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温白出门后赶坐地铁回到学校，上午正遇上高峰期，摩肩擦踵一路挤了过来。
下午照常有节理论课，是位国内外名声享誉的老教授，说话幽默和蔼，只不过教学风格也比较严格传统，对于迟到早退格外看重。
而且老教授平时有课前点人回答问题的习惯，温白连着几天都在顾准那边，也没顾着学习，只能依稀记得老教授上一节课讲了什么，倘若真被他喊起来回答问题估计也够呛。
据上一届的学姐说稍不留神平时分就扣了一大半，下学期还不准补考，有几个学长软磨硬泡也没用，在最后一年又重修了这门老教授的课。
温白回宿舍时，一群人都还没起床，一看就是通宵玩游戏估计睡着还没几个小时，温白小心翼翼地将背包放下来避免吵醒室友。
他从书架上拿出书，本来准备去图书馆，见阳台那边阳光开始毒辣闷热起来，便打消了念头。
温白坐在椅子随手翻过一页，洁白的纸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字眼，他努力地想把知识看进去，却徒劳无获，难以克制地想起了顾准。
如果先生对他再坏上一点点，温白都不会这样。
半晌他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下颌抵在膝关节上，眼神失焦注视着脚边的地板。
温白脸色恹恹，嘴唇因为脱水而起了一层薄薄的皮，贝齿撕扯了一道小口，血丝从唇瓣上渗透出来，带有铁锈般不太好闻的血腥味。
他是下定决心要断的，银行卡里剩下的钱温白没再动一分，尽数归还给顾准，可即便是这样，温白现在也并没有觉得多轻松。
温白将书合上放回原位，干脆不再想了脱下鞋子爬上床准备去睡一个觉，这几天在顾准那边都没睡好，好几次半夜突然惊醒，睡眠质量直线下降许多。
不过介于下午有课，温白用手机定了一个闹钟，以免一整个宿舍都睡了过去。
正要合上手机时，屏幕页面上弹出一则资讯新闻，乐嘉旗下艺人周声眠即将出演某贺岁片，由国内资深导演亲自出刀……
温白眼尖视线往标题上一扫而过，手指克制不住地往下滑，评论区讨论得很火热，有人期待撒花夸周声眠盛世美颜，温白目光随着手指挪动发现下面一长条都是类似复制粘贴的彩虹屁，不免失去兴致准备关手机睡觉。
忽地一条新评论跳了出来。
谁不知道是顾氏旗下的品牌投资拍摄的？非得搁这儿夸你哥哥演技，周声眠除了上过几个综艺和mv有什么演技啊？这部剧原定主角是某一线男星，带资进组的事情还不准人说了？
温白一怔想点开这条评论时，发现整个网页都显示消失不见。
他指尖颤抖，本来打算睡觉的人不知怀着什么情绪在浏览器上搜索周声眠和顾氏，这一查就是半个小时，温白最后在百度上看到有人用“好友以上，恋人未满”来形容两人关系时，彻底地放下了手机。
温白侧枕着将身上的薄被裹得紧紧的，就算闷热也不会放开。
没事的。
不会再喜欢了。
宿舍没有开空调，再盖上一层薄毯简直要冒出热气，温白耳廓边的发丝被肌肤上沁出的细汗打湿，在处于很闷热的情况下渐渐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像极了一年前高烧那次，也是浑身黏腻淌出热汗，理智被烧得一塌糊涂，不过有人用温凉的掌心一把捋起他前额的碎发，声音就像从远处传来，带着空灵的意味喊他：“温白，醒醒。”
—
顾准上午在会所跟一个做游戏开发公司的客户谈完事宜，他前几年在娱乐圈、科技这边都有涉及，并且形成一个完整的商业链。
前些年他格外看好无人驾驶领域这块，比其他人都要早上许多，以至于他赚得盆钵满盈时其他人都想来凑上一些。
顾准眼光锐利挑剔，大多时候见好就收，所以很少出过意外。
盛明远那次是他妈硬塞进来，再加上他不可能不给他外公家面子，不过倒也不全是意外，更多是顾准放任的后果。
一群人谈完事情，有人便提议打高尔夫球，顾准同意，趁空找了个时间跟温白打电话，想问他要不要过来玩，里面还有一些跟他专业对口的，认识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他总想着要为温白铺路。
不过电话一直显示着嘟嘟声，顾准迟疑一下挂断之后又打了过去。
还是没接。
顾准没有在意，以为温白在忙没空看手机，只好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等高尔夫打完一轮时，顾准拧开水瓶喝水时，伸手从侍者手里接过衣服时，冷水顺着喉咙滚动淌下舒缓了身上的燥意。
顾准将水瓶放在一边，干净的手指点开温白的聊天框，发现自己发过去的消息孤零零地躺着。
还是没回。
顾准狭长的眼睛垂起，落在其他人的眼里显得有些阴郁，一开始还好生打着球的朋友没敢多问，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道别作揖。
顾准深吸一口气，回到车内习惯性地想从储物格找烟，这是他心情烦躁时会有的习惯。
他手翻开看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硬币和糖果，顾准这才想起温白讨厌烟味后，他自个是把烟给戒了的。
顾准手搭在黑色真皮方向盘上，青筋脉络浮在白皙的肌理上，他手指轻微攥紧，眼睛再次往储物格里撇去，手臂一抻从里面拿出一颗青柠味的硬糖。
动作利索地撕开包装，将糖果往嘴里一塞，没含几下就嚼碎咽了下去。
顾准此时又想起温白，他吃糖的习惯，嘴巴鼓起来跟小仓鼠似的，糖果总得含在舌尖不肯咬碎，非得等糖化了不少再咽下。
每回都是在掏糖的时候看他一眼，见自己定定望着他，伸出掌心，上面安静躺着几颗不同口味的糖果，“先生，你要吃吗？”
他合眼脖颈靠在座椅上，一想起温白先前打球的疲惫在此时消散得无迹可寻。
一会儿顾准睁开眼睛，重新发动引擎准备掉头回住所，这个时候温白必定还在家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如果他突然回来的话，温白应该会喜出望外，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浅茸的睫毛微颤，声音软塌塌地说：
“先生，你回来了。”