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别怪我不客气了
“凉粉，两分钱一碗。”
呦呵声在街道响起。
姚柒妹小跑的跟在唐静娴身后。
唐静娴肩上的担子挑的多，除了两个铁桶外，还挂了装碗勺的袋子和两个小凳子，姚柒妹跟在后面跑的满头大汗，也没敢说累。
清水镇不大，也就一条街道，位置最好的自然就是百货大楼门口。
不过，才改革刚刚开放，大部分民众还没从投机倒把回过神来，所以，小城镇不是过年过节摆摊的少，也就满大街小巷走着叫卖的多。
带着女儿，唐静娴都是走一段路寻了阴凉地小坐一会儿。
早上走了一段路，也才卖了一两碗凉粉，两分钱一碗，一毛钱都没卖到。
给女儿舀了一碗凉粉，再洒上一把白糖，唐静娴就忙去了，她去旁边的压水井打桶水去了，方便洗碗。
这年头没那么多讲究，喝完的碗，用水冲洗几次后，再继续用……
小姑娘倒是抱着碗坐在小凳子上笑的开心。
姚柒妹穿着洗的褪色的粉色小裙子，脚上也是褪色的塑料凉鞋。
她皮肤黑黑的，小脸胖胖的，一头齐耳短发，虽然不是年画娃娃般那么惹人注目，却是吃的认真，每一小口仿佛是吃山珍海味般。
“好吃吗？”有人忍不住问。
“好吃！”小姑娘闻声抬头，一双眼睛明亮。
小姑娘虽然胖的把眼睛挤小了些，但她眼睛像唐静娴，特别好看，尤其是看人时，眼底满满的真诚。
“怎么好吃法？”旁人忍不住逗她。
姚柒妹歪着脑袋认真的说，“凉凉的，甜甜的，我喜欢这白糖，比糖精做的好吃。”
大概是姚柒妹后面那话让问话的人也忍不住买了一碗，蹲在她旁边喝了起来。
毕竟白糖在这年代也是稀罕玩意儿，大部分甜食都是加糖精做的，没几个卖货的舍得洒白糖。
而且也才两分钱一碗，喝一碗还解暑，不亏。
有姚柒妹乖巧的在一旁坐着，唐静娴上午的生意还不错，两桶凉粉居然被卖完了。
“小柒，你真是我的福气包。”唐静娴忍不住抱住女儿，在她脸蛋亲了一口。
姚柒妹被亲的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夸赞，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是，她好开心。
担子收拾好，放在百货大楼的角落，唐静娴拉着女儿去卖东西了。
镇上的百货大楼也很大，一排玻璃柜里摆满了漂亮的发绳发夹，里面货物满目琳琅。
姚柒妹跟在唐静娴身边看的眼花缭乱，她虽然是生活在城里，却是从来没逛过百货大楼。
她平时的衣服都是妈妈买好的，买什么穿什么。
唐静娴狠心买了一件小裙子和一套长袖衣裤，以前女儿傻傻的，收拾的再好也脏，给她吃饱就行。
现在却是不行，得把闺女收拾干净，才惹人喜欢。
这样一想，她又买了发绳发夹。
姚柒妹被唐静娴从百货大楼拉出来时，人还是懵的。
她从小到大虽然衣服都是新的，却是没有裙子，妈妈说不方便，让她听话，给她什么就穿什么。
爸妈常年不在家，家里虽然有阿姨照顾她，她的头发都是被阿姨剪成男孩子那样的短发，阿姨说她忙，没时间梳头。
“头发咱们再留一个热天，等开学，就可以扎漂亮的辫子上学了。”
回去的担子轻，唐静娴一只手扶着肩上的担子，一只手拉着女儿，高兴的说着以后的计划。
姚柒妹被她的高兴感染到，连忙点头，也憧憬着自己上学时候的样子。
她那时候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而不是假小子吧？
隔壁老太太被关了几天，姚老头脚也崴了，加上头天唐静娴那么一通乱砸震慑住了大嫂，隔壁一家倒是安分不少，连小胖子都不敢过来惹事生非。
唐静娴母女两倒是清净了好几天。
不过，姚柒妹倒是愁了起来，跟着唐妈妈出去摆摊，虽然不辛苦，但是她赚不到钱。
别说她赚钱，就是唐妈妈卖那凉粉，都赚的少，她问过唐妈妈卖一百碗凉粉能赚多少，唐妈妈说一块钱。
就算一块钱，那也是她们两三天才卖到的钱。
还有很多拿票买的。
姚柒妹叹了口气，赚钱好难啊。
难归难，生活还得继续，好在带了姚柒妹，生意似乎是好了不少，大部分客人都喜欢看小柒吃东西……
生意好了些，母女两收工也早，姚柒妹回去时候蹦蹦跳跳的。
她的头发虽然是齐耳，但是不妨碍唐静娴折腾，两边头发各别了一个发夹，也精致了几分。
只是母女两的好心情持续到家门口就没了……
只见院门上被人泼了满满的粪水，还没靠近，一股恶臭就直冲鼻腔。
姚柒妹第一时间就止住脚步，捂着口鼻。
唐静娴看到门上的粪水气得不轻，把女儿拉的远远的，放下胆子，拎着扁担直接去了隔壁。
隔壁院门紧闭，唐静娴扁担狠狠打在院门上，“赵秋芳，你给我滚出来！是不是你把粪泼在我们家门上的！”
“赵秋芳！姚宏盛！给我滚出来！”
唐静娴一通乱骂，院门没开，连屋里说话的人都没有。
唐静娴气得不轻，骂了句难听的，她和姚柒妹说了声，去了屋子后头。
姚柒妹也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蹲在担子边也不敢乱走。
在看到隔壁院门轻轻拉开一条缝，姚柒妹连忙指着门喊道，“妈！他们家有人！他们出来了！”
姚柒妹几乎是话落音，隔壁的院门就猛的关上了……
姚柒妹恨得牙痒痒，缩头乌龟！
唐静娴很快回来，扁担被她放在墙边，她一只手提着水桶，一只手拿着粪瓢。
姚柒妹本来还想迎上去告诉唐妈妈隔壁有人的，闻到一股臭味时，她没敢凑过去，指着隔壁喊道，“妈，他们家有人！”
唐静娴这下脚步更快了，在距离隔壁院门有一定距离时放下了桶。
姚柒妹这才发现，水桶里装了满满一桶的水，刺鼻的气味让人作呕。
她再傻也猜到了，估计唐妈妈去后面茅厕舀粪水去了。
只见唐静娴双手叉腰，又骂了起来，“赵秋芳给我开不开门？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门口就是你们做的好事，也就你们家做的出来给别人泼粪这种腌臜事，赵秋芳，你们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唐静娴嗓门大，这一吼，街坊邻居都出来了，纷纷指指点点，说姚家一家老小欺负老二家孤儿寡母……
唐静娴见没人出来，拿起粪瓢舀了满满一瓢粪水，就朝院子里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