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二十七章 代弘时一死
“若弘晖还活着,他一定……”那拉氏刚说到一半,便被胤禛狠声打断,“朕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弘晖二字,幸好弘晖去的早,否则看到他额娘是一个如此阴狠毒辣的人,不知会有多伤心。”
那拉氏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低头默默道:“看来不论臣妾说什么,皇上都是不会相信臣妾,罢了,罢了……”说到这里,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轻声道:“臣妾已经活了这么多久,也够了,但弘时很可怜,还请皇上放他一条生路。”
胤禛嗤笑道:“若今日,朕没有识破他的阴谋,由着他登上帝位,君临天下,他会放朕一条生路吗,会放弘历一条生路吗?他做错了事,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没有人可以为他求情。”
“可是皇上有没有站在弘时那边想过,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额娘,虽然臣妾用尽所有心力去照顾他,但终归不是他的额娘,而皇上……”她深吸一口气,道:“皇上一直说没亏待过臣妾母子,可事实上,皇上在弘时身上的关注与四阿哥相比,确实少得可怜。其实他做那么多,无非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想让皇上知道他并不比四阿哥差,只可惜,他走了一条不该走的路,毁了自己。”
面对那拉氏的话语,胤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那拉氏见状,更是道:“《三字经》中曾说过:子不教,父之过;说到底,皇上确实亏欠了弘时。”
胤禛沉默良久,缓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朕都不会饶了弘时,因为他实在错的太离谱,至于朕……对错已经无从弥补,朕愿背负一世骂名,只求大清从此可以昌盛太平。”
“臣妾知道,在皇上心中最重的是江山社稷,是熹贵妃,臣妾与弘时,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皇上想杀,随时可以杀。”她凄然一笑,道:“臣妾确实不知道弘时所做的事,但臣妾是他的皇额娘,臣妾应该要负起责任。臣妾愿意代弘时一死,只求皇上再念一念父子情份,饶他一命。”
弘时大声道:“皇额娘,没有用的,他根本没有将儿臣当做儿子,又如何会念什么父子情。”
那拉氏厉声道:“若是再多嘴,就不要叫本宫皇额娘!”说罢,她跪下朝胤禛磕头,凄然道:“皇上,臣妾愿意用自己一条性命换取弘时的性命,那么您呢,您可肯给弘时这个机会?”
“你代他而死?”胤禛冷笑道:“你不是应该想办法求朕开恩,饶你一条性命呢,你何时变得连死都不怕了。”
那拉氏一字一句道:“皇上已经怀疑臣妾,臣妾就算再活着也没有意义了,倒不如一死,也可让皇上相信臣妾的清白。”
“是吗?”胤禛冷冷吐出两个字来,显然对于那拉氏的话根本不信,这一点那拉氏心里也明白,她起身走到弘时面前,一遍遍地抚着弘时的脸庞,轻声道:“不要再与你皇阿玛做对了,就算你皇阿玛做的再不对,他始终是你皇阿玛,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记住了吗?”
弘时冷声道:“皇额娘,现在不是儿臣要与他做对,是他要杀儿臣。”
“你的罪,皇额娘会替你担着,到时候,你好好向你皇阿玛认错,知道吗?”那拉氏话音刚落,弘时就摇头道:“没用的,他恨死了我,又如何会放过儿臣。”
“他始终是你皇阿玛,不会真的赶尽杀绝!”那拉氏在弘时耳边迅速说了一句话,随即她拔下发间的錾金缀珠蝶形簪狠狠地往胸口插去。
她的动作太快,使得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一直等到血溅出来,方才纷纷回过神来,弘时第一个大叫起来,挣开束缚着自己的两名士兵,抱着那拉氏泣声道:“皇额娘!皇额娘!”
胤禛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从那拉氏说第一句话开始,他就认定那拉氏在演戏,所以哪怕她说愿意代弘时承受这一切,愿意去死,也根本不相信,固执认为那是她事先编好的戏,可现在那拉氏却真的拿簪子捅自己的胸口,她真的想死吗?
弘时不断地唤着那拉氏,可是那拉氏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一点回应也没有,令他害怕的不得了,想要将簪子拔出来,又怕会令血流得更利害,僵在那里不知 如何是好,眼泪不停掉下来,大叫道:“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动弹,毕竟胤禛没有发话,在吼了半天后,弘时亦发现了问题所在,小心地放下那拉氏,爬到胤禛面前,用力磕头道:“皇阿玛,是儿臣混帐,是儿臣不知好歹,是儿臣辜负了您的苦心,儿臣罪该万死,可是皇额娘是无辜的,她一直对儿臣说,要孝敬皇阿玛,额娘早死,皇阿玛就是儿臣最亲的人,是儿臣混帐,总是听不进劝,如今更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儿臣自知罪该万死,但皇额娘什么都不知道,求皇阿玛救救她,儿臣知错,儿臣愿意为自己的错付出应付的代价。”
他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胤禛开口,哀声道:“皇阿玛,其实这些年皇额娘真的过得很苦,日日盼着您去坤宁宫,却总是盼而不得,哪怕偶尔去了也是匆匆离开,您不知道她有多羡慕熹贵妃。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曾因羡生妒,只是安静的待在坤宁宫中,等着您偶尔想起她来。儿臣犯下大错,该死的人应该是儿臣,与皇额娘无关,求您救救她,不要让她就这么死去,儿臣知错了,不管您是要儿臣的命还是怎样,儿臣都毫无怨言,求您念在与皇额娘多年夫妻的情份上,救她一命,儿臣……”
见他因为过度哽咽而说不出话来,胤禛终是于心不忍,对四喜道:“去,请太医过来。”
一听这话,四喜赶紧快步离去,在等待太医过来的时间中,弘时一直跪在地上不曾起身,虽然养心殿站了许多人,却静寂无声,唯有或轻或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