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爱恨痴嗔若潮涌
京樵也没想到青时这么快就回来,急急领着人在营帐内住下。
他遣人送信去幽州,再又命预备攻城的士兵们退了十里地。
做完这些后,他抬眼瞧女郎的面色,只见她气色红润,美目流盼,反倒比从前更添明艳之感,眉宇间少了冷气,多了几分柔和。一看便是这三年过的不错。
他想到自家主子,不免心中叹气。
“孟娘子先等消息罢,主子去了幽州。待他来了回信才知后事。”
他已不叫自己掌令,青时心有些不习惯,略点点头。
“他去幽州做甚么?”
青时知京樵也怕招惹她,故而问出口,不怕他不答。
京樵咽咽口水道“主子前几日见过雁北族老,今成王公已得了疟疾死去。族老道是当年幽州城的火非他所放,主子欲去查明背后之人。”
“他可对甘家小姐做出甚么来?还有晓琴”
“没,主子道是等娘子几日。若娘子真嫁了言将军,再动手也不迟。”
京樵毫不遮掩将话说出,也是在提醒她。
青时嗤笑了一声。不再言语,在京樵退下后掩被而眠。
不过两日,幽州就来信道京樵护送着人到幽州集合,一半士兵留下来驻扎雁北,威慑梁国。
京樵挑的最快的路线,先是带着青时坐了半月的马车,再到万洲坐船去幽州。
水路走了三天,清晨,终于在海面上看到远处幽州的渡口。
青时听见侍卫们正列队的声音,她不惯坐船走水路,在船上待了三日就吐了三日。
这会儿有些蔫蔫的,精神不济,心里暗暗嘲讽自己没被贺今舟折磨死反倒会在这船上晕死。
“娘子,船靠岸了。主子在下面等着”
京樵的声音在厢门口响起,似是催着人赴死的口令。
青时慢吞吞地走出去,就见船靠码头,士兵早已训练有素的下去集合。
京樵在前头领路,青时转头看了看无边无际的海面,转一侧过脸,就看到那人在甲板上等着。
清晨,迷濛的码头。
他如今蓄了胡,多了些沧桑凌厉,位高权重之感,恐怕更叫大燕那些朝臣惧之又惧。
海边雾重,他身着一件乌墨貂皮长披风,羊脂玉冠起一头乌发。这人身量高大,身边的侍卫直比他矮了个头。
而此时他正抬眼看着她,目光灼灼,直要将人戳出个洞来。
青时还以为自己已忘了他的长相,可如今一见着他,所有关于云池的记忆向她席卷而来。
她嘴唇紧抿,脚步一滞,停在船甲上俯视着他。
京樵察觉后也不敢催,就同她一起站在一侧。
不过三年春秋,这三年一霎眼就过去了。从前的种种仿佛潮水朝她滚滚而来,她竟觉同他那些过往好似是十几年前的事。
两人曾有过那样密切的结合,如今却如陌生人般面对面望着。
青时垂下眸子,走下船甲,朝那人走过去,一旁的京樵松了口气。
“吾还当你后悔了。”迎面第一句话打在脑门,青时不答,也不看他。
那人冷着脸上了马车,青时慢吞吞跟着上去。
“回府。”他招呼京樵拉马。
青时才坐定就被他拉扯在怀里,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兰气息。
贺今舟深深吸了口,如得解药,凑上她耳边轻声道“青娘,你如何补偿吾?”
青时一颗心直颤栗着,她本就难敌他,更别提他如今权势滔天,只怕是人精中的人精,比三年前更甚。她摸不清他如今对她是何态度。
“我自脱离梁国,就未想过苟活于世。”
青时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再这么一琢磨,总归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他做甚!青时抬眼撞进他的目光里。
他面色平淡,伸手撩过她的发丝。“还是要气吾。”
再以额抵住她的额,声音冷冷。“青娘,你说起梁国。吾旁的不论,就问你与那言徽可真是郎情妾意?你找了这么一个相好?”
青时摇摇头,“我与他并无甚么瓜葛。”
虽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但确实叫贺今舟笑了笑,他将手伸进女郎鹅黄丝绸的衣裙里。久握笔杆和刀剑的手茧粗粝,抚在人身上瑟瑟缩缩。
“青娘,若他真喜欢上你也没甚么可奇怪的,吾知道你的本事。”
青时不知他这话好话还是坏话,只是身上那冰冷的触感叫她无法忍耐,她抓住他的手。
“冷。船上晕了三日,我想歇息着。”
反正她如今也是不怕死。也不想忍着,有甚么说甚么。
这样直率的一句话,连声敬语都不说。
他沉沉看着她,自她裙摆中抽出手,猛地将她往那面揽,让她不得不靠在他身上。
“吾待你不薄,你如何能做到的!你如何狠心到此地步!”
他来赴约时换了好几遍衣裳,觉得焕然一新的湛蓝衣衫赴约太过傻气,专程为她穿似的。后又叫婢子拿出前年那件玄金的临出了门又觉显的有些潦草。倒回去披了件貂毛披风。
“我只是想歇息着。”
青时知他说的根本不是指亲热,而是三年前她抛下他。
贺今舟脸色不大好看,不再多说,渐渐松开桎梏住她的手。
待到了府门,新晋的赵县令是个会来事的角色。见贺今舟领着人进府。
还当青时是侯爷在幽州养的外室,嘘寒问暖献殷勤。
“娘子真是绝色,啧啧,侯爷这是有两颗明珠在身啊“
“晕船?我那郊外的林溪阁建了处温泉。泉水是后山天然供应,娘子若有兴致可去泡泡,去湿助眠,舒缓身心。”
“我邀侯爷,侯爷从未应过,如今有美妾相伴,可不得试试!”
赵县令眼神暧昧,越说越多,可见贺今舟脸色似更阴沉,便不再多言,忙不迭忙旁事去了。
贺今舟领着青时到了自己阁内,“先在幽州待几日,吾还有事要查,后几日再回京师,你累着,便先歇息下。”
青时应声,这几日坐船确实坐的头昏脑胀,走了几步就躺倒在他的床榻间,没讲几分规矩,连外衣都未褪。
贺今舟见他平素孤枕的榻上,多出了那魂牵梦萦的女郎,又觉适才在马车上的火气歇了歇。
“那赵尘是个好色之徒。他那处温泉不知泡过多少人。你若真对那温泉有兴致,这幽州多野地,以温泉出名。吾带你去方村那处泡。”
方村,可不就是那密林湿地所在,这人是有兴致故地重游么?
“嗯。”青时应完便合眼睡下。
京樵在外抹把冷汗,主子如今可不像是报复害命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