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老太监
清明头一天，于微去了十三王爷和王妃的陵墓，阿九和清风秦鸣一起在后面护着夫人。
阿九现在贼烦这两个一脸的志的小人，再也不是兄弟了！
陵墓有守墓人，守墓人是当初服侍十三王爷和王妃的老嬷嬷和老太监。
阿九提着香纸酒食跟在夫人身后，见着夫人和两个守墓人打招呼。
老太监眼睛从原主记事起就瞎了，老嬷嬷性子较冷，原主有些害怕她，与老嬷嬷除了打招呼也从不过多交流。
在原主心里，一直很尊敬这两位老人。
老太监眼睛虽然瞎了，可听她说话时却是一副慈爱的模样，幼时原主喜爱这个老太监胜过赵家人。
赵家人对她，自她记事起，越来越冷淡。
老夫人待她一直不温不火的，几个舅舅倒还好，可毕竟是外男，所以常照顾不到，后来见得少了也就生疏了。
几个舅母更不必说，自己一大摊子事，还有自己的孩子，怎么还会管她这个外来女。
以前不知道真相反倒觉得没什么，如今知道真相了，赵家人暂且不说，这两人于微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她有个猜测，但还需要证实。
祭拜完王爷王妃，于微和往常一样和老太监闲聊起来，老嬷嬷就拿着扫把在不远处扫着前两天被雨水砸下来的落叶。
眼睛时不时往这边扫一眼，像在监视。
和老太监随意来了两句开场白，于微就直奔主题了：“您这眼睛是什么时候伤的？”
凡是内侍，就没有残疾的，所以老太监的眼睛只能是后来瞎的。
不是因为瞎了眼被派来守灵，因为这小老头身上没有半点怨气，对待于微也很关爱。
要是按以前的原主，断不可能在在意之人面前这样揭露人家的伤疤。
但老太监也没有想这么多，是人都有好奇之心，小姐以前有些胆怯，这一点很像幼时的王爷。
老太监见过王爷吃的苦，自然也不忍心再让小姐吃同样的苦，所以只能用关爱来化解小姐心中缺失的那角自信。
可好像没起多大作用。
赵家人不知道是怎么带孩子的，王妃把孩子交给他们，他们就是这样对待小姐！
王爷幼时因为宫里龌龊又不受待见才会长成这个性子，小姐又是因为什么？
这次的小姐和以往不一样了，性子明显活泼开朗许多。
听说小姐再嫁了，也不知是不是新姑爷的功劳。
老太监脸上笑起褶子，丝毫不介意的回答：“是王爷王妃走的那年，老奴眼睛本来就不好，后来就哭瞎了。”
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再提及，还是有些伤感在心里，可老太监面上却掩饰得很好。
于微点点头，又想到老太监看不到，正巧那老嬷嬷也望了过来，便学着原主偶尔撒娇的语气说道。
“我父王母妃在天之灵会保佑您一生安泰。”
老太监乐呵呵的：“可不敢当，老奴是守着王爷长大的，看着王爷成婚生子，替王爷高兴，可王爷突然去了，老奴这心里当时就像空了一块，难受得紧。”
于微听不得这些，便哄他：“那当初母妃要把我送到赵家，您哭没哭？”
老太监一愣，然后点头，满脸感怀：“哭了，老奴自然哭了，小姐您是皇室宗亲，岂有去外家长大的道理，可那是王妃的遗言，老奴人微言轻，只能干看着。”
于微笑了笑：“您一直挂怀着我，我很开心。”
老太监和于微相视一笑。
于微又问起：“您在这里守了我父王母妃这么多年，可有想过出去？我可以向宗族请示，接您到身边享福。”
老太监摇摇头：“自从小姐去了赵家，老奴就自请来皇陵守着王爷，老奴说句胆大妄为的，王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就像老奴的孩子一样，老奴没别的想法，就想一直陪着王爷，还请小姐同意。”
说着，老太监就要给于微下跪，于微忙拦下：“您这是做什么，我也不过是一问罢了，您既然有了决定，我亦不会强求。”
于微侧眸看见老嬷嬷看她的眼珠子都要等出来了。
别说，今天百分之百是出格了，老太监情绪起伏太大，这在往常是没有的事。
不过她说的话老嬷嬷能听见，也没什么不该说的。
“瞧见您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嫁了将军，日子过好了，就想带着您一起享福，可您说如今这样也挺好，只要您觉得好，那便是最好的。”
瞧瞧，她理由多充分。
于微能感觉到老嬷嬷敌意少了些许。
不过，这敌意是不是来得有点奇怪了？
纵使她要带走老太监，老嬷嬷应该是提防，警惕。
可敌意是什么鬼？
一出老年苦情大戏在于微脑子里成形，有画面了。
老太监含泪点头：“小姐待老奴的好，老奴都明白，小姐如今过得这般好，老奴也为小姐高兴。”
于微随意应了两声，然后低声问老太监：“爷爷，那嬷嬷是什么来头？也是从小看着我父王母妃的老人吗？”
老太监被那声爷爷幌了神。
内心澎湃激动，正要跪拜说不合理的时候，于微按住他：“您也说了您把我父王当自己的孩子，那我就是您孙女，您可不能拒绝。”
说完她语调又软了些许：“我就您一个爷爷了。”
老太监已经没有功夫去向这其中有什么漏洞了，他缓了好一会心情才回答于微的问题。
声音也压得低低的：“不是，她是赵家在你母妃怀孕的时候送到身边的嬷嬷，说是家奴，送过来就不准备带回去了。”
赵家？
赵家也参与其中！？
那赵家知道原主的身世吗？还是赵家当时也是被幕后黑手套进去的一环？
趁于微沉思的功夫，老太监又说一句：“她这人古怪得很，你若是不喜欢她，就和以前一样，当她不存在就好，记住，你是小姐，她是奴仆，不必怕她。”
于微觉得这小老头还挺可爱。
“爷爷放心，我不怕她，她要是再这幅样子，我就把她赶出皇陵！”
于微这话声音不小，老太监没看到，她这话是对着老嬷嬷说的，老嬷嬷瞪着眼看她，眼里要喷火的感觉。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老太监面上闪过的那抹笑意下，还藏着森森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