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更)“你现在在哪?……
顾准电话过的正不是时候, 温白睡前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觉睡到午后闹铃响起。
不过他睡得并不大安稳,梦里交织穿『插』着许多前的画, 随后转凭空呈出其他的场景, 特别是周声眠容带笑,居高临下地站在他前,顾准手掌搭在周声眠定制的小西装, 脑袋凑过去轻声说着什。
温白醒时头痛得厉害,脑袋突突地疼恍若要涨裂崩开, 他伸出细白的指尖使劲按了按额角, 拉开床帘叶池他们的床铺没有动静,温白估计他们到天亮才睡。
时间赶得很急,老教授有提前到教室的习惯, 温白几人喊醒后匆匆洗漱过遍往明楼快步走去。
学生宿舍离教学楼有段距离,走路至少要十五分钟, 叶池用手薅过凌『乱』的头, 眼底留着困倦的黑青, 他了个长长的哈欠,“温白, 你今天怎直接回宿舍了?”
平常他在顾准那里过夜后, 次日课是托叶池带书自己直接去教学楼, 又或者是出去之前提前将书装好, 很少会回到宿舍。
温白走路的速度顿滞秒, 很快便反应过,“怕你们迟到,这个老师、很严的。”
张遥将手搭在他脖颈处,指腹覆有热度地在他细腻的后颈捏了下, “哟,这体贴呀。”
张遥是个有女朋友的直男,平常喜欢逗着人玩,行为举止带着北方的豪爽,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不对。
可温白不太习惯,用手肘抵了下张遥的胳膊,想让他将手拿开,他不太习惯别人随便碰他,“张遥,有点痒。”
张遥状赶紧将手收了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跟我那帮哥们儿习惯了。”
温白掀起眼皮没看他下,只顾着走自己的路,声线低低的好似没有什力气:“没事。”
其实先生也喜欢在亲他之后,用稍微带有凉意的手指轻轻地覆盖在他后脖颈处,指腹好似冰凉触感的好玉石,先是在细腻的肌轻点几下摩挲,再就是用指尖不疼的力度捻着。
温白不但不会觉得反感,反而会觉得很舒服,在某种程度能够缓解因为亲密举动而带的燥热,而不是像张遥这样,让他感到不舒服,个劲地只想往后躲。
几人匆忙赶到教室,老教授果真已经带着眼镜坐在讲台整ppt,室内后排的位置几乎被占满,没有空席。
“那几个同学。”老教授视线和蔼带笑朝刚进教室的温白群人说道,丁点也看不出平时课的严厉风范。
温白与叶池对视眼,互相询对方。
“没错,就是你们四个,前空位置那多,坐前。”
老教授话了,温白他们只能认栽,谁叫他们得迟,在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也不便在课看小差偷偷玩会儿手机个盹了。
位置坐好后温白才得空从兜里拿出手机。
手机的飞行模式没关,温白手机静音后开网络后,有几十通先生的电话,有条简短的消息。
—温白,接电话。
语句里带着强势的命令意味。
温白愣了下,手指按在聊天输入框迟迟没有动静。
他『性』格比较胆怯,之前准备当说清楚的那回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可勇气只有次,被碎之后就很难新凝固起。
就像杯中澄净的水尽数倒入细小的沙砾之中,很难覆水收回。
温白眨了眨眼,浅茸茸的睫『毛』也随之下轻颤,他将手机放在边桌,算等下课了和顾准在电话里讲清楚。
老教授的课比较偏学术化,大堆生涩难啃的知识点从他口中脱口而出,温白只顾着闷头用笔在知识点划线,看着挺认真,思绪不知道早就飘到哪里去了。
“同学——”后背被人触不及防地用笔头戳了下,温白身的肌肤比较嫩,被坚硬的笔盖戳过后身体不禁往前倾,小声地嘶了声。
副娇滴滴比女孩子要弱几分的模样,不过也是,要不前高中也不会被人娘炮的叫了好几年。
温白转过头是个生的男生,手撑着下颔嘴边噙着笑意,剃着寸头,五官轮廓硬朗分明,带着股风华正茂的少年感,嗓音也很轻,仔细听竟也跟顾准的声线有细微的意外合:“同学,我笔没芯了,能借只笔吗?”
温白没说话回过头从书包里掏出根黑笔,放在后桌男生的桌。
“谢谢呀。”男生爽朗的声音从后透入耳廓。
温白耳朵尖动了动。
开始入座时没注意到,刚才因为那道相似的声线目光仔细量过男生的眉眼,乍眼看去眉眼的形状确实和顾准有瞬间的相似感,但认真端视番后便觉得差别很大。
顾准眉眼寡淡,不看人的时候往下垂着显得眼皮薄窄,眼神看人的时候很淡,总给人副没有什能勾起他兴致的模样。有时候兴趣了,浅笑几下,那双眼睛也总是覆着许漫不经心的意味。
刚才的男生,就显得稚嫩许多,副男大学生的清爽劲,看起很干净。
两节课终于完后,温白合书收进书包,完全已经忘了那只笔的事情,却被人喊住:“同学。”声调被故意拉长,拖出股子缱绻意味。
“你的笔。”
温白听到声音回过头,“哦。”
眼睛浅浅透着沉闷,没什多大情绪。
“小同学。”听到称呼的温白脑袋抬起个小弧度,之前有次顾准也是这样喊他,嘴角翘起的肆意的笑,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温白怔忪,恍若后脑勺里留有很久之前被抚『摸』而留下的温度。
盛明骁人愣,站直了身躯宛若无孔不入的坚硬墙壁,他手抄口袋趣:“不记得我呢?”
他温白副没有想起的样子,略微给出提示:“个多月前,你在银行门口,当时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温白这才有了点印象,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流,有点不自在蜷了蜷手指,半天才回了声:“哦。”
盛明骁后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听到后纷纷笑出声,说话戏谑:“盛少爷,别人不爱搭你了,少费劲了。”
温白没看他眼,而且几个比他高个头的男生站在他身旁,总会让他觉得莫名心慌想起不太好的事情,温白嘴唇嗫嚅吐出几个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话说完就用手指拎起书包,叶池他们在门外走廊等他,温白也不想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转身丝毫不留情地走了。
背后的男生勾肩搭背,几个人懒洋洋地笑着,目光量温白的身影,“真服你的,追人追到教学楼,平常专业课不你这认真,但凡不迟到不早退不会被老班拎出单独批评番。”
“你懂什。”盛明骁觑他眼。
“拉着我们几个陪你起,真不愧是盛小少爷?”
盛明骁也跟着笑起,嘴没个门的,“滚,我让你的?”
“这不是想看看什人物,您给『迷』成这样。”男生撑着下赅,评价道:“不过长得的确不错,看起干干净净,我挺喜欢。”
盛明骁冷哼声,“谁让你喜欢了?滚边去。”
—
“刚才怎回事?”叶池他出后道,刚往门口探了个脑袋想看看温白怎不出,就瞧他被几个臭男人围住了。
“没事,刚才那个人笔着。”
张遥在旁边适当『插』句:“可盛明骁不是计算机的吗?没事我们化学系干嘛?”
“你认得他?”
“也不算认识,就起过球而已。”
温白对谁是盛明骁不感兴趣,他目光盯着楼梯口乌泱泱的群人,在正是下午最后节大课完,学生往楼梯口涌赶着去食堂,人人往堵得那叫个水泄不通。
温白和室友等人散了才往楼梯口走,八月的热浪已经走得差不多,下午的气温勉强带有丝凉意,太阳缓慢西暮,只留下依旧绚丽如同水彩般耀眼的霞光。
“去哪个食堂?西食堂?听说那里新开了家铁板烧。”
“西食堂有点远。”
温白跟着几个人走,听他们在讨论食堂菜系的题,心不在焉步步往前走着,倏地被叶池用胳膊碰了下,“你想去哪吃?”
“我行吧。”温白掌心紧紧攥着手机,手机壳被他的掌心晕出滚烫的温度。
说话间他抽空又看了眼手机,正巧本已经挺歇三个小时的电话在又亮了起。
电话号码在屏幕耀眼,备注着先生的字样让叶池感到奇怪,他凑过头瞥了眼,“这是你男朋友的电话?”
温白扯了扯嘴角,他没有告诉叶池他们自己的情况,在盯着他们好几个人的视线下觉得有难熬,最后磕磕巴巴说:“是啊。”
“那你这备注挺有情趣。”叶池趣说道,根本没当成回事,转头就跟另外几个人讨论去哪个食堂,也丝毫没有留意到温白脸『色』转瞬即逝的抹难看。
号码在手机屏幕亮了又亮。
温白这刻竟开始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去做,是不是应该接,接通之后该怎说话,用什语气去说话。
“温白。”寝室长他愣着,提醒道:“电话。”
温白恍回过神,犹豫不决时叶池替他点击接通,“你怎傻傻的,反应这慢后可要怎办?”
温白眼睛随着通话的计时瞪大,手不自觉抖了下,将手机放在耳廓跟前,细细地说道:“喂,先生。”
顾准车停在南大附近的树荫下,眼神透过车窗盯着前往的人群,锐利的视线扫过从车旁经过的学生,修剪干净的手指有搭没搭地敲着真皮方向盘,彰显出他很好的耐心。
脸没有什温度,表情阴沉得可滴水,可说话语气却保留丝该有的温柔和冷静,只不过比平常柔到骨子里的嗓音要淡许多,“卷卷。”
顾准是用这样的语调和措辞称呼他。
“你在在哪?”
温白没有开扩音,怕被室友他们听到,他稍微慢下跟叶池他们的步伐错开,手指捏着手机声音软绵绵地说:“我在学校。”
那边听到后尾音拖长后嗯了声,紧跟着道:“具体位置。”
温白有时候并不笨,猜到他了,淡『色』的嘴唇紧紧抿住沉默了瞬。温白的嘴型很好看,带着点菱形,颜『色』浅浅的泛着红,仿佛是桃花瓣碾碎后沾染汁水抹了去。
顾准曾经用手指不紧不慢地抚『摸』过他的嘴唇,并且加挑逗,在这张好看诱人的嘴唇却紧闭着言不吭,随后几秒又试探道:“先生,你、你看到那张纸条了吗?”
顾准搁放在方向盘的手臂绷紧,淡『色』的青筋藏在线条流畅的肌之下,显示出主人的心情此时并没有那愉悦,漫不经心敲着的手指缓慢的速度最后停了下。
“看到了。”三个字从舌尖吐出,并非带有刺骨的冷,却又像在磨刀锋的刀刃,温白隐约觉得脚底莫名开始寒,导致他讲着电话走路的步伐慢下。
“温白,什呆?赶紧走呀?等会儿西食堂挤满了人。”
陌生的男音从话筒里飘了过,顾准狭长的眼睛眯起,在没什笑意的脸衬托得他容阴冷,量路过往学生的眼神更是宛若渗了雪,雪水融化,便是最冷的时候。
温白几步路跟在叶池他们后,听出顾准的声音跟平时不同,有失温。
温白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对,仅仅留下张纸条就结束这段关系,这种做法未免也太不留情了。
温白不认为顾准会喜欢自己,只是觉得先生电话过应该是兴师罪的,他心口沉了沉,决定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他刚开了道小口子便听顾准他:“是我哪里没做好吗?”
温白摇了摇头,温吞开口:“先生,您很好的。”
顾准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可不是什好词,像极了追求别人时却收到张好人卡,顾准在复杂的心情隐约有点不谋而合。
“那是为什——”
顾准疑『惑』的话没能完整地说出,就听温白清亮的声线对他说道:“可是先生,我不想这样了。”
不想这样了。
前在不知道周声眠的情况下,温白能很乖,听话,让做什就做什,他能够自己可怜的喜欢藏起,让自己看起没有那卑微。
可是周声眠出后,所有人告诉他,你是替身,你是个瑕疵品,到他这张脸会说:“你长得好像周声眠。”
自始自终他被别人灌输的是,他很像周声眠。
可是当温白过本尊之后,才真除了脸,两人没有点相似,周声眠举手投足带着股受过高端优秀教育的气息,他吃西餐的刀叉不会像温白那样意外地出不礼貌的声响,懂得餐桌礼仪;对别人的趣或者调笑淡定自如,带着副小少爷的矜贵,可他不是。
温白垂下眸子,他是个和不太熟的陌生人交流会磕巴的人,到群比他高大很多的男生会呼吸急促而反应过。
有人评价他,说他除了学习,什不会。
不知不觉中,就连温白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先生。”温白抬起胳膊抹了下自己眼眶快要脱落的泪水,用力地擦了擦:“是我不想这样了,是我想断了。”
是我不想当别人的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