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岚枝若有所思地看着仓促离去的蒋婆子，蒋蕴不是个愚笨的女子，先前顾着方知珩的病便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如今瞧着这蒋婆子这阵势倒不像是无故上门的，她心里头也有了些怀疑。
“蒋姨，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或是蒋蕴的目光过于直视着她，岚枝歪着脑袋看向对面的人。
“没什么”
“娘，你看我字写得怎么样？”蒋蕴拿出帕子帮方知珩擦了额间的汗珠，他偏要拉着蒋蕴走到树底下，还不忘喊岚枝一起过来看看。他这字是自小请了先生来教的，又有些天赋，这一手字是方知珩最为得意的事，自然是想要旁人多夸夸他。
“这写得不错，珩儿，娘实在对不起你，你这一随娘出来，功课恐是要落下了。”蒋蕴轻叹一口气，她寻思着过些时日就离开这里，早日去京都寻了夫君，就早点带着珩儿回到双亲身旁。
“妹妹，你可会认字？读过什么书吗？”
“认得些字。”
“那你认一下我地上写得是什么？”
“我教你认，这个是”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在说着话，蒋蕴趁着他们不留意退了出来，她要赶忙将手里头的绣品做好，一旦误了时间是要扣些铜板的。如今不比在家时的散漫自在，不是她想干嘛就干嘛，原先她还想将岚枝送回她自己家里去，可一问才知她也早已没有了家，珩儿这孩子也不肯将岚枝送走，只能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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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枝，今日你为何同那婆子说我们是来走亲戚的？”
“蒋姨，我爹说过出门在外要多留个心眼，不能随便将自己的底细漏出来给人家，树大招风。好像也不对，怎么说呢，反正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蒋姨你说是不是呀。”岚枝说话间盯着蒋蕴的神色，果真见她神情有些肃然，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你爹说得对。进去吧”蒋蕴抱紧了外头晒好的衣服，同岚枝使了个眼神。
“娘，你同妹妹说什么呢？”方知珩从屋里头走出来，看见院子里正收着衣服的蒋蕴和旁边的岚枝，他同她们隔了一段距离，因此听不清楚两人再说什么。
“问你有没有欺负岚枝呀？”蒋蕴走到他的旁边同他开起玩笑来，自己这儿子整日同岚枝这丫头玩，可见对这丫头的喜爱。
“我才没有呢，妹妹我欺负过你吗？”方知珩看了一眼兰枝，后者笑而不语，“妹妹你快同娘说，我有欺负你吗？”他还当真了，蒋蕴和岚枝对视了一眼而后都笑了起来。
“傻儿子”蒋蕴说完将衣服抱进屋里去，留下了满脸疑惑的方知珩和偷着乐的岚枝。岚枝没想到方知珩小时候这么好玩，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方知珩而后也笑了起来，这下子就轮到岚枝疑惑了。
“你笑什么呢？”
“自从出了江南后，我第一次见娘笑。娘好久都没笑过了。”
“没事的，一切都会还起来的。”
“你们还不进来，饭菜都要冷了？”蒋蕴在屋里头喊了一句，方知珩连忙拉起岚枝的手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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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渐微凉，屋外的繁星闪烁着光，看样子明日是个顶好的天气。可屋里的人却始终没睡着，一直翻来覆去，一旁侧卧着的男人被吵着有些烦躁了，于是一脚蹬掉了被子。怒斥道：“还让不让人睡了。”
“你以为我就不想睡吗？烦死了。”说话的人正是今日来寻蒋蕴的蒋婆子，自打蒋蕴家回去后，左思右想终是放不下蒋蕴这个金疙瘩。蒋婆子踹了一脚旁边满脸怒气的男人，他还有脸发火，这家里吃的用得哪样不是靠她赚来的，男人哪里给过一份钱。
“你这又是怎么了，前头的事不是解决了吗？烦什么。”许是靠着蒋婆子的缘故，男人还是将怒气收了回去，他若是离了蒋婆子，拿什么银子去赌坊。他同蒋婆子是后面搭伙过的，他虽是头婚，可这蒋婆子确是在他前头就与人有过一桩姻缘。
“没什么，心烦。”蒋婆子现在不想说太多关于蒋蕴的事，说出来了自家的男人也帮不上忙，这样一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蒋蕴这还是个未知的事。
“那睡吧，不要想这么多，快睡。”男人又立马趟了下去，突然又坐了起来，“老婆子，给我点银子吧，明日我与隔壁的铜匠约了饮酒，我这兜里一分钱都没有了。”男人语气稍许的讨好之意。
“前些日子不是刚给你一锭银子吗？这么快就没了？”蒋婆子有些不太相信男人说的话，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己家的男人什么尿性她十分清楚，这钱估摸着进了醉香楼哪个贱人的口袋。
“你忘了吗？前段时间给你抓了药的，花了不少钱。”提到这个，蒋婆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抓的药能吃吗？不过是随意抓了点清火的药材，还是些发了霉的，看样子就十来个铜板就已经是顶天了，竟敢同她说用了不少银子。
“王贵，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若不是老娘肯养着你，你连这遮雨的地都没有，还敢跟老娘扯谎，瞧你那点花花肠子，老娘好歹也是混了几十年，敢骗老娘。”蒋婆子怒火中烧，一下子便将旁边的人踢了下去。
其实蒋婆子气的还是他去醉香楼的缘故，她是好几回都碰到王贵这厮从醉香楼里出来，用她的钱去玩别的女人。
“你敢踢我”王贵被人这么一踢从床上跌下来，尾椎骨疼得厉害，这火一下子就收不住了，他用点钱怎么了，她的钱还不是自己的钱。屋外的月光亮堂得很，他们屋内不点灯也可以依稀瞧见他人的脸。
王贵看见蒋婆子阴恻恻地看着自己，原本烧着正旺的火一下子就熄灭了。他挤着笑脸凑近蒋婆子，“娘子，我的好娘子，我错了，你打我吧。”他嬉皮笑脸的抓起蒋婆子的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脸。
“娘子，我错了，该打该打。”他自己耍了自己两个耳光。
“哼，每次都这样，能换点其他吗？”蒋婆子背过身子不去理会地上的人，这十多年来王贵早已摸透了蒋婆子的脾气。他轻手轻脚爬上床榻，又说了好多好话同蒋婆子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