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奔丧
宋文城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当年的他本来是对父母包办婚姻极其反对的。
可被押着领证的那一天，他看见貌美如花的苏月卿确实动了旁的心思。
本想着，他若在外面功成名就回来，苏月卿在家里还算孝顺，那他便勉强和她过日子。
可他没想到，来到省城机床厂之后，他邂逅了有才情又貌美的厂花广播员陈芸。
他很快恢复镇定，“我承认这件事我做的不对，但我原以为你不会留在宋家，又不是我逼你留下的，你也可以走啊。”
这话有些可笑。
苏月卿眼含讥讽，心里连旧日的那点期待感通通抹杀干净。
“你我二人既然领了证，那便是名义上的夫妻，我若像你一样偷偷离开，便会被扣上不孝不检点的污名，你心知肚明。”
宋文城被这话怼的哑口无言，脸面发烫。
他咬了咬牙，“不管如何，你今日先回去，我明天请完假自己就回家。”
话音刚落，暗处的沈长京便走了出来。
他抚掌笑了笑。
“哟，都聚在这儿干什么呢？”
“小宋啊，不是我说你，这请假审批也得明天才能下来，你让一个姑娘这会儿出发赶着夜路回家，这不合适吧。依我看不如让她住市中心的招待所去。”
宋文城不悦的拧起眉，正要看看是谁跟他作对。
抬眸看见那张痞气又张狂十足的脸时，他脸色微变。
“沈长京？”
谁人不知，沈长京是省军区司令的亲侄，其父家背景更是深不可测。
宋文城顿了顿，随后改了说辞。
“也行，你可带了介绍信？去招待所住一夜吧。”
提起这个，他脸色不自然。
因为他的房间里有不少陈芸送他的东西，两人早就是全厂人尽皆知的一对金童玉女。
苏月卿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嘲讽道，“不必了，我今晚就回去。”
“苏小姐要是不嫌弃，我正巧要回招待所，可为你引路。”
沈长京眉毛一挑，笑了笑，随后又对着宋文城说道。
“小宋，那女人已经走远了，你不考虑追一下吗？”
那女人指的是陈芸。
极具内涵的话让宋文城窘迫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犹豫了半分多，终于飞快的说了一句。
“我先去跟厂长告假。”
随后，他步履匆匆的走远了。
此时楼下便只剩下了苏月卿和沈长京两人。
苏月卿并没有撒泼打滚，只是满身寒意的跟着沈长京一路到了招待所。
正巧苏月卿的房间在自己房间的隔壁。
二人便又一同上了楼，到了房间门口，沈长京自然地帮苏月卿开了房间门，又检查了一番屋内的设施，才退出去。
“苏小姐先在这里住着，有什么困难你可来寻我。”
他边说着，边看向苏月卿。
男人的面相看起来不是一个善心大发的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今天的确帮到了苏月卿很多。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事，多谢。”
苏月卿礼貌的道了谢，除去脸色有些苍白外，看不出她刚刚被丈夫劈腿的事实。
她就那样脊背挺直的站在那里，不卑不亢。
那一瞬间，沈长京觉得这个姑娘像是一棵美人松。
寒风摧不折，雪落上眉梢。
沈长京眼里流露出几分欣赏和兴味。
这姑娘和这个时代的其他人好像都不同些，她眼里有别人没有的光芒。
宋文城的请假审批已经下来了。
考虑到家里情况紧急，他也不敢再耽搁，和苏月卿约定在厂区门口相见。
苏月卿到那里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两个人。
“等我忙完了家里的事，我就和她离婚。”
“哼，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骗我的？万一她苏月卿死缠着你，你不愿意离婚了呢？”
说这话的便是昨天气跑的陈芸。
苏月卿有些意外，她本以为陈芸得知自己被骗后，会和宋文城断个干净。
如今看来，她这是打算继续插足在他们二人的婚姻中，不肯退出了。
宋文城还没察觉到苏月卿的到来，软下语气温声哄着。
“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种粗鄙的女人？你放心，我肯定会和她”
余光瞥见苏月卿的身影后，他吓了一跳。
顾不得还未说完的话，他恼羞成怒的拔高声音。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苏月卿眸光扫过他们二人异样的脸色，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是你没听见。”
宋文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你先去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苏月卿微微蹙眉，随后便转身走去门外了。
宋文城松了一口气，转而深情的拉着陈芸的手。
“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和她离婚，我便会托媒人去你家提亲。”
陈芸虽然脸色仍旧不悦，但比之前已经缓和了不少。
她娇纵的哼了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就亲自去你家寻你去。”
说着，她又隐晦的瞥了一眼站在外面的苏月卿，眼神中有些不屑。
昨晚宋文城都跟她解释清楚了。
苏月卿的父母都已经亡故了，宋家的长辈是看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觉得可怜才让她嫁进门的。
而且，苏月卿的父母对宋家也曾有过金钱方面的帮助。
不过是个协恩图报的乡下佬而已。
没什么文化不说，还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迫文城哥哥。
和陈芸道别后，宋文城便和苏月卿回了家。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宋文城则眼睛一直看向外面，摆明了不想和苏月卿交流。
苏月卿也乐得自在，闭上眼睛假寐，心里却开始盘算起今后的生活和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县城站点，二人又叫了牛车，一路辗转回到宋家的老宅门口。
门是敞开的，宋文城瞥见里面的挂着的白布和灵堂时，顿时脚下一个踉跄。
饶是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
他眼眶通红，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往里面走。
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和老太太的灵柩前。
“爹，奶奶。”
他颤声叫道。
自从上次离家出走去省城，他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
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这个光景。
一霎时，浓重的懊悔，自责等情绪笼罩着宋文城。
他红着眼睛跪在那里，背影也多了几分寂寥与可怜。
苏月卿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
这三年来，虽然宋文城辜负了她，但宋家的人对她确实还算不错的。
尤其是宋老太太。
她抿了抿唇，随后冲着宋文城说道。
“我去将娘叫来。”
她刚要转身，边听里面传来一声悲凄的呼唤。
“城儿，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