都漏完了。”
白漫晴用手遮着眼睛看了看还算热烈的阳光，她也很难评估今天草坪能否干透。她想，还是先找好备选场地为妙。
只是，之前的座位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不同区域的座位都能有好的观看视线。由于客人比较多，剩余的座位空间十分有限。
白漫晴庆幸的是，这片湿草坪所在的区域是整个座位区的边缘地带，规划的座位数也仅仅十来个。想来重新增加十来个座位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我们先去看看其他空置区域的视线。”白漫晴想，还是先找到一个可控方案会比较好。
事情比白漫晴预想的要难得多。由于婚礼仪式所在场地不是空旷平整的草坪，而是在草坪附近的一处小坡上，对座位视线的要求很高。两个人把整个场地走了一遍，才找到两个视线比较好的位置。
张理身材略胖，阳光下一圈下来已是满身大汗，坐在台阶上劝说道，“漫晴，你看之前排的座位数其实还挺多的，一般都会比预估的少几个人，所以理论上来说应该完全够用。剩下几个要不干脆算了吧？”
白漫晴坐在张理身旁，坚定的拒绝，“理论上够用，不代表实际够用。如果客人就是预估的数量，你让那八个人站着看吗？”
张理心有愧疚，不好再劝说。本身就是酒店的问题，这个时候白漫晴没责怪他就已经很好了，自己再推辞倒是有点不仁义。
歇了三分钟左右，白漫晴准备再去查看一次。“你先歇会，我再去看看。”
张理瞬间按住起身的白漫晴，“再歇会，五分钟，就五分钟。”
五分钟后，两个人起身开始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细细查看。
绕了三圈，足足两小时，两个人才把座位调整成功。
终于结束，张理重重的感叹了一声“真是不容易。”又快步从旁边取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白漫晴，指着台阶说，“坐会。”
“我对接过这么多婚礼策划师，你是最较真的。”张理说的很认真。
“你是想说我事多吧。”白漫晴自嘲道。
“不是不是，真不是，”张理追着解释道，“我这较真不是贬义，就是觉得你很认真。真的，真的。”
看着面孔红涨，不停说着‘真的真的’的张理，白漫晴突然被眼前这个人可爱到了。
他们虽然不是很亲密的朋友，但工作中的交往也算不少，还算熟悉，倒是很少看到他这副摸样。“我信我信，我真的信。”
“我以前常常被人评价‘较真’。现在，已经没人这么评价我了，大家都只会说我情商高，会周旋。”张理说着说着有些落寞。
人就是这样，既希望自己能获得世俗赞美的能力，又惋惜自己失去的个性。
“那不是挺好的吗？较真也好，情商高也好，反正都是优点。拥有优点，就已经很不错了。”白漫晴安慰道。
显然，白漫晴的安慰对张理而言毫无作用。他只是客套的笑了笑。
“对了，你是怎么想到把那几个小空间利用起来做成双人座的？”张理打趣道，“该不会是最近恋爱了吧？”
恋爱，怎么会和恋爱扯上关系？这可是自己讨生活的能力啊。
“大概就是一种职业习惯吧。”白漫晴的语气有些冷淡。转念一想，自己的工作与爱情息息相关，张理的打趣好像倒也算合理。于是，又解释道，“感觉那地方视野不错，就想着怎么能利用起来。想法自然也就出来了。”
“看你每次婚礼都过来，你应该很喜欢这个行业吧？”
“工作嘛，既然是自己的工作，要做就做好。至于喜欢吗··· ”白漫晴仔细的思考了下，“以前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会做的不多，能做的也很有限。毕业时投过好几个不同的岗位，最后选择了这个。做着做着就发现好像还不错，现在虽然没有刚开始那么有成就感，但还是觉得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喜欢的。”说到这，白漫晴开心的笑了起来。
笑容是最容易传染的。尤其是发自内心的笑。
张理看着白漫晴，替她开心，又满脸羡慕。
白漫晴见张理没有回复，又问道，“你呢？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从大堂经理到婚宴部负责人，白漫晴也算是见证了张理的一路成长。
“以前很喜欢和人打交道，现在和人打交道多了，有时候就很想自己静一静。前两年的时候，还想努努力争一争宴会部主管，现在就想着维持现状也不错了。所以说喜欢吧，没有好胜心，应该也很难说多喜欢。说不喜欢吧，好像又还能凑合过去，至少能维持生活。”
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是在重复日复一日的纠结。对现状不满，对改变又有心无力。
大概这也是生活的样子吧。
白漫晴沉默了好一会，才冷不丁的回复道，“一直往前走，总能找到路的。”
“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午饭吧。”张理提议道。
“下次吧。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人是铁饭是钢。怎么也得吃饭不是。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张理看白漫晴不为所动，又劝说道，“何况，咱们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饭呢。”
这倒是让白漫晴瞪大了眼睛。他们认识也有五六年了，合作也有二三十次，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应该一起吃过很多次饭。
但，他们竟然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饭，这倒是让她非常意外。
“事实就是这样。一次也没有。”张理强调道。
白漫晴始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按理来讲，她多多少少都会请常合作的客户一起吃个饭，尤其是经常合作的客户。这是她觉得维系客户最简单的一种方式。
但她竟然会漏掉张理，真是工作疏忽。“那真是我失礼了。想吃什么，今天必须我请客。”
“那还是吃我们酒店的员工餐吧。你忘了我们酒店位置在哪了？”张理提醒道。
原来如此。白漫晴瞬间就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说是酒店，其实酒店的全名叫舫度假区，是当地郊区知名的花园度假区，占地面积好几万亩。附近除了另外几家度假区之外，别无其他。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你去城里，欢迎找我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