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十六夜和泷姬睡下了。
五条佑和五条九端坐在书房。
准确地说，是五条九端坐在书房，五条佑不耐烦地盘算时间，考虑什么时候能软玉在怀。
“杀生丸说我是魔族。”
不同于泷姬，魔族指的是诞生于魔界的妖怪，只能从人类血肉中获取能量。
五条佑打了个呵欠：“是就是呗。”
“魔族以食人为生。臭老头，哪天我真的吃人了，杀了我。”五条九把刀放在他面前。
这话让五条佑笑了：“怎么着？我不去管西国的闲事，他西国跑到我地盘上管我的闲事？斗牙王已死，他杀生丸好大的口气，对我儿子挑三拣四？”
五条九并未放松下来：“你不一定是杀生丸的对手，他母亲还活着。”
“妖怪，魔族，人类。”五条佑伸出三根手指：“有什么？姐姐死前让我照顾你，那你就好好活着，尽管长大。”
“我没在开玩笑，父亲！你很强，可能是人类最强，但妖怪是长生种，谁都不知道我亲生父亲到底是什么东西，万一……万一……”
“小子。”五条佑脸色不变，只是盯着五条九，“你想赢我？至少还要等个几百年。知道五条家六眼诞生意味着什么么？”
“五条家并非代代有六眼，世间有大动荡，才会有六眼的诞生。”
“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说我能活过百年？这是灵界欠我的。”五条佑笑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必瞒你。你出生那年，灵界要借我的六眼隔开人间和魔界。以此，答应了我一个条件：不管你父亲是谁，从此你是我五条佑的儿子，灵界不得插手。倘若你真的非得以食人为生，灵界何必答应我这个？当时告诉我你会吃人不好吗？”
五条九慢慢点了点头，但又紧张起来：“杀生丸恐怕已经知道泷姬在我们家了。”
“所以我要带着泷姬出门。孩子长大了，就得长长见识。更何况，日后我死了，你要是真护不住泷姬，还得交给杀生丸，提前打好关系总没错。”
“我怀疑你看不起我。”
“对啊，就是看不起你。”
五条九手痒痒。
……
年轻的犬妖踏月而来。
和冥加同为斗牙王家臣的朴仙翁满头冷汗，只想求这位主赶紧滚蛋。
更别说这位只会一句话：“我爹的墓在哪里？铁碎牙在哪里？”
怕了怕了。
今天这位主又来，他都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活过今晚。
“朴仙翁。”
死亡倒计时。
“为什么还会有高等魔族滞留人间？”
“就算再问我也是……欸？”骤然换了词，朴仙翁差点没反应过来。但他是个活了两千岁的树妖，还是斗牙王的家臣。只要杀生丸不问斗牙王的墓地所在，不问铁碎牙所在，他理应知无不言。
高等魔族。
只剩下一个。
“十年前，灵界降下结界，隔离了人间和魔界。自此之后，高等魔族无法通过结界。但如果是个还未出生的高等魔族，被滞留在人间也是理所应当。”
杀生丸若有所思。
早年他曾见过魔界妖怪，他父亲斗牙王甚至和魔界最强斗神雷禅互为知己。
而十年前雷禅曾抱着一个人类求到斗牙王面前，求斗牙王借天生牙救她一命。
杀生丸记得很清楚，那是个浑身皆毒的女人，死亡已经超过三天，就算是天生牙也无力回天。
而后雷禅立下誓言，在等到女人转世之前绝不食人。
杀生丸不理解。
斗牙王沉默许久，说：“不要靠近人类，会变得不幸。”
杀生丸嗤笑。
只有家犬会亲近人类。
只有低劣的妖怪才会选择人类。
没想到没过几年，他父亲斗牙王为了个女人死了。
还真是知己。
另外，魔族和妖怪类似，来自魔族或是妖怪的血脉越强，则孩子的天赋越高，能力越强。
所以。
那个身上有半妖气味的魔族，十有八/九是雷禅遗留在人间的儿子。
“那只半妖在哪里？”
朴仙翁：？？？
不是？
你怎么把话题跳到半妖身上的？难不成你妹妹和你遇见的高等魔族混到一起了？
朴仙翁越想越有可能，魔族吃妖怪也能提升实力，但他们不喜欢妖怪的味道。如果是白犬血脉的半妖，恐怕能够忍着恶心吃掉她。
难怪冥加这五年都没找过他。
他悟了。
他需要趁此机会让杀生丸去威胁高等魔族，但绝对不能让那孩子真落到杀生丸手里。
不然他们真的只能对着斗牙王的坟墓切腹谢罪。
于是朴仙翁决定试探一下：“你找她做什么？”
“她？”
他疑惑了！他疑惑了！这是个好现象！
“就……”朴仙翁含糊了一下，“你说的半妖。”
杀生丸瞳孔地震——其实从朴仙翁的角度看也就是眼睛略微瞪大了一些，但对杀生丸这种冰山而言已经算得上是瞳孔地震了：“她？”
朴仙翁悟了。
笑死。
斗牙王。
你的好大儿不知道你家老二是个女儿。
噗。
朴仙翁想笑，但朴仙翁不敢，只能强迫自己转移话题：“除了被高等魔族抓走了，还能在哪里？白犬的血脉，就算是半妖，对魔族也是大补。更何况，你遇见的魔族性别男吧？”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杀生丸转身就走。
朴仙翁在死亡边缘大鹏展翅：“杀生丸，你要去杀了她吗？还是要靠半妖的血肉淬炼妖力？”
“她没有被杀的价值。”
可笑。
他杀生丸唯一的手足是个半妖，是个孱弱到被身量不足的魔族豢养的半妖。
父亲，你和雷禅成为知己是你一辈子最大的错之一。
另一个错误就是和雷禅一样，爱上人类，生下半妖。
若是个弟弟，也就算了。
杀生丸腾空而起，身后长长的绒尾飘成直线。
是个妹妹。
是个会被豢养产子的妹妹。
是个会产下更加玷污白犬血脉的妹妹。
果然应该一早杀了她。
若不是父亲留下不妖璧隔绝气味，若不是她太过孱弱，在魔族的影响下毫无痕迹。
他早该杀了她。
朴仙翁长叹一声。
自己迟早被斗牙王的好大儿杀了。
所以，英俊潇洒，生性豪爽的斗牙王怎么会有这种狗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