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朔月。
杀生丸行走在树下。
他的脚步不急不缓，在没有月光的日子里，总是显得格外冷漠。
不过，总有不长眼的妖怪拦住他的去路。
杀生丸停下脚步，仰头，眼中冰冷。
半妖终究是半妖，每月有一晚失去妖力，想必那只愚蠢的半妖就是在朔月之夜。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是想要捕食半妖的妖狐。
只要等一等。
再等等，他就能看到玷污他父亲血脉的半妖死在弱小的妖狐手里。
真是可悲啊，父亲，这就是你保护的半妖，这就是你选定的继承者。
突兀地，妖狐的尖叫响起，杀生丸略微皱了皱眉。这是妖狐魅/惑的能力，自然对他无用，只是对半妖……
“你在看不起谁？”半妖手中一闪，竟是直接以咒力割断了妖狐的咽喉。
化为原形的狐狸被她直接从树上踢下，想必是要威慑其他妖怪。
孱弱，无能。
他幼时从不把猎物丢出去恐吓杂碎，且巴不得杂碎撞到他手上。
半妖就是半妖。
然而就在狐狸落地的时候，半妖也从树上跳下来。到底是父亲的血脉，就算失去了全部妖力也比人类的身体强大。
杀生丸道：“愚蠢的半妖，你是想要挑衅我？”
如果半妖敢说是，他就高看半妖一眼，把她当成对手杀死。
如果半妖敢说不是，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他会直接碾碎半妖的骨头。
然而半妖不按套路出牌，只是歪了歪头，举起手比划了一下，一个直球：“你是我父亲么？冥加爷爷说，我父亲是强大的犬妖，银色头发，金色眼睛。”
这是在卖蠢浑水摸鱼？
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必去死了？
他杀生丸怎么会和这种狗东西是手足？
“杀生丸大人！”冥加尖叫着从草丛里跑出来，以杀生丸对他的了解，绝对是因为妖狐袭击半妖而逃走。
他果然对父亲的家臣们毫无好感。
跳蚤妖怪士下座，泣不成声：“杀生丸大人，冥加终于找到你了！”
杀生丸：……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讨父亲的家臣们喜欢了？
但他并不介意从家臣身上获取情报，这本就是他们的义务：“冥加。”声音里仿佛夹杂着化不开的寒冰，让冥加原地抖了一下。“是人类在训练这只愚蠢的半妖？”
“全死了！五条佑一家全死了！五条佑父子，十六夜夫人全部死了！只有犬夜叉大人活了下来！但不知怎么回事，大人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小的听说，如果受的刺激太大，会忘掉很多东西。”
呵。
被人类养得懦弱，所以连死亡都无法直视了吗？
果然被人类当成宠物教坏了。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等等？
杀生丸的目光扫过半妖的眼睛，前走了一步，单手放在她的头顶。
如果半妖没有失去记忆，这个时候必然会攻击。
可是半妖不仅没动，甚至蹭了蹭他的手，柔软的犬耳蹭过手心，还有些痒。
杀生丸：……
被沾上妖狐血了。
果然是孱弱的半妖，杀死以弱小闻名的妖狐也会沾上血迹。
翠绿色的妖力渗入半妖的脑子。
冥加大气不敢喘。
他依旧记得五条佑临死前交代他的话：“记住，让犬夜叉撞上杀生丸，一定要在朔月之夜。”
十年来五条佑第一次当着斗牙王家臣的面叫她这个名字——犬夜叉，意味着她自此之后与五条氏再无瓜葛。
冥加知道分量多重。
是要依靠犬夜叉这个名字唤起杀生丸大人对妹妹的怜惜吗？
不是我冥加多嘴。
咋？
嫌死得不够快？
然而他只是个跳蚤，脑子也不够聪明，不知道为什么不把犬夜叉大人交给雷禅大人，而非要交给杀生丸大人。
冥加按照五条佑的交代说完台词就没再说话，眼睁睁看着杀生丸用妖力渗入犬夜叉的大脑，忍了又忍，没直接喊犬夜叉逃命。
是了。
犬夜叉。
五条佑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五条的泷姬已死，活着的只是白犬的夜叉。
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
期间杀生丸甚至把更浓厚的妖力注入犬夜叉的脑子，导致犬夜叉头顶的头发扑簌簌往下掉。
冥加：……所以您是嫉妒自己继女头发多吗？您清醒一点啊五条大人！虽然犬夜叉大人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好看的半妖总有活路。没了头发谁会觉得光头好看嘛！
犬夜叉抓了抓自己掉下来的头发，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杀生丸移开手，她感觉到头顶凉嗖嗖的，伸手一摸才发现，一根头发都没有了。
一根头发都没有了。
一根头发都没有了。
已经初具审美能力的犬夜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杀生丸在她震天动地的哭声里不动如山。
冥加：……不愧是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本狗揣着手，高深莫测。
——其实早在看见第一根头发掉下来的时候，杀生丸就用妖力暂时堵住了耳朵。
半妖的脑子里有术士的诅咒。
这个世界存在各种力量，所有正面的力量被统称为“灵力”；负面的则有各种名字，比如咒力，鬼气，妖力等。
而杀生丸作为西国的继承者，多少也对其他力量有所了解。
他以妖力浸入半妖的大脑，只能感知到半妖被诅咒，却不知晓诅咒的内容，只能证明这是人类留下的挑衅。
只是一个人类。
只是一个人类。
他杀生丸，在力量的运用上输给了一个人类。
这个人类豢养白犬的半妖，教会的白犬的半妖使用咒力，甚至在半妖身上留下他无法探知内容的诅咒，就是在嘲笑他杀生丸不行。
很好。
他会解开半妖身上的诅咒。
再杀了她。
当然，在此之前，他会抹杀人类在半妖身上留下的痕迹。半妖是白犬的半妖，死，也要干干净净。
……
与此同时，丛林深处。
身着狩衣的男子捡起了地上遗留的肋骨，以咒力清理干净。
“禅院前辈，不知此物有何用处？”一旁的少年问道。
男子收起肋骨，双手合十，一派悲天悯人相：“这是五条九前辈仅存的遗物，不处理的话，会滋生诅咒。”
少年自然听说过五条九的大名，对男子越发信服：“您说得对。”
男子点头：“走吧。”
风吹过他的额发，露出一道清晰的缝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